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秉燭夜談，薛恆歸心
洛北，奉天宮。
平心而論，周天子還是有些責備蕭遙坑殺俘虜，鑄成京觀，以震懾倭奴。
畢竟天朝上國，一向以德服人，怎能如此嗜殺？
本以為倭王得到此等訊息後，會勃然大怒，甚至是繼續與大周進行戰爭。
誰知對方的反應，令周天子驚喜不已。
不僅重新向大周稱臣納貢，更是給予了大周戰爭賠款。
朝廷之上，官員們都面露笑容，畢竟這筆賠款入賬，又能緩和不少財政危機。
隨著勳貴大族們兼併土地，隱藏人口。
沉重的賦稅，全都落在了自耕農身上。
交不起賦稅的自耕農，又將土地賣給了勳貴大族。
如此一來，大周陷入了惡迴圈之中。
不少人都知道大周稅收的弊端，可惜沒有人願意去改變。
朝廷公卿，眷戀他們一手腐化的國家，更不願意交出所謂的特權。
這一路上班師的途中，蕭遙看到了太多無家可歸的流民。
流民們見到軍隊之際，竟然忍不住上前討要一口飯。
此番倭寇入侵，又讓不少人流離失所。
公孫羽身為貴族，雖然不能感同身受，卻也還是善心大發。
可動用軍餉事關重大，他還是找到了蕭遙。
“蕭大郎，這些流民太過可憐！咱們打了勝仗，陛下一定不吝封賞，不如……”
蕭遙點了點頭，隨後看向了薛恆和蹇適，“薛恆，蹇大宦，你們覺得如何？”
薛恆面無表情，眼中依舊流露出一絲悲涼。
“駙馬爺，實不相瞞，曾經的在下，也是流民其中一員。”
“田地被豪族霸佔，為了活命，母親只能帶著我遠赴他鄉。”
“我們母子二人，有時候兩天才能吃上一頓飯……”
“若是駙馬爺願意接濟他們，薛恆感激不盡！”
薛恆一向少言寡語，這一次表露心跡，倒是令蕭遙感到驚訝。
“那你母親呢？何不接到雲州，讓她老人家跟著你享福！”
“謝駙馬爺厚愛……只是家母早已去世。”
蕭遙默然不語，蹇大宦嘆氣道：“咱家又何嘗不是可憐人？但凡家中有薄田三畝，能夠養活弟妹，咱家也不至於進宮。”
蕭遙大手一揮，命令手下士兵開倉放糧。
流民們感恩戴德，他們不知道下次吃飽飯是什麼時候。
“不知，你們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究竟是何人，讓大周百姓活得如此艱難。”
蕭遙抬眼看向眾人，哪怕只是普通的粟飯，流民們也吃得香甜。
“朝廷無能……”
薛恆淡然一句，引得蹇適十分不滿，畢竟他可是天子大宦，外人眼中妥妥的奸佞。
“這只是一部分，卻並非主要原因。”
蕭遙解釋道：“陛下，勵精圖治，想要收回權力。”
“可惜擋在他面前的，卻有三座高山！”
薛恆，公孫羽和蹇適三人同時發問道：“是哪三座？”
蕭遙示意三人坐在，他發現了一個機會，把蹇適由盟友變成自己人的機會！
“第一座大山，其實也是最好對付的，便是丞相呂韋。”
“此人把持朝政多年，更是三朝老臣，位高權重。”
“不過此人只要一死，他的黨羽便會樹倒猢猻散。”
蹇大宦驚訝不已，令皇帝頭疼不已的呂相爺，在蕭大郎眼中，竟然是最容易對付的存在。
“第二座，則是四周環繞的強敵！”
“面對他們，則要選擇遠交近攻的方法！”
“拉攏一批，打壓一批，在打壓完畢後，之前拉攏的若是聽話，自然能夠相安無事！要是蹬鼻子上臉，接下來就對付他們！”
“如今來看，南蠻與我大周相隔十萬大山，倭國則有大海相隔，是可以遠交的勢力。”
“至於西域和北疆，已經與我大周接壤，絕不能與這兩股勢力，有任何妥協！”
公孫羽和薛恆聽的仔細，朝廷的做法，如今正與蕭大郎所說背道而馳。
難怪北疆越來越強，西域越來越狂！
“第三座呢……咱家實在是想不到，還有什麼，比這四者更能威脅大周！”
蹇適輕聲詢問，如今已經對蕭遙敬佩不已。
“第三座，則是世家豪族，土地兼併！”
“勳貴，是用來平衡感士族的最好工具，可惜勳貴因為家教的原因，後代會隨之沒落。”
“先別反對我，即便是強大的勳貴，他們也滿滿轉化為士族，而沒有保持對皇室的忠誠。”
“世家大族已經形成了一股勢力，我甚至懷疑，三蓮教的叛亂，也跟這些人有關。”
三人聽的認真，隨後看向蕭遙，示意其繼續說下去。
還是蹇大宦有眼力見，趕緊為蕭遙斟茶一盞。
“當世家豪族，對統治者不滿，他們便會形成割據造反勢力，想以此來推動權力的洗牌。”
“三蓮教的叛亂，使得我嶄露頭角，舞陽侯則被陛下趕到了北疆。”
“地方上清河張家順利進入朝堂，成為鹽鐵吏，這便是權力的一次洗牌。”
呼……
公孫羽深吸一口氣，說道：“若是如此，這些士族實在是太過可怕！”
“滿口仁義道德，卻在做謀權篡位之事！偏偏禮儀道德，在他們手裡，卻是殺人的刀！”
薛恆冷笑道：“駙馬爺放心，只要你一聲令下，不管對方是誰，我薛恆都會還不猶豫地下手！”
蕭遙看向薛恆，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輕笑道：“我看重你，並非是因為你的狠辣。”
“而是覺得你，能夠隨我一同改變這個世道！”
“公孫羽，老蹇，你們二人也一樣。”
“我從來不相信，公孫羽是個紈絝公子，也不相信蹇大宦是個奸佞宦官。”
蹇適心中感動，有些事情他全是聽從陛下的命令。
只要沒有順著朝堂上那些士族，就會被他們噴成奸臣佞臣。
“我希望咱們四人，能夠團結在陛下身邊，幫助陛下來改變這個世道！”
蕭遙認真道：“公孫羽，我希望你留在朝中，藉助此次戰功升官，以後掌管公孫家，成為勳貴代表！”
“薛恆，你還要忍辱負重，留在呂韋身邊，為我放傳遞情報！”
“蹇大宦，你則要時刻觀察陛下的一舉一動，如果呂韋和士族有任何動靜，直接讓東廠告訴我。”
三人點了點頭，徹底站在了蕭遙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