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砍魔兵砍得興起時,羽飛星上的三神,也終於在日暮時分,抵達了許月城第一個碼頭。

華彩舫剛剛停下,曉雲馳就迫不及待地跳出船去,落在碼頭的甲板上,觀察起了這座城中的一切——

城中充斥著紫色調的各種裝飾,譬如路邊商店廊下所懸掛的、繫有紫漸變綵綢的鈴鐺,道路兩側商店後的金牆紫瓦民居,有著貼金支撐柱的五層紫牆連拱頂木樓……如是等等。

雖然已過去了那麼多的歲月,這些建築依舊如新的一般,彷彿一直有人保養,以便此處隨時都能夠住人,像一個不可能的、如夢幻的奇蹟。可此處連人氣都沒有,又怎會有人來保養屋舍?

在腦子裡跳出這個疑問後,曉雲馳凝神感知片刻,將視線轉向了城中最高的建築。

那是一座極高大寬廣的祭壇,壇下是神觀,題名為‘辰星’,壇上供璃君,好祈世安寧;神觀外有座紫銅九重寶塔香爐,爐中有紫煙冉冉升起,看著頗為神異。

但這已經足夠他確認,這兒剛剛來過神了。那紫煙摻雜的神力,純粹到能隨風傳出幽蘭香,就算鼻子堵透了,也絕對可以在三丈之外聞到。是誰來過這裡,又為什麼要在這裡上香?

“怎麼了,小馳?”在他沉默思索時,喬楷陽也下了船,站在他身邊問道。“發生什麼了?”

“有誰來過這裡。”曉雲馳指了指那座香爐。“你能看到那邊的紫煙嗎?”

“能哦。”喬楷陽點了點頭。“那是紫神辰氏的祭壇,壇下神觀供奉著星天神。外面那個香爐,是供許月城居民統一上香用的,他們每天都來,也每天都會焚燒這種紫煙香。”

“因為城中有規定,每日須焚此香三次,以驅諸邪。”辰戌真也下了船,從曉雲馳另一側走過,一邊很自然地接過話頭,一邊向那座香爐行去。“此香配方為雲霞神秋怡真所作,由二十二味神藥製成,具有清潔心垢、驅魔闢疫的作用。”

“但方才的焚香之神,並不是她,而是另一位神明,一位……魔王大將。”他說至此,忽然站住了腳,喃喃道。“原來你還活著?”

“當然。”他話音剛落,一位著薄荷紫連肩袖縮褶燕尾裙的紫瞳女子,便自紫煙中款款而出,在距他們三米遠處站定了。“當年我們戰死之後,星棋君引渡了我和姐姐,還有一部分羽飛民。”

“他們在那邊活得挺好,就算玉姬已全面進入壞劫,以他們的福運,也能支撐到新靈山誕生。”她整了整自已的高馬尾,才抬頭與辰戌真對視,微笑著發出了問候。“師父,別來無恙?”

辰戌真沒有與她對話,只靜靜地站在那裡,神色複雜地看了她許久,才朝曉雲馳招招手,示意他上前來,介紹道:“殿下,這位……將軍,是我前世的大行者之一,大神術師辰珝茜。”

“這就是本屆眾神之子?”辰珝茜的態度頓時變了,漠然打量著曉雲馳,目光彷彿在看怨魂。“嘁——又一個曉氏子。之前的悲劇都還沒解決,他們這就打算創造下一個悲劇了?”

“不要亂講話,茜茜。”紫煙中傳來了另一道女聲。“他們收拾不了原初魔祖,想折騰玉姬卻是很容易的。如今星棋君不再,靈驍君不知何往,為了我們的子民,還是收斂些吧。”

“知道啦!”辰珝茜很大聲地回答道。“不用再送我了,這兒有師父和師公在,不會有什麼事。你快去陪維洛莎將軍打牌,她難得有空出來玩,咱可不能掃了她的興!”

“好。”那女子應下這話,熄滅紫煙離開了。維洛莎難得來一趟,她怎能不去盛情款待?

辰珝茜這才收起了那副不屑的模樣,違心地朝曉雲馳露出了和善的笑,對他道:“如您所見,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麼大神術師,而是玉姬第三代第四座魔王大將,‘遷星君’了。”

“我也不是純粹的曉氏子,將軍。”曉雲馳沒跟她計較,緩緩向前走出幾步,和善地與她搭上了話。“以您的眼光,應該能看出來,我身上究竟有何不妥吧?”

“那是,不然我罵他們作甚。”辰珝茜搓了搓手,搓得手上的蕾絲紗手套直起靜電,同時非常不忿地嘀咕著。“璃君想幹嘛啊,咋就非得弄出個十九歲的山君?嘖……我看她是老糊塗了。”

“至少我不會無故排斥玉姬。”曉雲馳笑道。“靈驍君如今就在沐雨,說不定還會與我做朋友,這點子情分,我總得給他的。”

“哎喲,什麼情不情分的,誰同你講這個!”辰珝茜抱起雙臂,翻了個白眼兒。“我就是覺著,您年齡這樣小,連人間的日子都沒過完整,就要上天去做神,往後的生活得多枯燥啊?”

“枯燥?哈哈,不可能的。”曉雲馳想著最近發生過的事,頗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在原初魔祖徹底死掉之前,我算是閒不下來嘍!”

“啊?”辰珝茜震驚地瞪大了眼。“這是什麼新型星際玩笑嗎,他們居然——還讓您去打原初魔祖?”

“很遺憾,這不是玩笑。”在曉雲馳開口前,喬楷陽往前走了幾步,站至他身後,將雙手搭上了他的肩,肅聲道。“在這短短的兩千年裡,原初魔祖已經變得近乎無敵,如今除了他以外,誰也奈何不了原初魔祖。”

“忒!得了吧!”辰珝茜發出了不滿的聲音。“我說師公,他們老糊塗,你也老糊塗啊?讓一個小孩,去跟一個活了幾十劫的魔君作鬥爭,這麼損的主意,你也敢配合啊,還配合了兩次?你們正神的良心,都叫天狗吃了嗎?”

“嘿——又不是我想的招,你罵我做什麼!”喬楷陽當場急了眼,這損主意又不是他想出的,他怎麼也要捱罵啊。“再說,我之前才死過一次,現在也就二十五,你不記得啦?”

“聽聽,這是什麼話!”辰珝茜聽不得這個,當即拔高了聲調,頗為悲憤地大叫道。“我師父,還有你,一前一後拋下我們去了,死得又悽慘,我這輩子都忘不掉,你居然問我記不記得?”

“停,停,你們吵得我耳朵痛。”曉雲馳對辰珝茜做了個‘停止’手勢,又往前走一步甩掉喬楷陽的手,神色有些無助。“你們仨到底是什麼關係,我怎麼搞不明白呢?”

聽到他這樣說,喬楷陽和辰珝茜齊齊沉默。我們仨是什麼關係,難道很不明顯嗎?

“殿下,是這樣。”見氣氛陷入尷尬,辰戌真不情不願地開口解釋道。“茜茜和她姐姐辰珝雁,自幼隨父母進了太昌宮門,在我身邊學習長大,我又時常和……”

他說到這裡,看了看喬楷陽,才繼續說了下去。“我又時常和他待在一起,三方自然會熟識。當然,您也可以理解為,我們共同培養了兩個女兒。”

“哦。”對於眾神間混亂的關係,曉雲馳早已見怪不怪,聽到這個答案,也只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語氣無比平靜。“那我還有個問題,就是……你和陽哥,到底誰是那個‘爹’?”

“哈?”辰珝雁大為震驚。“這種事情還需要有疑問嗎,殿下?”

“需要。”曉雲馳點點頭,語氣平靜如故。“因為我真的、真的搞不定他們,也搞不懂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了。將軍,您既是這段關係的當事人,可不可以行行好,順手解救我這個可憐人於水火中呢?”

辰珝茜起初沒懂他的意思,片刻後才明白了些,隨即瞠目結舌——合著,她費了許多工夫過來,就是為了見證師父鬧自閉,自已和姐姐即將再次變成孤兒嗎?天吶,這是什麼事兒啊!

“不是,茜茜,我沒有這個意思。”眼看她的表情越來越不對,喬楷陽心知不妙,當即先開口轉移了‘火力’。“也不對……總之,我現在沒想著放棄過去,真的。”

“你不用解釋,我都明白。”辰珝茜緩緩舉起左手,揉了揉左側太陽穴,神色變得頗為疲憊。“你就不是一個會放棄的神,之所以發生這種事,只能是因為我師父不想面對現實。”

“所以……師父。”隨後,她就著這個姿勢,抬眸看向辰戌真,漸漸地紅了眼眶。“您是不想要我們了嗎?”

辰戌真看著她,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緩緩舉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什麼都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回應。

他實在是沒有辦法,也不忍心告訴她,但凡那詛咒一日未破,他就很難再繼續生活。

過去的事實,以及現在的狀況,已經證明了那詛咒會影響旁人,就算他接受過去,也不可能改變什麼,甚至會將事情變糟,就算有山君殿下在此——

“您是在擔心那個詛咒嗎?”辰珝茜望著他,剎那間淚如雨下。“我們已經找出解決辦法了,我懇求您,我懇求您……再等等,再等等好不好?”

好,還是不好呢?辰戌真不知該如何作答,也不忍心表示拒絕,只好極沉默地望著辰珝茜。如果這一次,還是一切方法都沒有用處呢?

“哦?”在他糾結時,一旁的曉雲馳興致斐然地開了口。“是什麼辦法,快說來聽聽,或許我能幫上忙呢?”

辰珝茜一聽這話,立刻丟下辰戌真,閃現至曉雲馳面前,興奮道:“既然詛咒不可化解,那就把它引去原初魔祖身上,豈不皆大歡喜?”

“妙,妙極了。”曉雲馳給她鼓了鼓掌。“你們打算怎麼弄來原初魔祖,用召喚術嗎?”

“不用,原初魔祖會自已來。”辰珝茜想起自已來的原因,沉重地搖了搖頭。“我師公是他的死敵之一,如今師公重歸神位,他絕不會眼睜睜看著師公再一次變得極為強大。”

“也行。”曉雲馳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所以,我又要打原初魔祖了,是嗎?”

“哎,有我在這兒,哪能勞您出手!”辰珝茜志得意滿地拍了拍上胸膛。“雖然我變成了魔神,但還是精通正神術的,只要原初魔祖敢自已來,我就能在跟他對戰的時候把事情做成。”

“那你呢?”曉雲馳凝視著她,追問道。“無論此事成與不成,你都有可能會當場死亡,將軍。不是我質疑你,但……你真的做好了將性命置之度外的覺悟,並且完全看破生死了嗎?”

“我當然——”辰珝茜想都沒想就要答。師父是她最親的親人,她想救他就要救,誰想攔她都沒門!

“不,你沒有。”辰戌真疾步走來,從她背後伸出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隨後又對著曉雲馳笑了笑,臉上寫滿了歉意和無奈。“抱歉,殿下,關於她說的事,您還是當沒聽見吧。”

“不好意思,我支援她。”曉雲馳抱起雙臂,微微撇開頭,作‘聽到了,但不接受’狀。“反正我絕對能保她不死,哪怕當時沒保住,之後也還能想辦法讓她重歸神位。”

“我也支援。”喬楷陽看看雙方,選擇了倒向小師弟和師侄。“我可以幫茜茜打架。”

“這又關你什麼事?”辰戌真轉頭怒視著他,憤然道。“你們誰都不許去!”

“反對無效。”喬楷陽雙臂交叉,比了個不算太大,但很明顯的叉號。“那詛咒現在在我身上,該對此做主的是我才對吧?”

“還是說……”他可疑地吞了口唾沫。“你很想重現一下,方才在船上的‘那個’情形?”

“我不想!”辰戌真聽他提起此事,頓時雙頰飛紅,隨即看準祭壇方向,逃也般地負氣而去。“你休想再做那種事!”

辰珝茜不明白髮生了什麼,茫然地詢問道:“師父怎麼了?”

“沒怎麼,就是因為說了不合時宜的話,所以被教育了而已。”目睹過一切的曉雲馳,很平靜地說出了虎狼之辭。“就像各星父母對自家兒童實施常見體罰時那樣。”

“喔,這樣啊!”辰珝茜立刻明白了,大家都是成年神,誰還不知道……等等?

她忽而眨了眨眼,打量了一下曉雲馳,隨即轉頭衝喬楷陽咆哮道:“你在未及冠的孩子面前做了什麼啊,混賬師公!你不在乎自個兒的形象,也多少要注意一下影響啊喂!”

“沒關係啦,將軍,我也不是一般孩子……”曉雲馳無奈地解圍道。

“再怎麼不一般,不還是個孩子?”辰珝茜並不贊同他的觀點。“您不用替不負責的大人解圍,尤其不要為不注意道德影響的傢伙解圍,那對您沒有任何幫助,只會損害您的聲譽,知道嗎?”

曉雲馳被她的道理噎了一下,也不好再反駁什麼,只能無奈點頭。她說得沒錯,通常來講,替行事不妥的大人解圍,只會把自已捲進去——可現在的情況,並不是‘一般情況’,喬楷陽也不是那種完全離譜的大人啊!

“先別急著跟我算賬,茜茜。”喬楷陽等他倆安靜下來,捏了捏眉心,語氣痛苦地說道。“你聽聽你師父幹了什麼,他說自已是我的部屬,還對我行眷屬禮,你評評理,這像話嗎?”

“確實不像話,太過分了。”這一刻,辰珝茜與曉雲馳感同身受了,她師父這次做的事,真的很讓神頭疼啊。“你們又不是那種關係。”

“是吧,不然你也不能管我叫師公。”喬楷陽深以為然。“不過,雖然這種相處模式讓神頭痛,但仔細一想——”

“你不要什麼話都往外說。”辰珝茜憑空掏出一塊紫色晶石,精準地丟進了喬楷陽嘴裡。“就算山君殿下不是外神,咱也不能這麼沒分寸。”

喬楷陽下意識地嚼了兩口晶石,發現味道還不錯,就沒再開口說什麼,閉著嘴吃東西去了。難得還能見到這麼精純的玉姬礦物,不仔細嚐嚐怎麼行?

“真是服了,個沒心沒肺的。”辰珝茜懊喪地搖了搖頭。“他倆以前也沒這麼讓神頭疼啊。”

“他們重來一世,心境變了,自然不會與從前相同。”曉雲馳安撫她道。“將軍放心,我會盡可能保全他們的,無論是性命,還是神位。”

“唉!”辰珝茜重重地嘆了口氣。“您倒也不必做這種承諾,要想保全他們,那是真的很困難。我師父和師公,都是原初魔祖的大敵,他們兩個歸位其一,都能讓原初魔祖忌憚,萬一師父也被發現……”

她說至此,忽然沉默了。在兩千多年前,她就聽說了師父復生的事,以原初魔祖對待大敵,必定要斬草而除根的謹慎態度,為何一直到現在為止,原初魔祖都沒來找過師父?

“區區原初魔祖,無所謂啦。”曉雲馳笑道。“只要他本體不親至,就不用擔心太多……畢竟我現在只有四十五萬零十九年的神力修為,沒把握能擊殺他的本體。”

“擊殺?”辰珝茜回味了一下這個詞彙,心中只覺不可思議。她錯了,她不該質疑山君之尊,琉璃君會讓他做山君,果然是有原因的!

而且,這個無論怎麼探查,都只有十九歲的年輕神明,居然有四十五萬年的修為?

這修為是怎麼來的,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一定是用了剎那千生結界。那結界危險無比,就算她精通神術,都不敢濫用這玩意兒,他年紀這樣小,居然能在那裡面挺過來——這已經不是人會有的水平了,這傢伙絕對是天生的神!

“嗯,擊殺。”曉雲馳點點頭,從神冢裡摘出一朵紫月季,朝辰珝茜遞了過去。“之前已經殺過兩次分神了,如果想拿下他的半身,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您最好別太自信,殿下。”辰珝茜接過花,將它去了刺捏在手裡,神色嚴肅了些許。“如果您見過了他的本體,就會意識到他並非正常魔神,而是純粹的、世間一切怨惱的聚合體。”

“您並不是在與有形的個體對抗,而是……”她說到這兒,短暫地停頓了一下。“在與諸界諸方一切有情眾生,所產生的怨惱對抗啊。”

“我知道。”曉雲馳無所謂地攤了攤手。“但那與我的個人得失有什麼關係嗎?”

“要知道,他不是以個體的形式存在於世的,我也不是。我一人的尊榮背後,是沐雨國的千家萬戶,是一切渴望和平的雲英眾生,還有一切為將來而奔走的眾多神明——無論正邪。”

“他們有渴望,於是產生願望,併為之努力,最終造就了我。”他抬手指著辰珝茜,瞳中隱約有神光閃過。“您與他們是一樣的,將軍。”

“您想拯救師父,遂冒著被魔主發現的風險,自魔境回到神境,以求完成這場佈局。這會付出什麼代價,您並不在乎,因為您一直對師父的死感到不甘,而為了解決這份不甘,您甚至不惜將羽飛星變成秘境——”

“您是什麼時候知道的?”辰珝茜打斷了他,眼神漸漸變得危險。她可從沒有對任何神訴說過這些,山君是怎麼知道這回事的?

“在先後看到‘火神’與‘璀星’,又聽你師父說出對應神術時。”曉雲馳收回手,剎那間現山王相,神威全展,壓得她難以呼吸。“你將這顆星球變成秘境時,可曾為剩餘的羽飛民設想過一分?”

“我不需要設想!”辰珝茜幾近暴怒地吼道。“早在火鳥神國末期,這世上就再也不會有真正的羽飛民了!”

“當年,原初魔祖在這裡——”她指著地面,語氣變得極為悲憤。“在這裡種下了一株化神木,妄圖抽乾羽飛星的神力本源。”

“若非我師公拼盡全力,帶領行陽七國聯軍,以被原初魔祖擊裂神魂,幾乎當場死去的代價,連根燒了那該死的妖樹,羽飛星早該不存於世,絕不會留到今天——”

她說到這裡,深深地吸了口氣,繼而悲怨地質問曉雲馳道:

“您質疑我何故不慈的時候,可曾想過,我們原本無辜,卻因為那些高位正神間的無聊博弈,淪落到了國破家亡的地步,生生世世,都要揹負這份亡國滅種之恨,直至神魂俱滅?”

“您以為,我為何要率領生還者們投了玉姬?是我們情願放著正神不做,反而很想做魔神嗎?”她痛苦地搖了搖頭。“不,不是的。”

“您可知,這世上一切正神——”她提及此,不由得淚如泉湧。“除了火神與璀星,還有夜君與雲英十二神,再無誰會庇佑我們?您可知,甚至有正神認為,我等是應業而亡,死亦不足惜?”

“縱我等當真有罪,儘管要我們這些上位的命便是,何至於非要趕盡殺絕,令民間幼者皆死,老者無依?”

“這就是我們所依憑的靈山,對我們做的一切事情。”她絕望地笑著,俯身跪地,向曉雲馳行了叩首禮。“您被這靈山閉塞了耳目,聽到這種事,第一反應居然是我行為不妥——”

“別說了,將軍。”曉雲馳長長地嘆了口氣,徑自撩袍而跪,還了她一記叩首。“沒能覺察靈山有所不妥,是孤之罪。”

“只是……”他頓首約三秒後,緩緩抬起頭,舉手指著天上紫星,示意辰珝茜看向它,道。“您說世上不會再有真正的羽飛民,或許有些不妥。在我們來到許月城前,我們見到了疑似蜃影,但又具有智識的神王軍。”

“只有神魂尚在的散神,才能維持這種蜃影。您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還在那裡生活著,等著他們的王重生歸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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