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極晝星系。

剛剛去清理了一波魔神,為西星城解除了危機的嘉長川,此刻正與手執炎刃的安子夕一起,悄悄潛入常界神所居住的高閣。

常界神被發現秘密,並當即抓走嘉長宴後,沒有離開萬相宮,而是將這裡當作大本營,不斷向外召喚魔神。上到大魔神,下到小魔王,她幾乎把漆紅宮最後的庫存全搬來了,瞧著竟是勢要摧毀極晝星系!

好在自上次竹林一別後,寧鈞毅就留了心,親自死盯著嘉卉妗的動向,她剛一召喚出魔神,他便立刻讓寧祺呼叫安子夕,與這位二代炎界神聯手,殺退了第一波衝陣魔神,這才在魔神們的爆轟中保全了西星城民眾。

城上突然弄出這麼大的動靜,當地官員檢視情況後差點沒被嚇癲掉,立刻發了急報送進宮,請求女王派人支援。他們自己根本搞不過魔神,嘉氏主力軍又都在守衛殿堂,除了馬上找女王,他們還能怎麼辦?

遠在王宮的黎綺櫻得報後,登時深感不妙,當即命守衛殿堂集結全部隊伍,前去西星城支援當地官員,又急召祈麟鏡入宮,讓他命紫玉祈氏全員出動,保護極晝星系民眾。

祈麟鏡領命而去後,才得到訊息的祈紫情,便立刻披掛整齊殺往西星城,欲與嘉卉妗同歸於盡,卻在半道上叫詩氏青鳳、青鸞二姐妹截住,拉去雲鋒城幫忙,只好暫放下仇恨,協助征伐、飛星二神並苗宗夜保護城下民眾。

成功截來幻界神後,詩青鸞狠狠鬆了口氣。詩氏是能自保的,可城下的本土民眾未必能啊!現在好了,有了幻界神幫忙,她們就能放心地去與魔神決戰了!

現在她還擔心的事唯有一件——

她那被常界神抓去的未婚夫,是否真的是心有成算,才會故意以身做餌,準備給常界神來一出‘甕中捉鱉’。遠在行陽星系的長川,真的能突然回來支援嗎,她怎麼那麼不信呢?

但後來,她再多的不信,都被雲鋒城戰場上突然出現的兩儀天神將和長川的化身,還有兩座城池上突然降下的暴烈金雨澆熄了。

長川竟然真的回來了,還帶回了來自於那位沐雨王的福音!

至少兩儀天神將們是這麼說的——那位殿下不顧自己尚身處於大危機中,給了長川一滴血,讓長川與神冢界關聯,又讓他帶著什麼‘譜’,立刻回來支援。

殿下,殿下。這兩個字,承載著無數皇族子的一生。那位沐雨王啊,當真無愧於曉氏之名,亦無愧於一切擁有沐雨血脈之民呵……

高閣之上,嘉卉妗仍在不斷召喚魔神,被她抓來的嘉長宴,則是被她捆了丟在一張椅子裡。這位新族長還不能死,她還需要用他的血脈,來完成這場襲擊最重要的一步……

嘉長宴閉著眼,安然自若地靜坐在椅子裡,腰桿挺得比任何時候都要直,他頭上的銀蘭花,亦隨著吹入高閣的風微微搖晃。

是的,自曉雲馳那日離開萬相宮後,他就始終戴著這朵銀蘭花,再不曾摘下。常界神想利用他,剛好他也想利用一下常界神!

行陽星系是什麼情況,他並不清楚,但是,沐雨王手段通天,長川諸武盡通,若他們二人能聯手合作……

不,他們已經合作了。無論他們如何行動,都能給希望二人分開,甚至是決裂的常界神致命一擊。

常界神一直以來對長川的態度,他比長川更瞭解,就是希望長川報廢,甚至是死。

長耀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前代族長得知真相後的態度,也非常地不對勁,顯然並不知道兒子的死到底是怎麼回事……那麼這事兒就只有一個答案,這是常界神對長川設崗抵禦魔神的報復,她希望長川因此崩潰,甚至癲狂。

先前族長府兵會去殺沐雨王——這事兒還是他整合族長府記錄時知道的,也是因為,在他們初見沐雨王,並助其追擊黎晟岐時,她就看出了長川只在沐雨王面前呈現的情感。

於是,她希望透過打擊沐雨王,繼而讓沐雨王討厭長川,透過沐雨王的心態變化,兵不血刃地達成擊垮長川的目的……

不過很顯然,沐雨王不是一個笨蛋,並不會上這種當,頂了天多提防一點兒,也只會走自己希望去走的路,所以,她這次就又失敗了。

她為什麼會恨長川,他搞不懂,也不想懂。但,無論她怎麼做,她註定要失望——

長川是詩氏培養出來的,受的是沐雨教育,無論如何,心中都有一根名為‘道’的支柱。其精神狀態雖然難免因此變得不太好,但也永遠、永遠不會因為這種卑劣的手段而垮掉!

所以,所以……

他選擇加入詩青鸞的計劃,並與她訂了婚,一方面是出於不可否認的心悅——雖然他始終認為是自己高攀了,因此正在拼命地爬上去,爭取來日能和她看一樣的風景。

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城主府的未來。

據他所知,詩氏給女子們提供的教育資源,是與男子們一般,甚至還要更加超越的,所以,詩氏女才會恣意瀟灑,才會在活出自己的同時,還能如大地一般地博愛他人。

那是多麼美好的人格教育啊……即便他不曾接觸過其核心,也會對這文明心傾慕而仰望之。於是,在他父親提出為城主府尋找新的出路時,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沐雨星。

從古至今,出身嘉氏的女子,可曾有過哪怕一日的自由?萬相宮能給她們的,實在是太少、太少了,甚至什麼都沒有給,反而還要掠奪!

看看可憐的長珉吧,她雖然在城主府長大,卻不敢把城主府當成家,更不敢把他當成家人,一口一句‘少城主’,就這樣從小喊到了大!

那是他的同族妹妹啊,從小到大,他每一次聽到她疏離的稱呼,都會為此而難過,卻又無力改變她的想法,也不敢那麼做。

因為萬相宮就是這樣的,一旦她出了事,其他人必然會捨棄她,就算他是大公子、少城主、族長,也保不住她哪怕一根頭髮!

正因這樣的欠缺,連家都保全不了的欠缺,他自己的路也好,城主府的路也罷,都已然徹底到了頭,眼看就要再無轉機。

在他最為茫然的時刻,是詩青鸞和沐雨王,給了他一個機會,讓他有了走另一條路,一條極正確的、適合所有人去走的路的權利。

他們是他的恩人,恰如救世之神。若他們能成神,他發誓,他一定會為他們立觀,日日常續香火,至死不輟——

這誓願堪堪立下,他身上竟忽然冒了神光。打死常界神都想不到,靈山會認可他這個誓願,還為他塑造了一條登神之途!

背對著他的常界神,甚至被這神光刺了眼,不得不暫時停止召喚魔神,提起長刀向他走來。魔祖的預言中,只說嘉氏會出現‘從眾神之子者’,卻沒說過有兩個啊……這個新族長不能留了!

不過,這倒是她想少了。二人成從,將‘從’字拆開來看,可不就是‘兩個人’麼?

“怎麼,終於想明白了,不能再留著我了?”嘉長宴睜開眼,見她提刀而來,絲毫不懼,甚至還有心情大發狂言。“來,隨便砍,對半劈,痛快一點,別磨磨蹭蹭的——”

“閉上你的嘴吧!”剛潛伏到門外的安子夕,乍一聽到這句話,頓時藏不下去了,一腳踢倒那沉重的大門,火旋風一樣衝進去,往常界神身上點了一把火。“好好的一個大公子,怎麼說起話來那麼磕磣呢!”

嘉長川隨後而入,奔到嘉長宴身邊,提起劍割斷了捆他的繩子,又往他手裡塞了把長刀——以及那本神譜,往刀上拍了生靈之力以防萬一,便轉身去跟安子夕一起打常界神了。

他堂兄聰明得很,不用他多說,自然能悟到這兩個東西加起來該怎麼用。那個用法,還是他根據‘夜神的化身能聽召出入神譜’想到的……一定要管用啊!

同時,常界神已撲滅身上神火,漫不經心地遛著安子夕跑,顯然沒把這位炎界神放在眼裡。但安子夕並不在意她的態度,主攻手又不是他,他為何要被她玩弄心態?

嘉長川加入戰局後,常界神立刻正經起來,神力全開,剎那間轟塌了整座高閣,又趁兩位神不得不清理建築垃圾時,一把抓住嘉長宴,將他朝著地面狠狠砸了下去。從這麼高的地方摔落,她不信這小子還能有命活!

但嘉長宴的確就那麼命大,他在翻開神譜、看到晝神畫像會動的那一刻起,已然心中大定,見此時大難臨頭,更是不緊不慢地念起了‘喚晝神借兵咒’——

“神帝盛光,巍巍其身,救苦度厄,清劫去殃!”

神咒最後一字落下,晝神化身驟然顯形,伸手接住極速下落的嘉長宴,抱著他向遠處飛去,在一座較高的房頂上落下,隨即舉手喚來神將,命眾將直攻常界神,並做了‘殺無赦’的手勢。

靖原軍神將們得令,齊齊閃至常界神面前,盪開嘉長川和安子夕,舉起大刀,自四面八方向常界神落下兵刃,欲直取其性命——

卻不想,常界神見晝神現身,竟於剎那間入了魔,吸走在場全部魔神的魔力,還召來了一頭黑獅,命其吞了一眾靖原軍神將,又直取晝神。離得最近的嘉長川甚至看到,她望向晝神的眼中滿是恨意,彷彿曾與對方結下了弒親之仇!

“這是怎麼回事?”安子夕緩緩飄到他身邊,語氣中滿是震驚。“晝神和常界神有仇嗎?”

“不清楚。”嘉長川搖頭。“靜觀其變吧。”

他隱約覺得,這些事已經變得愈發不對了。常界神為何會恨晝神,晝神又為何不過問情況,就直接下了殺手……這兩位嘉氏神明,過去究竟是怎樣的關係,又各自經歷了些什麼?

下方的嘉長宴也覺得不對,又不太敢開口,只好低頭翻起了神譜,試圖再找個幫手出來。

找夜神顯然是不可能的,他與夜神沒關係,請不動對方;失界神應該不樂意插手,幻界神在雲鋒城來不了,炎界神已經在這兒了,地水山花四神還在清理那些大魔神,智慧神也一樣,請個玉姬魔神來或許還能……嗯?

他的手在第三座魔王大將的畫像上頓住了。他沒看錯吧,這位是他認識的那個人嗎?

於是他從晝神身邊探出頭,朝空中的嘉長川招了招手,喊道:“長川,你來一下!”

嘉長川聽到他喊,立刻下去看情況,還不忘拉上安子夕。一人兩神匯合後,統一往遠離晝神的方向挪了幾米,這才開了個防護罩,湊在一起開始開小會。

“首先,你得保持冷靜。”嘉長宴非常嚴肅地看著嘉長川,朝著他舉起神譜,展示出了第三座魔王大將的畫像。“然後……你看,這是誰?”

看清那幅畫像後,嘉長川瞳孔驟縮——

那位神號‘善護’、身著玉姬魔王袍,頭戴雲翳金冠的大魔神王,分明就是已逝的嘉長耀!

即便神譜上不曾寫有祂的凡名,他依然十分篤定,這就是嘉長耀,不會是其他人了。他們連神情、目光都一模一樣啊,怎麼會是全然不同的兩個人呢?

“他如今一切都好,你也該放下了。”嘉長宴見他震驚,緩緩伸手,撫了撫他的額角。“魔王大將是正魔神,擁有自己的領地,輕易不會消亡,只要你們日後去了玉姬——”

“不必說了,我明白了。”嘉長川打斷了他,接過神譜,翻出常界神畫像,將這一頁撕下來,攥在手裡,閉上了眼。“我明白了……”

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但在此之前,他還是想知道,那兩位嘉氏神明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深仇大恨,前世不問外事的他,又究竟攪和進了怎樣的一個混亂局勢裡?

可他實在不知,自己究竟該從何問起。

拋開晝神不談,祂沒有心,給不了他答案。但倘若問常界神……他不怎麼聰明,至今沒能知曉她究竟有什麼苦處,又如何能去問這麼敏感的一個問題?

“怎麼了?”一直沒出聲的安子夕見狀,非常適時地開口問道。“在想該去問什麼問題嗎?”

兄弟,幫大忙了!嘉長川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並很期待地看著他,希望他能給點意見。他是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首先,你得把晝神攔住。”安子夕悄悄地指了指晝神。“其次,你恐怕得找名女子來。畢竟,有些事沒經歷過,就很難設身處地去理解。”

“子夕殿下,你不用排除我。”嘉長宴聞言,抬手揉了揉眉心,表情變得很痛苦。“我也不懂她到底在想什麼。”

“好吧,算上你。”安子夕很無奈,他沒想到這位大公子也不懂啊。“那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在他們苦惱的時候,風乘麟乘風而來,落在了他們身邊。“說來聽聽?”

嘉長川打量了風乘麟一下,突然想起這神是有個女貌化身的,應該能幫上點兒忙。可他不該在天啟星待著嗎,怎麼突然來這兒了,是那邊又發生什麼變故了嗎?

“呃……長川啊,這位殿下是?”嘉長宴看看明顯不是凡人的風乘麟,又看看明顯認識對方的嘉長川,艱難地出聲問道。

“前風神,青鶯星君風乘麟。”嘉長川很隨意地回答了他。“我前世的熟神兼名義師兄。”

“哦,好。”嘉長宴恍然了一下,不再開口。關係都到前世去了,他哪兒還有話能插,而且,他是不是聽到了‘前’風神?

“我是奉無相真君命,來助你解決問題的。”眼見有外人在,風乘麟只好隱晦地暗示嘉長川,那邊的確有事了,你得趕緊回去。“所以你們到底需要解決什麼問題?”

嘉長川當即指了指正指揮黑獅與晝神廝打,神色愈顯癲狂的常界神,道:“你知道她和晝神是怎麼回事嗎?”

“知道。”風乘麟嘆道。“他們之間隔著很多樁生死大仇,有些事還與你有關。”

“什麼意思?”嘉長川當即皺了眉。

“字面意思。”風乘麟點了點頭。“這還是聞徵同我講的……你知道常界神是怎麼來的嗎?”

隨後,他也沒管嘉長川到底知不知道,顧自講起了往事——

很久很久以前,名為卉妗的嘉氏少女,曾與黎氏王族聯姻,嫁給了當時那位王的兄弟,與丈夫生養了二子二女,日子過得十分幸福。

但,兩百年後的某天,當時的王突然發現,嘉卉妗有著能令一切事物保持不變的體質,大約是先天就發生了變異。其兒女亦與她相同,兩個女兒更是早已將這種體質帶去了夫家……

那位王不能容忍兄弟有這樣的子嗣,於是,他給兄弟安上謀反罪,殺了兄弟和兄弟的兒女,將嘉卉妗擄入宮中做了王妃。而她為人時的無盡苦難,也就此開始了——

當時的王后想不明白自己‘輸’在了哪裡,經常特意去折磨嘉卉妗,以洩私憤。痛苦不堪的她,不止一次向嘉氏求救,卻始終不得迴音……

到最後,她只好將希望放在了琉璃君身上。她挑了個王與王后都不會來的月夜,清潔全身、沐浴焚香,望天叩首,向琉璃君求速死。

琉璃君到來後,沉默良久,應了她的請求,帶她從洛狄斯星離開,前往時海天宮登記轉世。可她怎麼也沒想到的是,時海天居然早已沒有了屬於她的命簿!

原來,她早已是個死者了,並且永遠失去了轉世的機會,只是她自己並不知道!

直到時神找回了她的記憶,她才明白,她的丈夫被抓走時,為何會囑咐她迅速逃離洛狄斯,再也不要回來。

那位王竟卑劣至此,早在殺死她的丈夫前,就已經使用禁咒,將她的身軀製成了‘不死者’……王是什麼時候下的手,她竟連半點都不知啊!

可嘉氏之所以不曾相助,竟是因為她的命燈早已不在嘉氏,而是早在她丈夫死去之前,就被交付到王的手中了!

每一個嘉氏女的命燈,原本只會統一留存在嘉氏,永遠不得外流。嘉氏做出這等行為,不就代表著……他們故意拋下了她嗎?

“吾會設法打破禁咒,送你去轉世的。”感到頭痛的時神如是說。“你……”

“多謝天君,但還是算了吧。”嘉卉妗垂眸,極平靜地對時神說。“我想成神,可以嗎?”

時神沒接話。他覺得,嘉卉妗的反應,好像有哪裡怪怪的,但他沒有什麼人性,又說不上來那種感覺具體是什麼。

在他思索這種感覺究竟是何物時,琉璃君卻這樣說道:“可以。”

於是,嘉卉妗隻身登上靈宮,受封常界神,又隻身返回嘉氏,以神之名坐上高位,表面支援家族,暗中開啟了她的報復之路……

“她本來是想讓嘉氏滅族的。”風乘麟這麼對嘉長川說。“但在她將主家滅口之後,晝神就親自阻止了她,於是他們就結了仇。”

“你等等。”嘉長川打斷了他。“你說,當時的主家被滅了?”

當時的主家被滅了,那不就意味著……

“是的,就連與晝神同祖的本家,也全部去見時神了。”風乘麟極沉重地嘆息道。“打那以後,有很長一段時間裡,晝神總是很忙。”

“他忙著開導逝者,想讓逝者接受現實,來世好好活著,不要再辦這等蠢事。但逝者們怎麼也不願意,還說那根本不是他們的錯,是王用族人脅迫了他們,他們才不得已交出了命燈。”

晝神開導其他人?嘉長川想著那場面,彷彿看到了一個面無表情的神,對著一群神色各異的靈魂做演講,頓時只想大聲發笑。太有意思了,這要是真能勸動誰,才是真的奇怪了!

“最後,他協調不了這件事,只能將逝者充入靖原軍,發配去了遠離雲英的地方。”風乘麟兩手一攤,語氣頗為無奈。“為了讓這仇恨不再延續,他也是拼了。”

“為了保護剩下的旁系族人,他向琉璃君討來一道祝福,以鼓勵為由,在西星城建了萬相宮供族人居住,又在萬相宮中心單獨建起一座高閣,將常界神送上去,永遠間接軟禁在了樓上。”

“所以……”嘉長宴突然顫抖著聲音開口道。“所謂的恩蔭,其實只是一個藉口?”

若非他先前並不信神,只把晝神當作祖宗,那麼他一定會信仰崩塌。可真相竟然殘酷如斯,現在的本家,竟甚至與晝神不同祖,頂了天算是同宗、同族,這讓他如何能接受!

“堂兄,冷靜一點。”嘉長川見他情緒不對,當即伸出手,想要抹去他對這一切的記憶。“我們就是我們,這是不可改變的——”

但嘉長宴抓住了他的手,極堅決地對他道:“長川,讓我聽下去吧。”

讓他聽完這一切、死死記住這一切吧,然後徹底忘記屬於萬相嘉氏的一切榮光,拋開大公子的身份,再也不用為延續那岌岌可危,甚至本就不存在的祖宗名望而心悴神勞。

從今往後,他將只是他,是嘉誠燦與鬱漱香之子,是他們家唯一的繼者、嘉氏的初代家主,而絕非‘萬相嘉氏’的族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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