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 章 千無落的復仇
思緒又飄回了曾經，曾經年少無知的年歲，見到了那個一襲黑衣卻又面冷心熱的伯爺千無落，他本不善言辭，卻會笨拙的安慰她，他本不苟言笑，卻會為了她的一個荷包露出清淺一笑，驚豔了她的少女時光，她說總是一身黑衣，身上沒有人情味，他便換上月白長衫，溫潤一笑，君子端方如玉........
哪怕知道他已成婚，哪怕知道他們之間沒有可能，可她還是陷入了愛情之中不可自拔。
少女的愛情是純粹的，熾熱的，義無反顧的，為了他，她甘願入宮為後，為了他，她甘願大逆不道，為了他，她背叛了皇上，背棄了家族.......
呵呵......好傻，好傻！
皇上再次問道：“太子呢？”
“太......太子......”
皇后眼中的亮光漸漸熄滅，太子啊！她那無辜的孩子！眼前漸漸模糊，她彷彿看到了自己兒子，看到了他在向自己招手，她想要過去抱住他，可是身體卻無法動彈。
她只能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對著眼前之人說了最後一句話。
““太......太子......無.......落.......無落.......”
沒錯，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皇后依舊是愛著千無落的，甚至依舊堅定的認為太子和她腹中的孩子都是千無落的。
她卻不知，她只是一個喪心病狂的瘋子復仇的工具而已。
噗——
又是一口心頭血吐出，皇上踉蹌後退幾步，無力的坐到椅子裡。
不知過了多久，內侍戰戰兢兢上前稟報。
“皇......皇上......皇后娘娘......不.......李氏氣已絕。”
皇上搖搖起身，臉色也愈發蒼白，聲音滄桑中滿是疲憊。
“剁了餵狗！”
內侍身形一抖，把腰彎的更低了。
“遵旨。”
來到殿外，刺眼的陽光照的皇上有些睜不開眼，同樣傷痕累累的武樂一瘸一拐的上前恭敬道：“皇上，千無落到了。”
“那就走吧！”
坐在轎輦上來到前殿，看著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的千無落，皇上的心又開始疼了起來。
皇上累了，並沒有下轎攆，也沒有再問緣由，事到如今，再問又有什麼用呢？
而是淡淡道：“你想怎麼死？”
千無落抬頭看向轎輦中身形消瘦，面色蒼白的皇上淡然一笑。
“皇上想要微臣怎麼死？”
皇上扭頭看他，面容陰森可怖。
“你似乎.......還有話要與朕說。”
千無落很乾脆的點頭承認，眼中不僅沒有懼怕，反而有種詭異的興奮。
“臣之將死，有些話也藏在心裡這麼多年了，確實不吐不快。”
皇上衝武樂擺擺手，下了轎輦，一屁股坐到千無落正前方的石階上，揮退所有人。
“說吧！朕聽著。”
千無落也不再跪著，而是盤膝而坐，面帶笑容。
“皇上可還記得臣的父親？”
皇上眼神一閃，點頭。
“自然記得，他是朕的堂兄。”
千無落直直盯著皇上的眼睛，輕聲問道：“那皇上可還記得他是怎麼死的？”
良久的沉默後，皇上笑了。
“你是來報仇的。”
千無落沒想到皇上居然會如此平靜，他殺了他的父母，毀了他的家，他難道不該恨他嗎？他難道不該為自己的父母報仇嗎？
“難道我不該為他們報仇嗎？”
事到如今，報仇不報仇的對皇上來說都無所謂了。
“然後呢？”
“什麼？”
千無落有些看不懂皇上的反應，他難道不該對他父母的死感到愧疚嗎？
皇上吃力的站起身，平靜的看著下方的千無落。
“你可還有什麼話要說？”
千無落隱忍籌謀這麼多年，到頭來只是一句冷冰冰的還有什麼話要說，他如何能接受的了？
“皇上，我最後悔的，就是沒能親手殺了你！沒能為我爹孃報仇！”
此時的皇上心神俱疲，他感覺的到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也不想把自己有限的時間再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冷冷的看著滿眼恨意的千無落，皇上只留下一句：“說完了嗎？”
千無落噌的站起身，神情激動。
“沒有！沒說完！殺不了你，可我也殺了你兩個兒子，也算是對得起我那慘死的爹孃了！只可惜，沒能把千舟也一起殺了！”
皇上面色驟然一變，千無落神情卻更加癲狂。
“我就是故意的，故意抹黑千舟，故意讓你厭惡他，疏遠他！千舟背後有歷王撐腰，我殺不了他，那就徹底斷了他繼承王位的可能！”
“哈哈哈.......心痛嗎？我的心比你的心還要痛！你就是個冷酷無情，自私自利的膽小鬼！你害怕歷王會選擇我爹，你就殘忍的把他們都殺了！”
“只剩下你自己，讓歷王選無可選對不對？”
皇上眼神一片幽深。
“對。”
當皇帝的寶座就在你的一步之遙，你只要再往前走一步，那個位置就是你的！
他相信，無論是誰都抵擋不住這個天大的誘惑，他早就知道歷玉澤不會親自上位，那麼上位的依舊只會是千家人。
當時的千家皇室可不只有他一個，哪怕是旁支，那也姓千，歷玉澤的選擇，也就不會只有他一個，他怎麼能忍受得了唾手可得的皇位被他人拿走？
所以，他殺了他們，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千無落的爹孃。
只是他很好奇，到底是誰告訴千無落真相的？
明明當初他做的非常隱秘，動手的人也都滅了口，他很確信這件事除了他，再無第二個人知曉。
親耳聽到皇上的承認，千無落眼中的淚陡然落下。
“你走到如今這一步，孤家寡人，罪有應得！”
站的有些久，心中頓感一陣疲憊，皇上又緩緩坐了下來，神情依舊淡漠。
“是誰告訴你的？”
千無落卻沒有回答，而是滿眼惡意的看著他。
“六皇子死的時候，你心痛嗎？四皇子死的時候，你難過嗎？八公主死的時候，你生氣嗎？”
皇上袖中的手陡然一緊，唇角微顫。
“他倆的死，是你在背後做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