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生?有什麼問題嗎?”

坐在市政廳前進行指揮記錄的重山放下手中紙筆,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老農民柳嚴生,他記得這個農民,工作異常刻苦,也是領地最先一批有房舍住人領民。

手底下的幾個農業小組的成績也名列前茅,聽說他在最近識字後和其他人一起湊合著出了一本文字版的作物種植指南,重山看過那本小冊子。

寫的很好,重山拿著這一本小冊子和其他人討論並修正其中錯誤的地方,就分發下去給所有的農業區農民參考。

領地現在普及的文字教育,也讓整個農業小組的五個人湊在一起也可以勉強看懂一些相對複雜的段落和用詞,他們能夠以文字形式向著領民傳達資訊。

“重山先生,有些人想要知道為什麼要我們學習這些知識...”

柳嚴生有些拘謹的看著面前顯得有些疲憊的重山,帶著領民的疑惑對他提出了問題。

這兩日為安撫民心,季林和重山都在市政廳的外面廣場上架起高臺,在所有人的視線下進行工作,也進行著教學。

領地沒有進入完全動員狀態,季林稍微有些擔心一部分領民在生死危機前會有抗拒心理。因此,他在沒有確定要面對的天災型別的時候也沒有對領民進行通知,避免對他們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生物的本性就是趨利避害。

在沒有出現天災壓垮領地的重大風險前,他傾向於依靠民兵和軍隊組織起一支可靠而嚴守紀律的防災隊伍,而其他的領民則遵循自願原則是否報名參與。

但不管是否參與,都必須被普及關於洪水和海嘯的相關知識。

世界沒有那麼多的蠢人,領民們看著窗外陰沉下來的天空,還有負責自己小組的小組長去開會接受到的防治洪水的方案教育。

他們再遲鈍也隱隱約約意識到災難將要發生,在古代,一片地區遭遇天災,往往意味著這裡將會爆發大規模的饑荒。

很多領民跟在著柳嚴生身後,也一起到了市政廳的廣場上。

季林起身安撫這些領民,讓他們回家去,他能夠解決即將到來的危機,在外面很危險。

領民們聚集的越來越多,剛剛工作回來的,從自己的房屋中出來的,他們站在臺下靜靜地聽著自己領主的言語,那是與其他官吏完全不同的真誠態度。

這位領主答應過他們一切都做到了,所有人都有飽飯吃,還有肉食配給;所有人都可以有自己的房屋住;不再需要提心吊膽的警戒外敵和土匪入侵。

領民們相信季林,在他們眼中,這是一位賢王。

他們逃過饑荒,遭遇過兵災,他們不是那種從一個安穩地區到另外一個安穩地區的移民,最初的他們不過是一群逃難者,開拓者。

這片不大的城鎮是他們人生中難得的樂土。

如果這裡被毀,他們難道又要踏上逃亡之旅嗎?又要去哪裡?

他們並不清楚這是來自系統的考驗,以自己的經驗分析出這裡有可能會因為即將到來的災害而損失慘重...他們中相當數量的人就是因為天災而淪落到逃荒。

領民們沉默的站在臺下,直到季林說完話,也沒有人出聲打斷他。

季林抬起頭看著陰沉的天空,這天空自他開啟考驗時就變得極為陰沉,只有正午的時候才會偶爾放出來一點光來。

沒有雨滴落下陰沉的天空彷彿在積攢著一場暴雨。

一個微弱的聲音打破漫長的沉默,隨後變得有力起來。

“領主大人,您給我們住所,給我們吃的,給我們衣服。”

那領民抬起頭,不安的瞳中透露出些許堅毅,最後在季林面前挺直了身體。

“我們就這樣待在家裡,一點不為領地出工出力。”

這不合適。

我們來這裡就是希望能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而不是隻能待在自己的房間裡侷促不安,聽著雨滴敲打窗戶,等著災難到來。

為了保護他們現在擁有的美好生活,敵人來了,就和他們拼命到底;自然災害降臨,他們也有這一條命可以去抵抗。

他們從苦日子裡走出來,不會再想回到苦日子中去。

唇亡齒寒的道理私塾中的先生和他們在認字的時候講過很多次,他們不再是大字不識一個的農民。

季林的視線落在不知道已經聚集起來的人群,他們都在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

看著他們的領主。

季林閃過一絲無措,卻又覺得自己鼻子有些發酸,深呼吸,將思想調整回到工作軌道上。

他本身就打算讓領民從事一些沒有危險的工作,在後方縫製麻布袋,裝入泥土運到防洪堤前等工作。

這種事情上自然是能夠調動的人力越多越好,他不會拒絕這些領民進行工作,有足夠人力可以調動,他就可以調動起人力建造更長更寬更高的堤壩。

“如果想要參與工作的就在這裡簽名,留下自己住所,我會給各位安排工作的。”

季林說著,搬起一張桌子,就坐在外面給這些領民登記起來他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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