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雨中綻放的青焰。

“弱者?”

宿儺掃蕩開周身的石塊,站起身來,眼額旁的兩隻小眼猙獰開,他擦拭著嘴邊血液,冷然開口:“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類用這兩個字來形容我,有趣”

反轉術式悄然發動,裸露胸膛上被時雨淺用雨傘斬出的血痕消散,不過,宿儺並未選擇治癒心臟,而是在斬擊的傷口治癒後,抬手間就發動了攻擊。

犀利的斬擊橫切開一整層居民樓的樑柱,瞬息斬開綿延的雨簾,另類的視角里,那是一道睥睨的巨型一字斬!

時雨淺身上泛出寒氣,僅憑咒力感知,向上抬起了手中的黑傘。

傘邊的雨水被凍結。

縈繞的寒色從傘柄向上擴散,一抹潔淨的冰藍色在陰沉的雨中開拓出亮色,氣態的寒氣似燃起的火焰在傘尖隨風飄動,很是好看。

宿儺的斬擊襲至,黑傘也破空斬落,傘尖劃出的藍色狹光與橫切的斬擊錯縱成十字。

僅片刻間,雨滴的世界裡,憑空在地平線的上方泛出一連串的波狀蝴蝶,音符一般的響聲連續奏起,如交響曲一般。

伏黑惠慢慢放下遮住眼睛的雙手,沒入視線的是凹凸不平、稀碎的道路與泥地,附近一百米除去自己,已然沒有一個完整的物體。

“看不出來嗎?也是,畢竟是千年前的古董,不清楚,我應該也要理解,嗯這叫記錄美好生活.”

宿儺用雙手撕扯著纏繞在自己身上的鎖鏈,但這些由時雨淺術式形成的冰之鎖鏈似乎比他想的還要牢固、堅韌.

鎖鏈散發的寒氣開始冰封起宿儺的身軀,察覺情況不妙的宿儺的試圖再次掙扎,他用左手貼近鎖鏈,調整起自身的咒力輸出。

雨傘依舊為劍,時雨淺在空中揮動刀劍,模糊的劍影,散亂的雨水,讓人看不清楚他的速度有多快,到底揮舞了多少次劍!

只餘留下了那佈滿藍色斬痕的天空。

雨,沒了。

“只會對比自己弱小的人說著盡情取幸我,更努力一點,難道不更加可笑,更像個clo嗎?”

時雨淺從口袋中掏出手機,特意調大了手機音量,很快,“咔咔—”的聲音不斷從揚聲器中傳出。

橫貫的一字斬擊在冰藍色的微光下,如玻璃一般碎裂。

‘那傢伙瘋了?’伏黑惠吞嚥了一口口水,茫然回顧四周塌陷的房屋,下意識擔心起了自己的處境,‘我該不會也被斬成渣渣吧’

“咒術,冰之鎖.”

極短時間內,居民樓因樑柱的斷裂向下塌落,石塊的大量掉落掀起巨大煙塵,一道黑影快速從中衝出,猩紅的兇光眨眼便至。

“你在幹什麼?”宿儺冷冷開口道。

“沒意思.”時雨淺悠悠地感嘆道,看著半個身軀被塑凍成冰的宿儺,他揚了揚手,“算了,那就稍微暴力一點好了.”

聽著宿儺的話,時雨淺抬起頭回道:“你在說什麼糊話?”

“真想看看他那嫉妒的表情”

手持黑傘的時雨淺盪開緊貼在傘翼處持續衝擊的斬擊,在空中翻轉身子,望著下方接連不斷的斬擊,他露出笑容,喃喃說道:“依舊是普通的斬擊嗎?巧了,我恰好也會這招.”

“誒,你也是夠固執的,明明都成這個樣子了還不修復自身的缺陷.”

“冰語,一千流.”

“這是.特級?”

樹木被橫切,居民樓被斬斷,大地表面出現了一道又一道深邃的裂痕

周遭的一切,都在這漫天的狹長斬擊裡.崩碎!

“你說的稍微暴力一點的方式就是所謂的拍照嗎?”宿儺被氣到發笑:“還真像小丑一樣,無能到極致的表現.”

時雨淺慢慢靠近了宿儺,“別掙扎了,以你現在的咒力輸出,還不足以切割開我形成的冰塊.”

震動、碰撞的聲音細細碎碎的,像是鋸齒一樣。

揮爪間形成三道從下向上的斬擊將時雨淺擊向半空中。

他看向那站立凹陷地面裡的宿儺,細密雜亂的血線不斷綻開流血,更讓人不敢直視的是那遍佈在地上似水一般淋漓的血

‘這種程度的大規模咒術.澎湃而出的咒力,比那個叫五條悟的小鬼還要多的多,切,這傢伙又是何方神聖?’

“.誒,這傢伙,真是的.”

伏黑惠喃喃的望著天空,極具震撼的一幕讓他久久難以忘懷,直至響徹耳邊的巨響,他才回過神來。

時雨淺從散開的煙塵中走出,隨著右手的閉合,地上的冰之鎖鏈像群蛇一樣將宿儺鎖停在原地。

‘切割不開’

宿儺口中再次流出鮮血,‘才拿回三根手指的我,哪怕是治癒好虎杖的心臟全力作戰也估計不是這傢伙的對手.為今之計’

無形的切割與斬擊如蜘蛛絲一般顫動在寒氣鎖鏈上。

在伏黑惠拍完幾張合照後,時雨淺向左滑動著手機螢幕,檢視著相簿內的照片,他嘟嘟囔囔道:“這張不錯.這張也還行.很好,儲存一下發給悟吧.”

忽地,裸露的地面,拔地而起出數根散發著驚人寒氣的鎖鏈。

宿儺淹沒在了斬擊世界裡.

塵土、黃沙掀動如風暴,良久的,清冽的雨洗刷掉世間的渾濁,視線才變得開闊、明亮起來。

時雨淺轉身對伏黑惠說道:“喂,惠,你還能動吧?拜託能給我和宿儺單獨拍幾張照嗎?呀,如果五條看見這些照片肯定會很氣吧?”

不,換句話說,雨成了劍影,成了斬擊,沐浴在風中傾瀉落下,狹隘的視線裡,滿屏的劍雨、刀痕。

站在一旁的伏黑惠瞪大了眼睛看著不斷改變位置用手機拍照的時雨淺,他的頭頂上彷彿冒出了幾個大大的問號,‘這傢伙又在拍照?!他有沒有搞清現在的狀況?!’

“喂惠,快點嘛,快點嘛,吞吞吐吐的做什麼?”時雨淺催促著慢悠悠的伏黑惠。

‘不過.敵人被凍住了,似乎也不算過分?’

宿儺的四隻眼泛出紅色血光,雙手交縱再次斬出數道斬擊,無形的斬擊冰冷地斬落雨滴,飛向時雨淺。

他看向了身側的伏黑惠,兩人視線恰巧相對.

看著猙獰起笑容,低聲淺笑的宿儺,伏黑惠下意識在心中道了一句不好,這種程度的咒術也沒對宿儺造成致命傷害嗎?

他踉蹌的起身,想逃離此處,‘絕對不能成為累贅.’

“小鬼.”

宿儺的聲音很冷,“我記住你了,當我收回力量之後,第一個殺的就是你!”

時雨淺收回手機,面色不改:“我記得在這之前伱就已經說過這樣的話了.”

“.”

“果然嘛,你和小丑更像.”

看著像小孩子一樣吵架的兩人,伏黑惠揉頭嘆氣道:“時雨老師就算了,沒想到宿儺也是一個.跳脫的性子?”

“算了.”爭論到最後時雨淺總算記起了虎杖悠人仍然沒有心臟一事,“還是要稍微認真一點才好.”

時雨淺伸出食指與中指,擬成劍指輕點在宿儺的額間,他在雨中念起咒詞:“青灼.”

“彼岸.”

“落花之言.”

“夕陽與霞光.”

青色的火焰浮現在時雨淺的指尖,於雨中開始綻放出異樣的光芒。

當火焰順著宿儺的額頭成線狀向胸口滑落時,像螢火蟲一樣的青色火花再次泛出在時雨淺身側,頑皮的如孩子一般的它們在雨中跳動、玩耍後,同樣湧入虎杖身上的傷口。

缺失的血肉開始重新生長.

青色的火焰帶動胸口內的各項組織衍生、修復,心臟也開始快速復原,隱約間,未閉合的胸口,能聽到“砰砰”跳動的聲音。

宿儺愣了一會,‘怎麼會?不對,這不是術式反轉與反轉術式.’

‘咒力的氣息,我不會感知錯誤他的術式?!’

‘呵有趣’

一陣眩暈裡,宿儺低下頭,將身體的控制權主動讓給了虎杖悠人,無人知曉的,宿儺最後的咒力流向,凌亂而乍動!

時雨淺皺起了眉頭

當虎杖悠人抬起頭時,他正視起身前的時雨淺和伏黑惠,撓頭打起了招呼:“額,你們好啊.”

“噢,那個,我回來了,能不能先放開我,這樣子.我覺得有些彆扭?誒!好酷,冰鏈.”

看著復原完整的胸口,時雨淺收回手,青色火焰淡去,連同冰鎖、寒冰一起消退開,‘消失前的咒力波動,是我的錯覺嗎?’

“喂,虎杖你感覺怎麼樣?”

“還不錯.”

虎杖悠人打量著身體各處,“傷口都不見了啊”

“走走看.”

“好.”

聽著眼前陌生男人的指令,虎杖悠人下意識邁開步子,‘雖然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在宿儺佔據身體時我也能看見外面的情況,總歸是高專的好人吧~’

連續走出幾步後,虎杖悠人大聲地說道:“可以了嗎?”

“等等~我怎麼感覺好暈?”

話音落下,大步走著的虎杖悠人的腿一軟,人摔倒在了地上,昏死過去。

“虎杖?!”

伏黑惠匆匆跑了過去,感受到呼吸停止的虎杖,他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怎麼會?傷口不是都已經被治癒了嗎?時雨老師,虎杖他怎麼”

最後兩個字遲遲沒有說出口。

“用最後的咒力在體內斬斷了我的術式嗎?雖然心臟已經重新長出來了,但一瞬間的生機被毀掉了啊簡單理解,心臟沒有跳動起來”

“真麻煩難怪被叫做詛咒之王”時雨淺走到虎杖悠人身側,一如之前治癒心臟的動作,只不過這次火焰覆蓋的人不是悠人,而是時雨淺。

火焰肆意燃燒。

恍惚之間,時雨淺耳邊響起了滴水聲。

再次睜開眼,伏黑惠和虎杖悠人消失在了身側,這不是在現實內了,暗淡世界裡透著猩紅的血光,腳下是渾濁的汙水,抬頭注目,白色的巨大骨架安靜的佇立。

骨架的正下方,無數的水牛頭骨堆積成小山,有人坐於骨山之上,桀驁的神情,似高處不勝寒的王,靜坐在他的王座上。

‘看來和我猜的一樣嘛,宿儺的生得領域。

“還真是陰魂不散啊,咒術師!”單手撐著頭的宿儺睜開眼睛,猩紅的眼眸,一股巨大的壓迫感朝著時雨淺襲來,四隻手兩張臉的鬼神虛影在宿儺身後無限放大。

“誰允許你抬頭了!”

指尖微動,兇絕的斬擊直接落在時雨淺身上,青色的火焰幻化的時雨淺身軀被撕裂成兩半,可眨眼間,火焰凝實,再次復原,似乎什麼事都沒有。

時雨淺朝宿儺笑了笑,在下一次接踵到來的斬擊下,消失在了生得領域裡。

水牛頭骨上的宿儺陰沉著臉,不知在想些什麼.

“很好,我們走吧~”回到現實中的時雨淺起身對伏黑惠說道。

“?sensei,虎杖他?”

“放心,只要他不想死,就死不了.”

‘如果虎杖死了,宿儺也會消失,那剛剛自己也不會進入生得領域中去了。

阻止我治好他,自己卻任然沒有放棄生機,是有什麼特殊的目的,還是說突然盯上了什麼東西?’

‘有什麼東西值得他費這麼大的勁.其餘的手指?’時雨淺看了看伏黑惠,‘總不可能是伏黑吧?老傢伙的風格與行事我果然看不懂。

伏黑惠盯著地上的虎杖悠人,再次問道:“什麼意思?喂,能稍微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嗎?不要老是裝的很高深啊!”

時雨淺看著生氣的伏黑,頓了頓,道:“嗯你現在可以將虎杖當作一個失去了心臟的植物人,他隨時都有可能甦醒,當然可能也永遠不會醒.”

“一切,要取決於他和宿儺.”

“哈?抱歉,我還是不太明白.”

“.算了,先帶著他會高專吧,回高專後,我跟你慢慢解釋,話說,惠,為什麼你每次都被揍得很慘啊?”

“什麼叫每次?只有最近兩次好不好?”

“你還是太弱了放不開手呢,悟那傢伙平時沒少教導你嘛,怎麼搞得感覺你還是很差勁的樣子呢?”

揹著虎杖的伏黑惠停在了原地,青色火焰浮現在他身上。

“怎麼,被我說中了心事,覺得羞愧?”

“雖然感覺你很沒禮貌,但要是我再強一點就好了,也許虎杖在那晚就不會吃下宿儺的手指,不會變得和現在一樣.”

時雨淺側目看著低著頭的伏黑,輕笑了兩聲,“你說的沒錯,你真的很弱誒.”

"一般人在這個時候不應該說點安慰的話嗎?真不會安慰人"

“不過,惠,以前的事再怎麼過多的懊悔、追憶,也只不過是刻舟求劍,人改變不了以前,但可以決定未來,稍微在加把勁”

“嗯.”

“領域和剩下的式神要大膽的嘗試,不要總在原地踏步,自以為的同歸於盡手段,在很多時候,其實也沒你想象的那邊厲害.”

伏黑惠猛然抬頭,他的聲音有些顫顫的:“你怎麼知道?”

“每次遇上危險,都擺出一副要和對方一起死的架子,只要稍微注意一點,都會知道吧?沒什麼意思和心意.”

“咒術師,就要大膽些,有野心一點.”

“比如:不管遇見誰,活到最後的一定會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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