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行簡能想到的,王熙鳳自是也想到了。

所以王家一旦送信兒來說,王子騰已經到家,讓她翌日回府做客時,王熙鳳立時“病弱”起來。

王家來人還不死心,居然打著“賈府兩位老爺待罪不好請太醫,王家卻無礙”的旗號,死乞白賴地想讓王熙鳳回去。

這時平兒默契上前,接了“明兒替姑奶奶回家請罪”的差事。

平兒在賈府的體面自是僅次於主子,可回到王家,她不過是個家生奴才罷了。

只裝著懼怕鳳姐兒,便將一應話題都推託了個乾淨。

等回到賈府,平兒帶著一絲驚慌,尋個沒人的時候,悄悄告訴王熙鳳:

“二老爺想讓奶奶去問宮裡的訊息……

“尤其是要問西王的!”

王熙鳳冷笑一聲,道:“他倒是想得美!”

正說著,外頭鴛鴦叩窗:“二奶奶,老太太叫我來服侍你過去一趟。”

王熙鳳臉色一變,忙擠出笑容:“平兒,還不快請你鴛鴦姐姐進來!”

鴛鴦不用人請,自己推了門走進來,笑吟吟地坐在她身邊的墊子上,低聲警告:

“院子裡不留人還敢說這樣的體己話,你也是太信得過咱們家了!”

王熙鳳心虛地哼唧一聲,岔開話題問她賈母所為何事。

鴛鴦嘆口氣:“璉二爺和尤二姐兩封信的內容在府裡已經傳開了。

“不知道是誰在老太太跟前嚼了舌頭,老太太昨夜便沒睡好。

“本想今兒一早就叫你過去問話,又惦記著正是初二,只怕你要回王家。

“誰知你又沒去。剛才平兒一回府,便有耳報神去告訴了老太太。”

王熙鳳皺起眉頭:“大年下,二爺做的又不是什麼有臉的事,做什麼要告訴老太太?這不安好心的!”

說著忙從炕上起來,平兒和鴛鴦伺候了梳妝,便往賈母這邊來。

誰知還沒進門,外頭便有人來報:“史大姑奶奶同姑爺來了咱們家,正在外頭下車。”

王熙鳳忙又安排接待。

一時衛若蘭和史湘雲進來給賈母和邢夫人見了禮、拜了年,寶玉趕來陪著衛若蘭去了前頭跟賈赦、賈政閒談去。

沒了外人,史湘雲便痛快脫了大衣裳,偎依到了賈母身邊撒嬌。

賈母憐愛地摟著她笑。

邢夫人雖然惦記著賈璉之事,心裡焦急,但也知道如今鞭長莫及管不得,只得強打起精神來,笑著湊趣:

“大姑娘都出了門子了,怎麼還這般小孩兒似的?眼見得是婆家和姑爺待得很好,老太太只放心便是。”

賈母含笑點頭,又問湘雲:“聽說你叔叔們都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會往那邊去,怎麼來了我這裡?”

湘雲臉紅紅的,不吭聲,只往賈母懷裡鑽。

賈母這才覺著不對勁,抬眼看看鴛鴦。

鴛鴦會意,悄悄帶著眾服侍的丫頭婆子們都走了出去。

王熙鳳也想出去,卻被史湘雲叫住。

“璉二嫂子,王家是不是也叫你回去了?”

王熙鳳直直看過去,心頭一動:“小史侯昨兒也給你傳信兒了?”

史湘雲痛快點頭:“是。”

又看向賈母,嬌憨道,“可我婆母是個厲害的人,她派了兩個嬤嬤、四個丫頭給我。

“所以叔叔派來叫我的人,被嬤嬤攔了。

“嬤嬤說,小史侯夫人連我娘留給我的嫁妝、閨中姐妹給的添妝都敢貪,可見這是因為叔叔之前就不大留心我的緣故。

“既然如今我這累贅已經進了衛家,那就更不勞他費心。

“裡外裡最疼我的就是老太太您,那我初二探望的孃家人,自然也該是您,而非叔叔。”

賈母的笑容漸漸消失,低下頭看著地面,一言不發。

邢夫人見場面尷尬,只得開口轉圜:“這倒也怨不得懷遠侯夫人。

“她拿著雲丫頭她孃的嫁妝單子去小史侯夫人跟前對賬,竟對出來少了一半。

“衛家再不稀罕動媳婦的嫁妝,那些東西日後也畢竟是要留給衛家的子孫的。

“人家怎會不爭競……”

賈母抬起眼皮,冷冷地看了邢夫人一眼。

瞪得邢夫人忙噎住了不再說話。

王熙鳳見狀,便問:“那去傳話的人,可還說了別的?”

史湘雲懵懂:“別的?”

“比如,有沒有問你,可定了跟著你婆母進宮拜年的日子?”王熙鳳試探。

史湘雲忙點頭:“有的!還問是去坤寧宮還是延嘉殿!還讓我定要去探望林姐姐呢!”

王熙鳳嘆了口氣,轉向臉色越發難看的賈母:“不瞞老太太,我家二叔也是這麼吩咐平兒的。”

也就是說,同日回京的王、史兩家家主,都在算計自家的姑奶奶,好從宮裡探聽訊息出來。

賈母咬了咬牙,當著史湘雲的面兒看向王熙鳳:“我叫你來,不是為了這個。”

王熙鳳忙垂首而立:“您吩咐。”

“我是要問問你,府裡傳來傳去的,說璉兒在外頭放高利貸、磋磨妾室的話,是不是真的?”

賈母眼中都是怒火。

王熙鳳垂眸:“是真的。二爺還讓我再給他湊八千銀子,若八千不行,便五千,不許再少。”

“孽障!”賈母一拳捶在旁邊小几上。

湘雲忙捧了她的手:“老太太仔細手疼!”

“他要那麼多銀子作甚?還想再放貸不成?!”賈母高聲喝道。

王熙鳳冷漠:“他是要賄賂上官。”

“糊塗!他老子他叔叔,都因為治家不嚴待罪了!全賈氏唯有他一個做官的!

“旁人想害我們家,唯有他是個口子。

“他這個時候不說謹言慎行,竟然還弄大把的把柄往人家手裡送!

“他是不是要害死全家才高興!”

賈母恨鐵不成鋼,大罵不止。

史湘雲聽得目瞪口呆,緊緊地閉上了嘴。

臨出門時,婆母再三叮嚀:不論賈家有多少事,都不與她相干,讓她一個字都不要亂說。

這邊王熙鳳苦笑著跪了下去,低頭道:“都是孫媳無能,勸不住二爺。”

賈母被這一跪,跪出了眼淚,哽咽著搖頭:“都是我不會教兒子,所以這兒子也不會教兒子。

“史家、王家,都只會往宮裡求恩典,卻不想想自己身上多少毛病。哪裡怨得上頭怪罪?

“罷了!

“史家和王家我管不了,只說咱們自己家吧。”

賈母擦一把淚,回手抱了抱湘雲,慈愛地說:“你去跟你四妹妹玩去。”

又吩咐王熙鳳:“傳話外頭,讓寶玉帶著賈琅他們陪著衛姑爺,讓大老爺、二老爺都進來,我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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