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若都快氣炸了。

為了辦學,她前前後後往裡面砸了多少銀錢?再窮不能窮教育,她恨不得把自已的壓箱底全都砸進去,結果呢?就這個結果?

正兒八經的官學,連個像樣的地盤都沒有?

偌大一個羽澤院,竟然容不下區區一個官學?

“當然不是!”

路寬語氣微涼,說的漫不經心。

“阮大儒所在羽澤院乃是總院,其餘學堂乃是分院,總院預設乃是阮傢俬產,由阮氏嫡支掌控,分院由阮、明、許三家平分掌控,同樣是為三傢俬產,除三家外,旁人沒有資格在羽澤院境內辦學,包括官學!”

“羽澤院總院有三不收:家境貧寒者不收,家中行商者不收,天資平庸者不收,但只要你能花的起天價入學費,無論哪個分院隨你挑!至於天資,呵呵.......人家說你天資聰慧,你即便是個傻子,只要家中有權有勢,分院隨你挑,人家說你天資愚鈍,你即便是個天才,只要無權無勢,那就只有被人隨意驅逐碾壓的份!至於家境貧寒者,連想的資格都沒有!”

千舟目光微沉,直視他的眼睛。

“既如此,你呢?你又為何敢公然站在氏族對立面?”

路寬把玩著手中石子,笑的肆意。

“我啊!一個無根浮萍,身無長物,苟活於世,已是上天眷顧,又怎麼會在乎什麼氏族不氏族?活一日,樂一日,他們趕,我就走嘍!這裡不行挪那裡,那裡若是還不行,大不了我們田間地頭一樣學!只要心志堅定,何處無學堂?何處不學堂?若是他們實在容不下我,大不了一死了之,十八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

顏若看著他,眼中閃過一抹敬佩和欣賞。

“朝廷應該有下發教育基金,只要是大運境內,不拘官學還是新開設的多元化技能學院都有,除了基本的學院修繕基金,還有生源補貼,這個是按學子數量補貼的,每個入學的學子都有的補貼,當然,學子越多,夫子的補貼也越高.......像你這種來者不拒的招生法,領到的補貼可是不僅僅只讓你將這幾間破草屋推到重建啊!”

提起這個路寬就生氣,將手裡的小石子往地上一砸,噌的站起身就指著東邊方向破口大罵起來。

“天殺的姓阮的!自個吃的肚飽溜圓,卻把事情都做絕,都不怕虧心事做的多了,絕了後嗣!恬不知恥的跟我們搶地盤也就算了,居然還不要臉的搶我們的補貼!我呸!老子就是沒有那些錢,老子就是拖家帶口的啃樹皮,去吃土,老子也爭一口氣!”

“所以,他們把本屬於官學的補貼也搶了?”

千舟滿含怒意的聲音響起。

“你以為呢?若那補貼真金白銀的到了我手裡,我他孃的至於還這麼苦哈哈的守著這麼個破院子過嗎?老子不知道享受嗎?還是老子不想吃口飽飯?老子不想睡間不漏風的屋子?你沒看到這幾間破草屋破成啥樣嗎?老子手裡要是有錢,老子至於整天提心吊膽的進個屋子都怕一陣風颳過來再把老子砸裡面嗎?”

路寬委屈的雙目赤紅,聲音哽咽。

“在這羽澤院,他們阮家三氏族就是王道,就是天理!天高皇帝遠,人家又慣會做表面功夫,名聲那叫一個響噹噹,當世大儒,朗月清風,桃李天下!就連當今聖上都得禮遇三分,誰還敢再說一句羽澤院的不是?那就是跟天下文人作對!誰敢承受這種後果?誰又能承受的了?即便不公,我們也只有憋著、忍著的份!”

顏若別有深意的看他一眼,緩緩站起身。

“先生莫急,是你的,誰都搶不走!”

說完,轉身離開。

這傢伙不管不顧的說了那麼多,都沒想過後果嗎?再讓他說下去,暗地裡那些傢伙恐怕要忍不住了。

千舟衝怔愣的路寬拱拱手,趕緊跟了上去。

“若若,等等我。”

路寬:........

不是,我還沒說完呢!你們咋就走了呢?

看著三人離開的背影,路寬臉上的委屈瞬間蕩然無存,甚至心情極好的吹起了口哨,結果一轉頭,就看到歷秋面無表情的臉。

路寬臉上的笑瞬間僵住,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麻蛋,忘了後院還有一個。

歷秋像是沒看到他那調色盤一樣的臉,大步追了過去。

直到出了小巷,三人的腳步才慢了下來。

“他在激我們。”

從夢率先開口。

顏若表情平靜,點頭。

“對。”

千舟輕笑:“能在三氏族的圍剿下重開官學,廣招生源,氏族卻只敢去城外攔想要報名入學的學子.......呵呵.......這個路寬.......不簡單。”

三人正說著,後邊的歷秋也追了上來。

“他是故意的。”

一開口,歷秋就篤定道。

顏若點頭。

“我知道,若是我沒猜錯,他應該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身份,並且想要借力打力!”

抬眸看向歷秋吩咐道:“派人暗中保護,以免阮家狗急跳牆,還有,無論他要什麼,都滿足他,不管他是要錢要人還是要公道!”

“是!”

千舟也道:“派人去查清此人底細,我總覺得這人有些不同尋常。”

看他罵氏族那個利索勁就能看出此人絕對不是第一次罵了,尋常百姓面對氏族那可是唯恐避之不及的,更遑論破口大罵了。

之前蒐集的情報上也並沒有關於此人的訊息,羽澤院同樣沒有路姓家族,這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官學也看了,訊息也聽了,那群傢伙居然還不敢動手,真是沒用!走,咱們再去郡守府走一趟,爺倒要看看他們還能忍到什麼時候!”

就在四人租了輛馬車趕往郡守府的時候,阮乘風已經通知了其餘兩家當家人,齊聚羽澤院阮大儒閉關處,而原本正在閉關的阮大儒也赫然在列。

“剛剛收到訊息,他們已經從路寬那裡離開,租了輛馬車說是要去郡守府,父親,姓顏的明擺著來者不善,不僅廢了么兒一隻手,甚至還敢獅子大開口索要五十萬兩白銀!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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