悽清的月色之下,曾柬楊的嘴角開始不停地抽搐著,他神色詭異,似笑非笑。
沒過一會兒,他就把那把短刀順到了自已的手上。曾柬楊輕輕地觸碰了一下刀身,鏽跡斑斑不止,刀刃處還明顯有些鈍。可此刻的曾柬楊,又怎麼會在意這些呢!
一尺寒光,手起刀落。
昔日仇人,華冠若隨即便身首異處。
不過,既然要死,就要死得徹底一點!為了保證計劃足夠縝密,曾柬楊在思索一番過後,便用短刀劃破了華冠若的雙足。接著,他還撒上大量的紅糖加以掩蓋,以便吸引蟻群在其足上蠶食。
如此一來,那一雙腿看上去,便可與患上消渴症病患的雙腿無異。
當然,他還不忘交換了兩人的衣物和鞋子。在幹完這一切後,曾柬楊深知自已已然沒有了退路。之後,他便帶著那顆頭顱上了山,打算找個地方埋了。至於往後,他就想著在山上了此殘生……
可殊不知,上到山後,他卻轟然倒地,再也無法站起來了。
“老天待我不薄啊…… 不薄啊…… 大限將至,臨死死前還能見到我儒兒啊…… “ 曾柬楊的雖然聲音極其微弱,但在眾人聽來卻尤為刺耳。
在幾番兜轉,所有事情終於水落石出。
如夢初醒的眾人,全都啞口無言。因為,當下若有人再多說一句話,都是多餘的。
寒風吹起。
李術轉頭看向了華民竹,只見他面無表情,一動也不動地杵在陰暗的夜色中。
哀莫大於心死。
此時此刻,華民竹才明白自已的人生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一場可笑可悲的鬧劇!
那個他曾經視若父親的人,竟然會親手了結了他的生父。回想過往,從前的種種,原來一切全是徒然。
“民竹…… 民竹…… 我…… 我……” 曾柬楊奄奄一息道。
面對殺父仇人的叫喚,華民竹充耳不聞。只因他不想聽,也聽不見。
幾聲叫喚過後,曾柬楊就撒手人寰了。獨留孤子曾儒已在涼風之中,再次凌亂。
看著眼前這一片錯亂不堪的愛恨交織,李術又再次慨嘆不已。
的確,人的一生當中,也許會充滿許許多多的意想不到。有喜有悲,有笑有淚,有樂有痛,而正是有了這千百種的滋味不斷融匯交集,才貫穿了這短暫的人生。
經此一役,華民竹和曾儒已兩人皆深知,從此以後便是恩斷義絕,情誼不再。
殘夜漸消,晨曦微露。
最終,隨眾人所願,曾柬楊躺進了此前為其所挖的那個深坑裡。
曾儒已道:”凡塵俗世紛擾不堪。在下無顏再面見各位,我們就此別過吧!“
話別之後,曾儒已便轉身離去,慢慢地消失在晨霧之中。
“民竹兄,斯人已逝,你節哀順變。不如,你就把你爹也葬在這裡吧!”望著地上那具依舊身首分離的屍體,思凡於心不忍道。
“是啊,你在這兒都乾站了一宿了,總不能就任由你爹他在此棄屍荒野吧……” 鳥覺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我們父子倆既非曾氏一族,我爹縱然已死,但卻不能借此侵了他們的地,佔了他們的土!
各位,請莫要在憂心!
讓我親自送我爹上路,就算是了了這一生這一世的父子情債吧……” 華民竹說完,隨即便捧起了那顆被布包裹著的頭顱。
“可,這…… 不如,還是讓我們搭把手吧!“ 話剛落音,鳥覺便想走上前去幫忙。
可就在此時,眼疾手快的李術一把就把他給攔了下來。她面朝鳥覺輕輕地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打破這片凝重。
鳥覺霎時心領神會,他只得嘆息止步,任由華民竹繼續在山野之地忙活著,拉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