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幾乎是呼吸之間,便隱隱成了三派。

敦王東王曹諷等人擋在三皇子前面;忠順王帶著若干武將及寥寥幾個老臣;

而愉王則才被肩輿抬到殿上,交椅端下來坐穩,便有數位原先站在文武兩班裡的朝臣,自動自覺地挪到了他的身後。

從現場人數上來看,竟是最後抵達的愉王一派最多。

愉王抬著眉毛,靠在交椅上,好手扶了扶上著夾板的傷手,好腳墊了墊上了夾板的傷腳。

頭一偏,眼睛斜著忠順王和敦誠親王,哼笑一聲:“怎麼?忠順,敦誠,見了皇叔,都不行禮了麼?”

敦誠親王訕訕的,拱手欠身,果然行了個禮:“皇叔安。”

曹諷恨鐵不成鋼地橫了敦王一眼。

怎麼還沒怎麼著,先自已弱了氣勢,真的是……

閒散宗室的慫貨本色!

反倒是忠順王,冷笑著一挑眉:“愉王叔,我不過是因為你當街拒捕,所以才不得已動了些武力。

“陛下令我回府,只是讓我反省下手分寸的問題。

“您可是進的大理寺天牢,是有人出首告了你,所以才由智通大師親自審訊——

“您這條腿,是夾棍夾斷的罷?

“您一個待罪之身,涉嫌數樁大案;怎麼,私逃出來的犯人,也敢到含元殿耀武揚威起來了?!”

愉王跟著他的話尾喝道:“你還敢說?!

“你誆我出府,當街宣旨,可旨意上卻沒有一個字允許你對我動粗!

“我不過質疑你所謂的口諭真假,你若有理,大可與我同到御前分辯,如何竟能喪盡天良,當街命人打斷我一臂?”

“愉王叔,你是親王,我也是親王!

“我當街宣旨,你都敢質疑真假,難道你我之間,還是你忠我奸不成?

“若不是你狼子野心、妄圖謀逆,堂堂輔政親王,陛下何至於要將你送進大理寺天牢?

“如今你即便再顛倒黑白,也洗脫不了你乃是亂臣賊子的真相!”

忠順王正氣凜然,再也不管什麼長幼尊卑,一隻手伸出去,幾乎是指著愉王的鼻子痛罵!

愉王怒極,一口呸過去,直接掀了忠順王的老底:

“要說亂臣賊子,你才是血脈裡的逆子!你爹當年就與太上明爭暗鬥,作繭自縛斷送了自已!

“你當兒子的,就該堂堂正正地替父報仇,可又沒有本事,只得先給太上當狗!

“可誰知道,人家吊著你的,光是骨頭湯,沒有幾口肉!

“到了今上即位,你又來巴結他!可他比他爹還要奸狡如狐,一丁點兒實差都不給你!

“你這才把主意打到了後宮女人身上!”

愉王身後,不知道是誰,輕輕地笑了一聲。接著,還有人嘀咕了一句:“也不都是女人……”

這一下,笑聲雜起,漸漸肆無忌憚。

忠順王氣得臉紅脖子粗,大喝一聲:“堂堂親王,當朝皇叔,竟然如市井婦人一般,嚼這種老婆舌頭!

“愉王叔,你到底還姓不姓司徒,顧不顧祖宗體面?!”

兩邊揎拳裸袖,竟真如市井婦人一般,對罵起來。

敦王和曹諷都看呆了,面面相覷——

這二位,今天究竟是來做什麼的?

唯有東王,樂呵呵地捻著鬍子看熱鬧,聽得既仔細又認真。

甚至會跟著一方的說辭,贊同地點頭、惋惜地搖頭、無奈地嘆氣,種種表情,極為豐富。

“東王平日裡不是這樣啊……”敦王都傻了,下意識地小聲替他跟曹諷解釋。

曹諷心中一動,頭微微一側,看向身後的三皇子。

熊孩子正雙手拄在膝蓋上,眉飛色舞、興致勃勃地盯著兩王大戰,努力地想要聽懂二人究竟在說什麼。

狀態跟東王一模一樣。

曹諷的眼珠兒輕輕一橫,看向他身側——

只有三皇子的那個隨身小內侍。

翟道公,不見了。

哦,原來如此。

曹諷明白了過來,轉回頭來,悄悄扯一扯有些想要出聲勸架的敦王的袖子,也進入看戲模式。

敦王才張開的嘴重新閉上,兩隻手也攏進了袍袖。

兩王對噴得都有些累了。

忽然,忠順王想了起來,嘲弄地看向東王,

“東平王,你不是好大的威風麼?

“陛下一走,馮唐領了大明宮禁軍,你卻一口氣把全京畿的兵權都攥在了手裡!

“拿著你東平王的手令,便能調兵遣將、生殺予奪!

“這般飛揚跋扈、說一不二的東平郡王,一向是治軍有方、手段周詳!

“怎麼?大理寺的要犯都看不住?!

“好,大理寺,不歸你管,你看不住也就罷了。

“可如今,這越獄的重犯都到了你眼前,怎麼你連下令鎖拿都不敢——

“東平王,你該不會是愉王同黨罷?!”

喲,吵不過愉王,才終於想起來這殿上還有旁人呢?

東王高高抬著眉毛,不以為忤,呵呵地笑起來,連連點頭:“忠順王所言甚是。”

一抬手,高聲向外,“禁軍聽令,包圍大殿,拿下愉王及其黨羽!”

然而,外頭一片安靜。

大殿眾人一滯,緊接著,敦王等人變了臉色,甚至微微起了騷動,往後退了半步!

曹諷心中生疑,看了東王一眼。

東王裝聾作啞,目不斜視,只管朝著忠順王打哈哈:

“忠順王,你看,禁軍歸馮唐管,可不聽我的號令啊!”

忠順王眯了眯眼,搖頭道:“我不信!馮唐現在何處?”

“他呀——”東王仍舊樂呵呵的,說書一般,如實解釋,“陛下臨走有旨,令皇后禁足養病……

“……一個宮女非要闖宮。

“禁軍這邊新任的一個小隊長惱了那宮女抗旨,直接一箭射死了!”

如此這般,竟細細地說了一遍。

眾人聽得如痴如醉,最後才發現這裡頭根本就沒馮唐什麼事兒。

“所以馮唐呢?”有人不禁脫口問道。

東王捋著鬍子呵呵地笑:“別急別急。

“——皇后娘娘自然是不依的。

“所幸這位小隊長倒也不算無名之輩,搬出了自家長輩震懾,坤寧宮才算安靜了下來。

“馮唐麼,自是趕著過去善後。”

眾人長出了口氣。

“可自那開始,宮中各處都開始有事,處處須得他去奔走處置。”

東王漸漸收了戲謔玩笑,眼神發冷,“一直忙到四更天。

“一直陪在他身邊的一個侍衛,忽然出手偷襲,從背後,刺傷了神武將軍馮唐!”

話音未落,鐘樓傳聲。

辰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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