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便只點一點頭,又撫著二皇子的頭頂低聲問:“那你皇祖母呢?在後頭?還帶了誰?”

“原本皇祖母想跟著我們一起星夜馳馬過來,父皇怎麼勸都沒用。

“倒是義敏姑姑,非要也跟著來。說皇祖母身邊不能沒人服侍。

“昭慶姑姑還派人通知了太子妃,騙她說是要陪著太后、太上一起過節。

“這樣一來,皇祖母沒法子,只好帶著義敏姑姑、太子妃嫂嫂,還有父皇讓一道跟來的賈氏貴妃,在後面慢慢走。

“我們出發前,昭慶姑姑特意跟陶阿監說,太后的儀仗她已經囑咐過了,必會遷延。

“她給定的時間是正月十四午時左右——

“只是依著皇祖母的急性子,昭慶姑姑的計劃未必能百分之百成功便是。”

二皇子知道太上最惦記的便是這個,所以細細地說給了太上聽。

果然,老爺子聽完,長長鬆了口氣。

旁邊早已醒來的恪謹親王默默地聽著,一聲不吭。只是回了胖手揉了揉自己的腰。

外頭,昭明帝的臭罵也到了尾聲:“……朕要你們這樣的封疆大吏有何用!?

“來人!

“就在中庭!

“每人杖責二十!

“再扣三年俸祿,以儆效尤!”

下頭跪伏在地上抖成一團的兩位中年官員,各自頓了一頓,肩背明顯放鬆下來,高呼:“臣等冤枉!求陛下恕罪啊!”

昭明帝惡狠狠地瞪著他們,臉上溢位殺氣!

竟然連這些都不想受?!

那你們要受的,就不僅僅是這些了!

他偏頭看了陶行簡一眼。

陶行簡忙上前半步,和聲勸道:“陛下消消氣!都是意外,誰也不願意的。

“兩位大人這不已經趕過來了?您有差事吩咐便是了麼!”

人離得近了,昭明帝快速吩咐兩句,便又放大了聲音,冷笑道:“都是廢物!朕什麼差事都用不著他們!唯有一頓棍子!”

竟是執意要打。

陶行簡苦勸不住,只得訕訕地退到一邊,且去問現場傷員去了。

兩個節度使到底被摁在地上,當著眾人的面,被狠狠打了二十棍子。

二人都是有出身、有靠山的人,又是地方上握有實權的最高長官,土皇帝做了若許年。

養尊處優、呼風喚雨,幾曾受過這樣痛楚?更何況還當著那麼多人,顏面盡失!

所以二人直到被打得皮開肉綻,抬進傷患所在的房間“治傷”,都不肯睜開眼。

臉上更是一幅羞憤交加的恨恨之色。

剛因為被師父踹了一腳、躲在這裡遮羞的送藥內官,名叫陶墨的,一眼瞧見,立即抬手撓了撓自己的鬢角,臊眉耷眼地站了起來,給他們騰地兒。

外頭兩人的親兵見狀便要進來服侍。

可屋子一共就這麼大,裡頭原本就有十來個重傷的侍衛兵丁,哪裡擱得住那麼多人?

重傷侍衛的臉色便都不好看。

陶墨忙上前,順手便接了某個親兵手裡的活兒,半跪在地上給二人剪開褲子、擦血,又低聲搭茬兒:

“二位大人來得委實是太晚了……”

雲光面無表情地冷眼看他。

馮炳則哼哼唧唧地問他:“小哥是哪位?何處高就?”

“小人哪兒敢當大人的問?”陶墨一邊小心地替他們清理傷口,一邊小聲道,“小人是陶監的徒弟,叫陶墨。”

抬眼掃了一圈兒,臉上悻悻,“剛千里迢迢給太子送了救命的藥過來,因為沒規矩嚷嚷了兩聲,被我師父打了一頓丟在這裡反省呢。”

自己嘖一聲,立即岔開話題,聲音壓得更低了些,“二位大人不如各留一位在身邊,其他的兄弟們都交給陛下去調配守衛吧?”

馮炳和雲光對視了一眼,沒吭聲。

誰不知道陶行簡自幼服侍昭明帝,最是油鹽不進,什麼都打動不了?

他的徒弟,那還能有什麼好人!?

陶墨一看倆人似是不相信他的話,頓時急了,又回頭看看,悄悄地指:

“您瞧,屋角的那個斷了腿的,那是宗正卿樂老王爺最心愛的十二姨娘的孃家侄子;

“他旁邊沒了胳膊的,那是光祿寺少卿的小兒子;

“再往那邊,依次是杭州將軍家的侄子、柳州刺史家的外甥、盛京知府家的長孫和四川提督家的表弟。”

兩個人已經聽傻了。

陶墨嘆口氣,接著往後指:“往那兒看,肚子上中了一刀昏迷不醒的那個,那是敦誠親王的長子!”

雲光若有所悟:“太上念舊情,身邊的侍衛都是老臣們的子侄輩……”

所以說,這是一群少爺兵,而自己兩個,因為拖延了救援,導致他們被殺了個七七八八!?

那豈不是跟朝中的泰半大臣都結了死仇!?

兩個人只覺得頭皮一陣陣發麻!

“所以您看看,這一群少爺,缺胳膊少腿的,卻看著您二位那不知哪樣出身的大頭兵們身強體壯地在眼前晃來晃去……

“他們若是回家不跟家裡大人們抱怨幾句,那才有鬼呢!

“一群傷殘了的孩子們,您二位大人大量,跟他們計較個什麼呢?

“留兩個兄弟,再加上小人,足夠照看二位大人了!”

陶墨竭力證明著自己的建議合理。

但二人耳朵裡卻是聽成了“宜低調行事”的警示。

雲光當機立斷,指了一個最心腹的留下,揮手讓其餘人都去外頭:“警戒!聽陛下指揮,搜尋是否還有漏網之魚的殺手!”

馮炳忙不迭也照做。

這邊陶墨面露得意,笑了笑,又幫著忙前忙後,甚至上手搶了他們自己帶的金創藥幫著兩個人上藥。

又諂媚地拍著馬屁,涎著臉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道:

“二位大人不必擔心!咱們陛下和太后如今最信重的便是義敏縣主和昭慶郡主!

“這回出京,太后身邊除了太子妃,連皇后都沒帶,卻帶上了她二位的長姐賈氏貴妃!

“二位也都是太上的老臣子了,跟榮國府怎麼也能攀上些舊情義。過兩天賈貴妃和義敏縣主到了,二位求個情,事兒就過去了!”

兩人對視,試探著虛心求問:“不是聽說京裡把四王八公都拿下了?榮國府的二老爺沒審沒問就一刀殺了?!”

“什麼呀?您這都是哪兒的傳言?”陶墨皺起了眉,捏著藥瓶的手指關節都發白了,

“除夕宮宴上,因為東王中毒,西王身上卻搜出了藥;加上早先因為江南舊案收押的賈化賈雨村亂咬,這才圍了幾個府。

“但不單是四王八公,還有忠順王府等幾座府邸,都一樣圍上了!但可一個人沒殺啊!

“至於賈二老爺,他是……”

陶墨賊眉鼠眼地看看外頭,笑容變壞,聲音也壓得低低的,“他是圍府那天發現自己妾室肚裡的種是他那庶子的——

“被親兒子戴了綠帽子,他是臊得!又羞又氣,自己自殺的!

“關別人個屁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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