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長歡愣了一下。
棋藍聽到聲響立刻奔了出來,確認了一眼小姐安全後,上下打量了一下旁邊的白色身影,那人揹著包袱,相貌斯文,像個考生。
“公子要不要進去歇一下腳?”
晏長歡提議道。
“多謝姑娘,但來不及了,後日要開考了,小生得提前趕到京城。”
“那你要我幫你什麼呢?”
洛子言作了一揖。
“隨小生一起同行的還有三個友人,我們都是從濟州一併趕來的,我們在山腳下突遇暴雨,馬騎不過來,他們在前面的山洞避雨。”
“你叫什麼?”
洛子言怔住,如實道:“洛子言。”
雨下得不停歇,洛子言渾身被澆得沒一處乾的,懷裡抱著包袱,不停地打冷戰。
“洛公子,先進去喝碗薑湯,我等下便派人去找你的友人。”
眼前的姑娘身姿挺拔,氣質高雅,渾身上下透露著權貴的氣息。
洛子言心裡不由得踏實下來,深深地鞠上一躬便隨著她進去了。
到了堂屋,晏長歡吩咐紅鳶去煮薑茶,又找下人去喊李管事過來。
“你這包袱裡裝的是什麼?”
見他懷抱著包袱,無措得很,晏長歡隨意問一嘴。
“換洗衣物。”
“那怎麼不去換?”
洛子言垂頭看了一眼溼透的衣袍,水珠子順著衣角流到地上,溼了一大片,他窘笑一聲,順著棋藍指的方向進了內間去更換。
李管事正巧進來,正要作揖就被晏長歡虛扶住了。
“李管事,這麼晚喊你過來,請見諒。”
李管事誠惶誠恐:“小姐言重了。”
沒時間繞圈子了,晏長歡直接吩咐出聲:“一個時辰內,在莊子裡找十個青壯年過來,另外通知各家把碳灰都挑出來跟我換銀子,每家每戶都把油燈燃起來,油錢我出。”
李管事也是個麻利的,不出半個時辰,十個青壯年就已經在門口候著了,莊子裡燃燈的門戶越來越多,有許多人已經挑著碳灰過來換銀子了。
一籮筐一吊錢,紅鳶驗碳灰,棋藍分銀子,不出一會功夫,大夥都拿著銀子喜滋滋地回去了。
莊子裡的燈都燃了起來,整個莊子裡亮如白晝,莊子外的道路也都泛著亮光。
晏長歡換了身勁裝,指揮青壯年一人背一籮筐碳灰沿著泥路撒下去,碳灰埋住泥水,路慢慢地平坦起來。
不一會兒,洛子言也揹著筐走出來,清瘦的身子微僂,撒灰的時候明顯有些吃力,晏長歡瞄了幾眼,任由他去了。
這條山路不寬,卻很長,他們十多個人將近撒到半夜才結束,雨淅淅瀝瀝地停了。
他們一行人放下籮筐便隨著洛子言去了山洞。
狹窄烏黑的山洞裡蜷縮著三人,這三人的體格跟洛子言一樣清瘦,晏長歡吹亮一根火摺子探進山洞時,三人瑟縮地看過來,神情帶著讀書人特有的稚氣。
洛子言把頭探過來,三人才放下警惕,欣喜地連聲喚洛兄。
晏長歡皺著眉看他們像人類返祖一樣歡喜大叫,良久後插上一句:“還考不考了?”
“考,考。”
“那還不出來。”
羅成率先鎮定下來,悄聲問向洛子言道:“這位小姐是誰?”
洛子言也不知道晏長歡的名諱,他的視線移向晏長歡,正要發問。
晏長歡直截了當:“晏長歡。”
“多謝晏小姐相助,來日若是晏小姐有需要,我等必定鼎力相助。”
洛子言誠懇感謝,其他三位也皆是心思純良的,都紛紛作揖。
忙活了這一出,天已經矇矇亮了,晏長歡吩咐幾個青壯年將他們一行考生送到城門。
昨夜出力的所有人都發了賞錢。
晏長歡站在院裡,看到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從門前的山路過去,她先前已經吩咐人做了幾個路引插在路沿。
有些考生路過頓足,遠遠地作個揖便大踏步遠去。
“小姐,你一夜未眠,去休息一會兒吧。”
棋藍看著小姐發白的嘴唇,面露擔憂。
“無礙,等下府裡便來接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