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國公和柳府的桌位就在旁邊,敬國公、晏不離與柳清溪的父親柳大人以前交好,三人碰見便互相攀著對方的肩,柳大人是文臣,被晏不離攀住只是儒雅一笑,敬國公與晏家都是武將出家的,兩人爽朗的笑聲此起彼伏。
宋夫人、謝氏和柳夫人也是一起說了好一會兒熱切話,談論內宅和孩子親事,聊得十分投機。
柳清溪拉過晏長歡問道:“前段時間你去哪裡了?長虹姐姐說你到郊外去了,我也不知道去哪找你。”
“我去外面散了散心。” 晏長歡隨意應了一聲。
這殺人又放火的事可不能真說出來,為什麼是殺人放火,因為她想殺人,沈提安後來承認是他放了火,他那火放的是真巧妙,該死的人都死了,百姓還能看場熱鬧,屬實是“賞罰分明”。
“檀英沒來嘛?” 晏長歡疑惑。
“他們一家回廬州祭祖去了。”
兩個人隨意地聊著,晏長歡用餘光看到兄長與宋予十分拘謹地互行了一禮,兩人的臉色都有些緋紅,但兩人都是知禮的,行完禮便各自安靜地坐回去了。
柳清溪掃了二人一眼後,貼近晏長歡道:“多虧了你兄長,不然宋家小姐恐怕會沒命了。”
“啊?”晏長歡驚愕道:“什麼事情啊?”
“你不知道嗎?”
“我之前不是……去外面散心了嘛,你告訴我嘛,告訴我嘛。” 晏長歡輕輕地搖搖她的肩膀,央求道。
“可能你兄長怕你們擔心所以沒說,就是上次在街上有一匹馬突然失控,發瘋了一樣地要撞敬國公家的馬車,幸虧晏世子就在附近,他及時馴服了那匹馬,否則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誰的馬?” 晏長歡奇怪道。
“這我倒不知道了,當時我在旁邊的店鋪裡看到了,當時路上人不多,馬被馴服住了也沒人認領,恐怕也是怕受指責吧”,說完柳清溪又嘆道:“那馬可是十分膘壯吶,若是撞翻了敬國公府的馬車,後果不堪設想,你哥不愧是將門世子,果真英勇無雙。”
晏長歡擺手笑了兩聲,心裡卻在暗自嘀咕,為何這麼巧呢,為何偏偏撞上敬國公府的馬車,而且恰恰在宋予出行時呢,是報復還是誤會?
柳清溪小聲提醒道:“可不能說我告訴你了,不然我下次不敢去貴府上了。”
晏長歡連說不會。
晏長虹在一旁和宋予敘話,餘光看到一道視線似有若無地徘徊在她身上,她銳利地望過去,正好看到蕭七迅速偏離的視線,蕭七跟謝樓原正端坐一起,兩個都是朝廷的人,出席宮宴無可厚非。
晏長虹好笑地搖搖頭。
眾人正暢聊間,一陣聲響震天動地,“陛下駕到。”
“愉貴婦駕到。”
眾臣躬身,婦人小姐們行禮。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貴婦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如今皇后被軟禁,陛下自然不會與她同入宴席,先前都是和麗妃同出入,現在麗妃降為嬪,出入宴席的人便由愉貴婦取而代之。
洛王臉色蒼白,而鈺王臉色則更加春風燦爛。
“眾卿免禮。”陛下的聲音沙啞中帶著些病態的疲倦。
眾人又嘩啦啦地起身入座。
謝氏暗自掃了一眼陛下又定住,眼神裡帶著凝重,晏長歡也不由得一緊張,母親那個眼神是隻有遇到棘手的病人才會流露出的,莫非陛下已經快要油盡燈枯。
晏長歡抓住謝氏的手,謝氏轉頭看她又抿了個笑,可謝氏的眼神依然透露著憂慮,醫者父母心,晏長歡緩緩搖頭,小聲道:“母親,此時不可。”
謝氏拍拍她的手,給了個安撫的眼神。
母親很聰明理智,晏長歡是相信母親的,可她遇到病人時卻是一百個赤誠心善。
“朕與諸位愛卿共飲此杯,以賀晏不離與白虎軍凱旋。”
“共飲此杯。” 聲音恭敬又響亮,連綿不絕地傳到宮中任何一個角落。
待眾人飲下之後,垣帝放下酒杯便喚道:“晏不離可在?”
晏不離起身抱拳道:“臣在。”
“晏不離近前聽賞。”
眾人一聽此話便露出豔羨的眼神,在宮宴上,於百臣前聽賞可謂至上的榮耀。可晏不離卻未有一絲得意的神色,他只是鎮定沉穩地躬身於御前,不卑不亢,當可謂“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愛卿為宗室之胄,忠心耿耿,卿晏家數代,皆為忠臣良將,立下汗馬功勞,如今又收復邊疆失地,厚忠之德,今晉封晏不離為侯爵,食親王祿,授丹書一幀,免死鐵券一道,世襲罔替,賜黃金萬兩,良田千頃。”
“晏長青更換將軍世子為侯府世子。”
“臣領旨謝恩。”
眾人紛紛驚歎這晏家可當真是權勢滔天,富貴無邊吶。
“往後卿便是鎮南侯了。” 垣帝哈哈笑道。
晏不離父子倆磕頭謝恩。
此時垣帝忽地笑容一斂,聲音隨和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帝王威嚴,“如今晏卿也到了享天倫的年紀了,不如由朕做主為晏世子挑一位品行家世皆優良的小姐,儘早晚婚,早日為晏家添子嗣。”
不待晏長青回答,垣帝又轉向晏不離道:“邊疆苦寒,晏卿何不就留在京城頤養天年,將這白虎軍交給年輕將士,讓他們代替晏家守衛疆土,卿豈不快活。”
剛才賜了侯爵之位與金銀良田,現在垣帝又一副體恤將臣的語氣,彷彿不應便是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