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

昭明帝眼珠兒都不錯地盯著何醫正給太子灌藥,然後眼看著太子慘白的臉上恢復了一絲血色。

何醫正擦了擦滿臉的冷汗,又認真摸了脈,終於敢站起來回太上皇和昭明帝的話:

“只要挺過接下來的一天一夜,臣保太子必能脫險!”

昭明帝心頭一鬆。

而太上早已精神緊繃三晝夜,此刻心神俱松,頓時便覺眼前一黑,不由自主地往後倒去!

旁邊站著的恪瑾親王和二皇子同時伸手,一把托住了老爺子!

何醫正連招呼都不用,飛步上前,一把抓過太上的腕子手指摁上去!

昭明帝緊張地雙手握緊了拳頭,牙關緊咬!

片刻,何醫正抬起頭來看向昭明帝,眼神中有悲哀更有恐懼!

“怎麼樣,快說話!”昭明帝急得咬牙切齒!

何醫正的聲音直髮顫:“回陛下,太上心神失守,心力交瘁,怕是……不大好……”

眾人臉色大變!

偏這個時候,太上自己悠悠醒轉,就勢抓住二皇子的手,含笑拍了拍,啞聲開口:

“好孩子,別怕,別怕!皇祖父身體底子好……早年間,皇祖父上山能打虎,入水能擒龍……”

說著,咳了兩聲。

二皇子眼中早就蓄滿了淚,這會兒忙自己偷空兒一把抹了,悶不吭聲去給他順背。

恪瑾親王擠了笑容出來,剛要開口。

忽然見太上又撫著胸再咳兩聲,一低頭一張嘴,一口血呸在了地上!

這下子連昭明帝都嚇白了臉,撲過去一把抱住老頭兒:“父皇!”

太上喘勻了氣,自己抖著手摸了手巾出來,擦了口角邊的血,朝著昭明帝吃力地瞪眼:

“蠍蠍蜇蜇的做……什麼……老子還沒嚥氣呢……”

二皇子早就哭了出來,抱著他的手連聲道:“您就是累了,您別說話了,您歇歇!”

又轉頭哭著問何醫正,“帶來的藥呢?你快給皇祖父用藥,用最好的!”

何醫正看一眼已經僵硬冰冷成一塊石頭的昭明帝,忙答應了,又去拿了匣子,乒乒乓乓地翻。

一時拿了個小瓷瓶過來,端了半茶碗溫水,餵了太上兩粒丹藥。

昭明帝這才溫聲開口,勸道:“您才服了藥,躺一躺,睡一覺。”

不等太上顫著嘴唇說硬撐的話,又搶著續道:“母后路上便走得再慢,明兒也就到了。

“您這樣子讓她看見,怕不得又是一場大風暴。”

又靠的近了,小聲道,“長安驛目下並不安全。兒臣打算等襄平軍到了便開拔。

“至少不能讓母后在此處追上咱們!不然的話,她老人家擔心您的身子,必要原地駐紮不許您挪動的!”

這倒是正經話。

想一想老妻的彪悍,太上心裡一時暖一時怵,這才閉了嘴,點了頭。

眾人忙從外頭尋了一張差不多的床板來,用幾個破凳子架了,鋪了二皇子的貂裘披風,扶著太上躺下。

外頭新來的眾侍衛都是陶行簡精挑細選的,兩個節度使帶來的親兵也大多是斥候,都是能幹的。

大家對戰場都有預估,帶的東西也全。當下齊心合力,不多時,眾人便搭起了幾座大帳。

裡頭還生起了炭火,可比那兩間幾乎沒了門窗的破屋子強多了。

忙把太上、太子挪進一個帳內,恪謹親王和二皇子親自照看。

又把傷了的侍衛們挪進另一個帳內,何醫正和隨來的太醫們趕忙過去燒熱水給他們治傷敷藥。

昭明帝自然佔了最大的一個帳子,終於能躺下直一直腰休息片刻。

陶行簡這才進來,悄聲回稟:“陶墨盯著那倆呢。那小子花花腸子多,油嘴滑舌的。必定穩住他們。陛下放心。”

昭明帝閉著眼嗯了一聲。

“周彥雖然一身是傷,但問題都不大。何醫正還誇呢,說不愧是百戰將軍,很會受傷。”

昭明帝又嗯了一聲。

陶行簡看他一眼,猶豫片刻,還是說了:“還有那些殺手……

“周將軍說,不是他們不想留活口,是但凡傷得跑不了的,一定有同夥給補上一刀……”

昭明帝靜靜地睜開了眼。

“……看樣子,是死士。”陶行簡接著小聲稟報,“剛才何醫正他們悄悄地翻了兩三個死士的屍體。

“何醫正和周將軍都很肯定,那些殺手,都來自軍中!”

昭明帝又閉上了眼睛,輕輕深呼吸。

陶行簡還欲再說,昭明帝卻開了口:“給他們弄些熱湯熱水的吃食。不用先給朕,先緊著他們。”

陶行簡忙答應了一聲。

昭明帝頓了頓,方又道:“朕要歇一歇。你等襄平大軍到了,再喊朕起身。有人來問,便說朕乏了睡了。”

這便是要行緩兵之計了。

陶行簡答應著出去,走到二位節度使的帳篷外頭,高聲喊陶墨。

陶墨忙放下正在給馮炳喂的水,站起身來,向馮炳雲光二人作了個揖,這才應聲出去。

陶行簡冷冷地看著他:“你這奴才倒做的好。不給主子做奴才,卻去給主子的奴才做奴才!

“往後你別管我叫師父,記得叫爺爺!”

馮炳等人在帳內聽得一清二楚。

馮炳登時大怒,支起身子便要張口回罵,卻被雲光一把按住,朝著他使個眼色搖了搖頭。

馮炳氣憤憤地又趴了回去。

陶墨在外頭認罪不迭,又陪笑著問:“師父使喚徒兒什麼事?”

“陛下一夜奔波疲憊至極,如今睡下了。你去裡頭帳子門口守著去。”

陶行簡揹著手吩咐,又叮囑,“陛下覺輕,起床氣又大。你別亂鬧動靜。果然吵醒了,有你的棍子吃!”

陶墨先是滿口答應,接著又小心問陶行簡要去幹嘛:“師父有事兒使喚我去,您在帳子裡也歇歇不好麼?”

陶行簡一口啐過去:“咱家奉旨要去給太上、太子和傷員們熬粥弄飯!

“就你小子,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我敢讓你去嗎?!

“一共就這麼點兒口糧,接下來怎麼回京還不知道,哪兒就夠你這害了饞癆的霍霍了!”

陶墨見陶行簡越說越氣地伸手,忙上去一把抱住了他,嬉皮笑臉:

“好師父,我便再不識數,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胡來!

“您放心!都交給我!保管給您辦得妥妥當當的!”

陶行簡這才滿意,罵罵咧咧地走了。

陶墨長揖到地恭送了他,忙忙地又回身進了馮、雲二人的帳篷,小聲說了差事,又拍胸脯保證:

“二位大人也傷了,自是頭一撥兒用飯的!小人一會兒親自送來!”

二人笑著謝過。雲光又吩咐了兩個親兵去幫他的忙。

等他出去了,雲光笑著看馮炳,馮炳也笑著看他。

馮炳更是得意起來:“此事不論怎麼了,只要牽扯不到咱們身上,咱們以後也必有後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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