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上不了檯面的親家,她怕時言會覺得羞愧,從而心裡再次豎起高牆。

對於他家的情況,錢九多全都知道:

“那你怎麼辦?拿大價錢砸嗎?把他買下來?”

這個時代講究嫁出去的兒子,潑出去的水。

但如果是正常婚嫁,時言身上流淌著他孃的血,要是不管放任他娘去鬧。

大庭廣眾之下損害他的名聲,擔上一個不孝的罪名,以後的孩子議親也會受到牽連。

如果是買下的話,過了官府門路就是賤籍。

父母無權管,只屬於主人。

茉莉讓她別擔心:

“入賤籍是不可能的。”她可捨不得。

進入村子,裡面靜悄悄的,這個時間大多數都睡了。

兩人打聽人品時就來過這裡,即便是黑夜還是輕車熟路的來到時家門前。

一個小小的身影獨自坐在門前,小手裡拿著一塊石頭。

裡面清晰的傳出時母打砸家裡,動手家暴的響聲:

“你個掃把星,自從把你娶進家門就沒好事,你這個把黴運帶進家裡的東西!”

時父隱忍的哭泣,環繞在小女孩耳邊。

但她絲毫沒有害怕,或者是悲傷的感覺,這種情況,幾乎每天都在上演。

她早就習慣了。

看見有人進來,她也沒有慌張,熟練的跑到一旁,把自已藏進竹筐裡。

催債的人不分晝夜的來,哥哥告訴她有陌生人過來,就要躲起來。

發生什麼都不要開口,不要出去。

茉莉點燃蠟燭,讓錢九多在這等著,自已拿著一堆禮品進了門。

走前留了一包糖,錢九多心領神會,這是要她去哄一下小女孩。

這院子的亂糟糟的,牆上還有不少被大刀砍出的痕跡。

如此狼狽的情景,只能是那些討債的黑澀會做出來的。

錢九多開啟糖包,夾著嗓子引誘小女孩,讓她放下防備:

“這是誰家的小寶寶啊,姨姨這裡有糖糖,可甜了。”

被竹筐蓋住的小金,從破損的洞裡看見錢九多的討好的笑容。

她一聲不吭,默默的將自已縮成一團。

嘴裡口水直流,她也謹記哥哥說的:

不能吃陌生人給的東西,尤其是來家裡要債的。

“這糖糖可真甜啊,沒人吃我就吃掉了哦。”

錢九多說盡哄孩子的話,也不見小女孩出來。

她想了想打親情牌:

“哎呀好可惜啊,時言哥哥給準備的糖糖,送不出去了。只能我自已吃了。”

“是哥哥讓姐姐帶給小金的嗎?”

小金的成長環境在惡劣,再有防備,她也只是一個不到五歲的孩子。

聽見是哥哥讓人帶來的,特別想吃甜甜糖果的她,不由的問出聲。

終於上鉤了。

錢九多帶著笑意:

“當然了,我要是騙小金就讓茉莉不得……”好死。

最後那兩字不適合對孩子說,她改口道:

“就讓再也吃不到肉。”

各種意義上的。

小金這幾年吃過最好吃的東西就是糖果,她不知道肉是什麼味道。

但每次都會母親都會邊喝酒邊吃,聞起來很香。

小金覺得這個人可以相信,是個好人。

她伸出髒兮兮的小手,想要接過糖:

“謝謝姐姐。”

錢九多要給她糖的手頓住,改為遞在她的嘴邊。

小金也很聽話,低頭將糖吃進嘴裡。

小心翼翼的小臉終於帶上,屬於孩子的純真笑容。

這幾日哥哥都不在家,爹爹總是被打的縮在角落,嗚嗚嗚的哭。

沒人照顧小金,導致小小的她照的不像個樣子。

錢九多在獲取她的信任後,將她抱在懷裡,走向院子外的水井。

這井還是剛才來時,路過看見的。

原本老聽話抱著她脖子的小金,看著越來越近的井。

身子嚇的都在顫抖,抱著她的手也不由勒緊:

“小金乖乖的,不要把小金扔井裡淹死……”

她的聲音帶著害怕的顫抖,錢九多頓住腳步。拍拍她小小的身子。

小金本應童真不染絲毫黑暗的眼睛,大顆大顆的掉落珍珠。

“小金知道家裡的錢放在哪了,可以還債不要仍小金。”

哥哥很久之前就在院子裡埋下過二十三文錢。

說是有人要傷小金,就把錢的位置說出來,這樣小金就可以逃跑了。

這孩子的反應,很明顯是有嚴重創傷。

錢九多抱著她安撫,遠離井邊:

“姐姐不會扔小金的,姐姐是小金哥哥的好朋友,他都讓我給小金帶糖了。”

她說著又給小金嘴裡放了一塊:

“小金這麼可愛,姐姐最疼小金了。”

小金抽泣的含住糖果:“真的嗎?”

錢九多立馬回道:

“真的,姐姐就是想給小金洗洗手。小金要是不喜歡,我們就不去,好不好。”

小金點頭,再次相信她。

她只相信哥哥帶她去井邊,剩下的誰都不相信。

茉莉不知道和裡面說了什麼,半小時後那個兇殘的時母,恭恭敬敬的送她出來。

一口一個大人,點頭哈腰的,彷彿是在送祖宗。

錢九多稀奇的看著兩人,茉莉高高揚起頭,把領導的那種欠揍的趾高氣揚形象表演的淋漓盡致。

只見她不耐煩的擺擺蘭花指:

“行了,你回去吧,剩下的我會讓你兒子來傳話。”

時母:“是是是,您慢走。”

路過錢九多旁邊,她那雙眼睛上下打量小金。

時母頓時明白過來:“大人看上小女,是小女的福氣。以後她就跟大人姓。”

說完她呵斥小金以後要好好跟著大人。

錢九多一頭霧水的抱著小金,跟她走出老遠,確定時母沒在送才問道:

“你拿錢砸她了?”

茉莉翹起蘭花指起範,一股男男腔的死樣:

“庸俗。”說的同時指向錢九多。

得虧手裡抱著小金,後者沒騰出腳踹她。

茉莉一進時家的大門,就用太監的腔調暗示時母。

宮裡有大人物看上她兒子了,奈何身份不行。

只能假裝嫁給自已,還有她的女兒自已看上了,想帶走。

給自已這個被縫傷的太監當女兒,以後有個送終的。

最重要的是茉莉還說自已在賭場有女兒,可以提攜提攜她。

時母一想自已的兒女,都能和宮裡的大人物沾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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