靈玉師太輕飄飄地一句“一切隨緣吧”就讓謝璇明白,趙如意和裴孤城有著不可解的緣分。

也不知道在趙如意的夢境裡(或是前生裡),趙如意和裴孤城是怎樣的緣分?而在這段緣分裡,她謝璇又起著什麼樣的作用?

靈玉師太看謝璇一時之間陷入了沉思中,於是點破了她的心思說道:“你也無需想太多,緣分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你們如今不是遇見了嗎!”

“可見你們今生是有緣的!”

靈玉師太頓了一下接著說,“即便是前世的錯過,也是一種緣分!”

謝璇點點頭,正要提出告辭的時候,靈玉師太慎重地對她說道:“我還有些話要對你交代。”

“你知道廣鈺在十年前為什麼會逃過一劫嗎?”

謝璇痛苦地皺了一下眉頭,沉聲說道:“師太你不是說,是廣鈺的師傅託夢告訴你的嗎?難道這件事另有隱情?”

靈玉師太搖搖頭又點點頭,然後背手繞著登仙樹走了一圈說:“那天天氣很不好,像要下雷陣雨了。我突然想起廣鈺的師傅在世時說過,不要讓你們重複我們的悲劇。”

“可我從你和廣鈺的面相上看,你們怎麼看都是有緣無分的面相,因為廣鈺在二十二歲的那年會有一個過不去的死劫,而你也不是長壽之人。”

謝璇心中一痛,她無法想象楊廣鈺死後自己的生活,她雖然無法追隨楊廣鈺而去,但她一定不會好好愛惜自己,也許還不等重光長大成人,她就已經耗盡精力早逝了!

“我因為從你們的面相上看不出任何可以破解的法子,所以就站在這棵登仙樹下苦思冥想,這時一道驚雷穿過登仙樹的樹叉,直直的打在了我的天靈蓋上,我當即就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了。”

謝璇震驚地張大了嘴,她突然懷疑真正死而復生的人其實是靈玉師太,所以他們這些跟靈玉師太親密的人才會被改了命運。

靈玉師太斜瞟了謝璇一眼,無奈地說道:“我當時沒有死!不過樣子估計和死了差不多。”

“當時我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幅雪崩的畫面,我看見廣鈺在拼命的奔跑,最終沒有跑過崩塌的雪山,然後被埋在了下面,接著天空的白雪突然變成了鮮紅的血液,一點點浸染了整個白色的畫面,然後我聽到了一個嬰兒微弱的啼哭聲,接著陽光直直的射了下來,我眼前一花,畫面就消失了。”

“當我睜開眼的時候,我發現我是站立在原處的,天空還是灰濛濛的那片天空,連枝頭上的那隻小鳥都還停在原處啁啾。”

“後來我問庵堂裡的弟子,問她們可聽見打雷的聲音或看見打雷,可弟子們都說無。”

靈玉師太眼裡閃過一絲疑惑,雙手合十虔誠地對著那登仙樹拜了拜,接著說道:“當時我也許是在沉思中陷入了一種靈魂出竅的境界,然後看見了佛祖給的一個警示!”

“所以我立即傳信給廣鈺,讓他不要到有積雪的地方去。”

謝璇後怕地說:“是,那年正是天山雪蓮花開的時候,楊廣鈺傳信給我,他一定會把雪蓮花帶來給我,那時候我的身體太差了,他想盡辦法為我尋來天下的好藥材為我調養身體。”

靈玉師太輕輕嘆息道:“廣鈺雖然聽了我的勸,但他依舊花重金請人上天山為他採雪蓮花,最後那些人果然遇到了雪崩,為此害了幾條人命。”

謝璇自責地埋下了頭,這些人可以說是替楊廣鈺而死,替她謝璇而死。

靈玉師太輕輕撥動手裡的佛珠,唸了一聲“阿彌陀佛”後,接著往下說:“初時我以為那聲很微弱的哭泣聲是廣鈺死後靈魂又投胎重生的意思,現在看來不是了!”

“你把那小姑娘的生辰八字和十年前雪崩的時間比對一下就知道了!”

“你是說……”謝璇震驚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是,也不是!”靈玉師太輕輕撥出一口氣,然後笑著說道,“那姑娘前世裡一定是欠了重光的恩情,所以才會惠及到你和廣鈺身上。”

“你還記得重光出生沒多久我看到他的時候說過什麼話嗎?”

“記得!你說重光將來會命運多舛,孤苦一生,你叫我多行善,為重光積德。”

謝璇那時候剛剛坐完月子,心裡對段憐兒充滿了殺意,但靈玉師太的一番話讓她退縮了。

如果她是孤身一人,她就會毫不猶豫地往前走一步了,可看著襁褓裡的裴孤城她選擇了另一種方式——漠視對方,讓自己變強,讓對方只能仰視你!

“好了,我也累了!你回去吧!”

靈玉師太說完話後,就手持佛珠雙手合十,微閉著雙眼,面對著登仙樹念起佛經來,聲音微弱地幾乎不可聞。

微風拂過,靈玉師太的灰色尼姑袍輕輕擺動著,就像要羽化成仙般。

謝璇心裡一陣慌亂,她跪在地上俯首道:“謝璇多謝師太,請師太多保重!”

謝璇站起來後,又看了看靈玉師太,此刻陽光正好,靈玉師太周身就像被打上了一圈光暈般,越來越耀眼,好像與光相融了。

靈玉師太原本也是習武之人,但自十年前的那件事情後,她的身子就一年比一年孱弱,膚色也是一年比一年淺,以至於現在接近於雪色了,以至於現在可以清晰的看見面板下紫色的血管,而且她的眼眸也是自那日後蒙上了一層薄薄的血霧。

謝璇不知道該怎麼感謝靈玉師太,因為靈玉師太身體的孱弱完全與十年前的那件事情有關,可要讓謝璇在靈玉師太的身體健康和楊廣鈺的生命之間做個選擇的話,她還是會選擇後者。

就是連靈玉師太自己也說,選擇自己的身體健康於修行不利,而選擇救楊廣鈺的性命本身就是修行。

只是有些事情楊廣鈺和謝璇還是不知道!

謝璇失落地走到院子門口時,陪著趙如意她們等待的靜空瞪了謝璇一眼後,立即跑進了院子裡。

謝璇愣了一下,似有所感地跟了過去。

趙如意猶豫了一下,還是等在了門外。

“師傅,你為他們做得夠多的了,別再為他們耗費自己的心神好嘛?”

靜空跪在靈玉師太身邊,抱著靈玉師太的雙腿,難過地說道,“弟子還想好好的孝順你!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啊!”

靈玉師太沒有言語,只是將一隻手放在靜空的腦袋上輕輕撫摸著,而靜空也用腦袋蹭著靈玉師太的掌心,就像一隻尋求安全感的小獸。

“師父,他人的罪孽你為什麼要強加到自己的身上,你明明是救了那人一命啊!”

“世間一切皆有因果!”

“師父,我捨不得你!”

靜空抱著靈玉師太的大腿“嗚嗚”地哭了起來,而靈玉卻突然笑了。

“靜空啊,靜空!難道師父去往自由,你也要阻攔嗎?”

謝璇看了一會兒她們師徒的交談後,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原來靈玉師太的身體反噬是因為她在贖罪,她在為那幾個為楊廣鈺和她而死的陌生人贖罪。

而靈玉師太是如何勘破了楊廣鈺的死劫?也許真和趙如意有關,所以才有了這一世靈玉師太對她的相面。

原來世間一切皆有因果!

謝璇走到門口時,玉葉立即迎上前擔憂地看著她的臉色,然後輕輕說:“夫人,你哭了!”

謝璇茫然地看著玉葉,玉葉又重複道:“夫人,你哭了!”

“我哭了!”謝璇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果然一滴淚立即懸在了指尖。

其實謝璇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了,總之這眼淚不受控制的來了,有些情緒來得太快,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趙如意也奇怪地看著謝璇,心裡暗想,是不是靈玉師太把自己的來歷告訴謝璇後,謝璇嚇傻啦?

謝璇抹掉眼淚後,對著趙如意粲然一笑,“你這傻丫頭,幹什麼這麼看著我?”

“我~我不過是被沙子迷了眼睛而已!”

“哦~”趙如意垂下眉眼,看著自己的腳尖沒有說話,她感覺到了謝璇的善意。

以前謝璇對她的善意中帶著一點戒備心,現在謝璇的善意毫無遮攔地釋放出來了,甚至讓趙如意感到了熱情。

“走吧,我們下山!”

她們四人走出猶如花園的庵堂,沒有遇到一個人,她們就像只去享受了片刻的放鬆和安寧,然後拉上那扇木門的時候,人間煙火的氣息就撲面而來了。

裴孤城看到謝璇和趙如意走出庵門的時候面色如常,心裡暗暗舒了一口氣。

他看向謝璇,謝璇卻忽略了他的目光,只是對外面等待的馮梅影說道:“不好意思,讓你們等久了!”

“沒事兒,夫人!”馮梅影脾氣很好地說道,“這山上的風景也很美!剛才我和驍兒還在附近轉了轉。”

謝璇心情也極好的笑著說:“明天我們到翠雲山莊的果園轉轉,說不定還有些花兒沒有謝,說不定還有些櫻桃沒摘完呢!”

“好啊,好啊!”

裴飛驍高興地跳了起來,山野讓他釋放了孩子的天性,他拉著謝璇的手,殷勤地說,“母親,我扶你下山吧!”

“好,那就麻煩我們驍兒了!”

一行人嘻嘻哈哈的這麼慢悠悠地往山下走,那笑語聲驚起了山間的鳥雀,撲稜稜地飛過來,然後又飛過去。

而九華庵的大門在謝璇她們的身後又慢慢地開啟了。

一個體型微胖,膚色暗黃,臉上略顯刻薄的中年婦女用袖子輕掩著嘴唇笑著說:“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武威侯夫人!”

“於姐姐,要不我們請武威侯夫人一起在庵堂就餐。”

一個穿著華美的服飾,畫著精緻妝容,長著一張狐狸臉的,三十出頭的女子,站在於淑琴的身邊笑著提議道。

“許妹妹,你把謝璇當閨蜜,謝璇可未必把你看在眼裡啊!”

許影收斂起臉上的笑意,正色道:“不知道尚書夫人從哪裡聽來的謠言,如果讓我知道了,我非得把那人抓起來打一頓。”

於淑琴不雅地翻了一個白眼,冷嗤道:“得了吧,許影!都是千年的狐狸,你給我玩兒什麼聊齋!”

許影愣了一下,然後姿態嫵媚地笑了,真有了狐狸狐媚的樣兒了!

“我就當是於姐姐誇我了!”

於淑琴又翻了一個白眼,然後對身邊的丫鬟說:“走吧!看武威侯夫人能神氣多久!”

“她夫君都快被擠兌得在朝堂上沒地方站了,她自個還有閒心出來遊玩。”

“不就是兒子被內定為東宮屬官嗎,有什麼了不起的!一個連毛都沒長齊的小子,長不長得到成人還是未知數呢!哼!”

許影看著於淑琴帶著丫鬟嘀嘀咕咕地走遠了,這才慢悠悠地跟在了身後。

隔了一會兒,一個丫鬟悄悄走到她身邊耳語了幾句,她嘴角微微扯起一抹清淺的笑意。

她對身邊跟著的一個貼身嬤嬤小聲說道:“想不到謝璇還真是個念舊情的人,她這十幾年來幾乎沒有間斷過來探望這九華庵的庵主。”

“不過她對我好像變得無情了呢!這一年裡十次邀請只會應下一兩次,而她自己從來不邀請我!”

“這次她來翠雲山莊遊玩連妾室都帶上了也沒邀請我,我真得有點生氣了!”

許影用撒嬌的語氣對嬤嬤說,“嬤嬤,你說我要不答應尚書夫人吧!給謝璇添添堵好像不錯的樣子!”

那貼身嬤嬤很謹慎地看了看周圍,然後小聲地對許影說:“夫人,你可別意氣用事啊!”

“國公爺要是知道你攪和進這些事裡,說不定連世子都會受牽連。駐地那邊府裡傳訊息過來說,梓妍給國公爺添了一位小公子。”

許影眼裡充滿了恨意,好半天才從齒縫間蹦出幾句話來,“賤人!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居然還生得出來!總有一天我要讓她好看!”

許影突然加快了步伐追上前面的於淑琴,挽著於淑琴的手臂說:“於姐姐,我們還是接著聊聊剛才的話題吧!”

許影的貼身嬤嬤微不可見地皺起了眉頭,遇到許影這種不聽勸的主子,她覺得自己的腦袋在脖頸處已經開始搖搖欲墜了。

安國公府夫妻二人各自有自己的選擇,只可憐了他們這些被捏著身契的貼身奴婢,主人要尋死,都要拉著他們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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