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人?”

聽不到回應,寅王問話的聲音更加尖利,神情開始不耐。

晏長歡的眼睫緩慢地眨了一瞬,表情瞬間蒙上一層呆滯,口上急切又慌亂: “這真是皇后娘娘賜給我的。”

寅王狐疑地盯了她一眼,眼神指使旁邊的侍從撿起地上的玉牌盒子。

寅王接過盒子,開啟檢視了一下。

確認是母后的玉牌之後,他心裡閃過一絲懷疑又散去,這女子不可能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法子拿到的皇后玉牌,只能是母后自己心甘情願賞賜給她的,可她一個小姑娘又能有多大的利用價值,怎麼能值塊玉牌的賞。

思忖片刻,寅王更加堅信不能把玉牌還給她,可又自覺有些理虧,他的臉色有些微的窘迫。

“這玉牌乃皇家信物,非同小可,皇后娘娘為何賞賜與你?”

晏長歡聲音怯懦: “回殿下的話,皇后娘娘說以後臣女可憑此玉牌自由進出皇宮。”

自由進出皇宮?母后送這姑娘玉牌,只為了讓她自由進出皇宮?母后什麼時候竟喜歡結交這種閨閣女子,說個話身子抖得像篩糠子。

寅王心裡鄙夷更甚,從腰間取了塊銀質腰牌擲到她面前: “這個給你,一樣的效果。”

話畢,也懶得再說些什麼,帶著一群人又浩浩蕩蕩地走遠了。

半頃,晏長歡佝僂下去的腰緩緩挺直,臉上的表情也溫婉淡然,哪有半分剛剛的怯懦。

一旁的紅鳶將她攙起,棋藍得到她的眼神指示後,撿起了地上的腰牌。

“小姐,這人實在傲慢。”

棋藍氣得臉通紅。

“慎言。”

這唯一的嫡皇子當然有傲慢的資本,但是如今不比尋常,不等老天出手,自會有一大堆人排著隊等著收他,她且隔岸觀好戲。

晏長歡偏頭望向走遠的人群中央。

眼神冰冷。

……

麗華宮裡,麗妃聽罷侍女回來的傳話,笑得眼角發顫: “就寅王那副德行,皇后娘娘還滿心為他籌謀呢,留了晏家姑娘數把時辰,連玉牌都賞上了,人還沒出宮門就被寅王那一出打回原型,我現在真想去看看皇后娘娘的臉色。”

一旁的梅嬤嬤忙笑道: “寅王根本比不過咱們的洛王殿下。”

麗妃笑容未收,眼睛多了抹深意: “只怕寅王要將那晏家姑娘恨上了,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我現在真是看不透晏長歡到底是智還是愚?”

梅嬤嬤語氣不屑: “不過是晏家留在京城的人質罷了,據說丹陽大長公主每日都在祠堂誦經唸佛,她哪有功夫養出個八面玲瓏的小姑娘。”

麗妃且笑不語。

對比著麗妃的喜不自勝,皇后可算得上雷霆之怒了。

坤寧宮內,地上滿是瓶盞碎片。

皇后端坐在榻上,身子氣得微顫,手指恨不得戳到寅王的眼珠子裡。

“跪下。”

“我的侍女晚一步去迎你,你就幹出這種蠢事,母后每日殫精竭慮替你籌謀,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寅王面上不解: “母后為何發這樣大的火?”

“為何?你問我為何?這就是為何?” 皇后拿起旁邊的錦盒往桌上一擲,盒蓋應聲彈開,露出裡面的玉牌。

“我將母后的玉牌取回有何不對?”

寅王梗著脖子,臉色青紫。

“混賬,取回玉牌?你是從別人手裡生搶的,你可知道她是誰?她有個手握百萬精兵的父親,她的祖母是丹陽大長公主。” 皇后一掌拍在桌上,憤聲起身。

寅王表情一時呆愣,語氣喃喃: “我以為她只是?”

“只是什麼?名不見經傳的閨閣小姐?若只是個尋常姑娘,我會巴巴地賜玉牌給她,我原以為你只是貪玩了些,現下我才知道你還頭腦愚笨,朽木不可雕,這樣你如何鬥得過另外兩個,如何配坐東宮之位。”

“我沒想著坐東宮之位。” 寅王垂頭,聲音低得快要聽不見,可惜他的話並沒逃得過皇后的耳朵。

“沒想做東宮之位?如今還有三位皇子尚在幼年,一位在襁褓之中,洛王和鈺王虎視眈眈,你的母后是皇后,你是皇家唯一的嫡子,你以為你能得善終,你只有爭和死兩個選擇。”

兩位主子有口舌之爭,其餘的婢僕早已散了出去,坤寧宮靜得詭異,寅王也被皇后的一番話驚得身子顫如篩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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