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旺抬回去便嚥了氣。

來旺家的哭得死去活來,想給來旺辦喪事;卻被來喜家的提醒,這時候不敢張揚,安安靜靜地一口薄皮棺材下了葬。

又過了三天,來旺、來喜、吳興、鄭華,王氏的這四家陪房忽然一起失蹤。

幾乎是在他們家裡空了的下一刻,賈氏便往京兆府告了逃奴,且還夾帶了主家的財物。

賈璉一臉的惱羞成怒,給京兆府畫了條線:“這等刁奴,我抓回來也打斷了腿賣去山西挖煤!”

京兆府明白了過來,不過三天便給賈璉回話:“路上車翻了,年長的都落下山崖沒了。連帶著財物也在那車上。

“倒是年輕的孩子們身體好,有幾個只摔斷了胳膊腿,您看怎麼處置?還給您送回來麼?”

賈璉一擺手:“屍體給我看一眼就行。那些孩子們,都賣了!”

京兆府請他去了一趟後院。果然,本人都死了,只不過身上要緊的不是摔傷,而是刀傷。

至於幾個孩子,來旺家的那個重傷,有進氣沒出氣。另外三家子拉拉雜雜兒子媳婦女兒女婿的,十來口子人。賈璉看看最小的那個也十五了,一臉仇恨地看著自己。

賈璉忍不住,上去一個大耳刮子抽過去,再跟上狠狠地一腳:“吃我家的喝我家的,穿金戴銀、綾羅綢緞!我們家虧待過你們半絲兒麼?

“不聽話也就是罷了,居然還想害主子!你們有本事就接著逃!你二爺豁上去跟你二奶奶翻臉,也再不受你們這班狗奴才的窩囊氣!”

京兆府笑嘻嘻地勸了賈璉,接著便把這幾個都拉走:“已經說好了,東北上的邊軍缺勞役。正好沒人肯去,這幾個便都過去吧。女的也能做飯。”

說完,竟還拿了二百多銀子給賈璉:“賣人的錢。”

這三家子的家財何止幾千銀子?這會兒只拿兩百出來打發自己,還說得這樣好聽!

賈璉心中暗恨,嘴裡卻大方地推辭:“這錢我看著就生氣。兄弟們大遠的跑一趟辛苦,分了罷!”

京兆府打著躬收了。賈璉告辭。

賈府又少了一批下人。

而賈璉一走,江永便從後院出來,身後八個人,兩個人一抬,四口箱子。

江永隨手掀開一箱,嘖嘖讚歎著,抓了一把裡頭的珠寶首飾,看一看,又扔下,忽然從裡頭翻出來一個小小的金佛,託在掌心,失笑道:

“這群作死的奴才!大人您瞧,這小佛底下還有尚寶司的印鑑呢!這是宮裡賜給賈老太太的!他們竟連這個都敢夾帶!這膽子真是太肥了。”

京兆府腦門的汗都下來了:“那江爺您看,這是算賊贓,還是算失物呢?”

“自是算失物。”江永合上那箱蓋子,笑道,“你篩一篩,不合規矩的就挑揀著日子入庫,就說是有人撿了交了!”

“不不不!那規矩可就繁瑣了!還是您都拿走吧!”京兆府嚇得聲兒都顫了。

江永呵呵地笑:“明府果然心思通透。那我就,都拿走?”

“您請您請!”京兆府只想趕緊把這瘟神送走,“那十幾個人,已經照您的吩咐,直接送去京郊莊子了。

“陶監跟前,還請您美言幾句。我們這京官兒說著好聽,其實實在是難做啊!能讓市面兒上不動盪,已經不容易了……”

江永笑一笑,令人抬了箱子先走,自己則又跟京兆府攜手走了幾步,敷衍兩句,這才告辭而去。

京兆府攤開手掌,是一張疊好的銀票,展開了:一千兩。

旁邊師爺湊上來,覷著眼看清楚了,啞著嗓子小聲道:“還算沒白忙活……”被一眼瞪走。

衙役們眼巴巴地看著。京兆府嫌棄地把剛才跟賈璉推拉的那二百多兩銀子包拿過來,扔給師爺:“分了吧。”

這四口箱子跟著之前王熙鳳送來的五口大箱子一起,被貼上了封條,趁著夜色,悄悄抬進了陶監的府邸。

“那五個大箱子,三姑娘就是不要麼?”孟姑姑好奇。

林黛玉笑:“她跟王家那位不一樣。有些東西,她覺得是她的,不給她,她就會豁出命去爭。

“可有些東西,她覺得不是她的,或者,是嗟來之食,那她餓死也不會要的。

“前兒宮裡賈娘娘應該給她送了個荷包,我猜著,大約是一兩千的保命銀子。那是她親姐姐給她的,是情分,她就會留著。”

“那後頭王家那幾個刁奴貪來的呢?姑娘怎麼不肯給賈家拿回去?”孟姑姑又問。

林黛玉垂下眼簾:“賈家越窮越安全。”

孟姑姑想不明白,索性便不想了。敲著桌子又可惜:“好多錢啊,擱在陶監那兒落灰,還不如姑娘拿來經營呢,還能生些利息。”

林黛玉笑了起來:“姑姑想必沒聽說吧?今年南方雨水大,可不止一處決堤。朝廷要用錢,我這幾口箱子過去,可落不了灰,轉眼就能用上!”

孟姑姑、紫鵑、晴雯、雪雁、小紅:???

思政殿。

昭明帝癱在御座上,盯著案上一大堆奏摺,面無表情。

陶行簡端了一碗綠豆湯進來,給他放在手邊,輕聲勸道:“陛下,別生氣了。您不是常說麼,治大國如烹小鮮,急不得的。”

“這不一樣。”昭明帝沉聲道,“雖說天威難犯,但大災之下,多少人流離失所、無米果腹。這還是第一著。

“大災之後必有大疫。接下來便是酷夏,疫病只會傳得更快!賑災、治水、防疫,還得整頓吏治、安撫流民,這不僅是大事,還是急事!”

陶行簡聽著就跟著皺起了眉,抱著拂塵嘆氣:“這得花多少錢啊!”

提到這個,昭明帝不由得揉起了太陽穴:

“大前年,接如海的那個姓宋的,人都沒進揚州,就已經被抓住了小辮子。朕只能再派了老魏。

“老魏就是個莽撞人,刀快話少,上去就端了兩家子,剩下的就老實了一半兒。所以那兩年的鹽稅,比往年高出去三分之一。

“可是等朕把老魏挪去川蜀坐鎮,兩江鹽稅就又掉了下來。不說比老魏吧,就比如海那個書生,都又少三分之一。

“現在朝廷要用錢了,朕今天讓戶部報個數兒,都報不上來,只說回去核算一算才知道。”

陶行簡也嘆氣,小聲道:“庫裡怕是沒多少銀子。您登基的時候,庫裡盤出來的還不到三百萬兩。

“攢了這三年,沒動刀兵,也沒出巡,沒大花費。老奴估摸著,大概能有個一千來萬。

“這剛到哪兒?!

“尤其是,七月還有太上的萬壽節呢!今年他老人家七十整壽,您不大辦哪兒行啊!?”

君臣兩個相對嘆氣。

“智通找著了麼?”

“尚未。”

“要快些找。朕要用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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