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中橋去蚌埠是遵奉了上級的密令,檢視鐵路線上軍隊調動的情況和密度,至於那“上級”是誰,這簡直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著了。

雖然尷尬,不過說出來以後中橋還是如釋重負,拱手說:“我都說了,請讓齋先生不要忘記自已的允諾。

再者,兩國交戰,作為敵國公民,奉命做些利於本國的事情也是沒辦法。

我們是商業夥伴,我不會做對陳家不利的事情,但上面要我做事我又不能不做。唉,做人真是不自由呵!”

“我知道,任誰都不能憑自已的心意活著,”壽禮說:“我也知道你身不由已。

我並不怪你做這些,但我怪你不信我,要偷偷摸摸地溜走,出事要送命卻又要陳家來救,在我來看這可太不夠朋友了,甚至是很失禮的!”

中橋誠惶誠恐,再次起身道歉。壽禮告訴他胡縣長已經辭職,中橋大吃一驚:“讓齋先生不是剛才答應不追究任何人嗎?”

“胡先生不是陳家出手讓他下臺的。”旁邊的李傳世解釋。

告訴他因為車伕一直未歸其家人報警,警察局調查過程中發現胡家幫助過日本人,因此訊息傳開引發學生遊行和商會的強烈反應,胡縣長不得不以身體狀況為由辭去縣長和商會會長職務。

“他在幾天前就已經離開霍縣了。”李傳世說。中橋聽了嘆息不已。

“你瞧,如果你來和我商量,我們可以找出一個你能交差,我們又可以最大程度避免損失的辦法,結果這麼一來反而激發了全縣的抗日浪潮,實在是因小失大。

以後且不可如此,我希望任何事咱們之間都能開誠佈公,既然你以陳家子弟自居,我便以兄長的身份規勸你、幫助你、提點你。

這樣無論發生什麼,三河原都是你的倚靠,是你的家。如何?”

中橋深知這話的分量。細細思量,自已又不是嫡子,是不可能回到日本繼承家產的。

到中國來為的什麼?不就是拼一個安定生活和美好前景嗎?

他看著壽禮,輕聲道:“家多好呵,有地、有房子,我做夢都想有這樣的家。可,我是日本人呀?”

“你,叫陳中橋。”壽禮轉頭問李傳世:“你中橋叔要是在想在三河原有個家,都要辦理哪些手續?”

李傳世會意地笑了:“這個倒不難,只是……我想請問中橋先生,在您眼裡所謂‘有個家’是怎麼講?一間茅草屋?半間豬舍?還是……?”

“什麼豬舍?”中橋哭笑不得:“如果有全家人住的房子,有塊菜園,再加上……我算算,大概閤中國三十二畝地,那就很好了!”

壽禮和李傳世對視一眼,“噗嗤”笑了:“這些都好說,我看還是應該優先給你找個媳婦,至於房屋、土地,你結婚之前我都幫你辦妥就是!”

他伸出一個巴掌:“給你五十畝地,不用你自已種,交給農業公司或者放在合作社下面就可以,每年領糧食,多餘的可以委託他們銷售,所得直接存進你的賬戶裡。”

讓中橋回去休息,李傳世輕聲說:“但願這樣一來就可以收服了他,本縣也可以少個不穩定因素。”

“但願吧!”壽禮長嘆:“由此也可見日本人對我國的窺視真是無孔不入,他們幾乎動員了所有的人,哪怕是和平僑民。”

說到這裡他皺眉:“你說,這件事要不要告訴老二呢?那個蔡忠可還在花廳候著。”

“即便說,也不是對二伯。”李傳世輕聲道:“他得了中橋訊息無非拿去上面邀功,對咱們可沒有絲毫好處,那大家的功夫就白費了!”

“你是說……?”

“不如讓五爺直接去找東井的人,把這個機會給他對咱們最有利!”

“唔,”壽禮若有所思地點頭:“言之有理!”

收到叔仁要見面的通知,荻原非常詫異,因為留下的字條上寫著:有要情相告。陳叔仁能有什麼要情非要立即、當面和自已談呢?儘管詫異,荻原還是決定赴約。

“中橋遇險了。”叔仁開門見山,把荻原嚇了一跳:

“不過荻原先生可以放心,家兄得到訊息已經將其救出,目前在我家鄉養病,有警衛保護、找了義大利醫生給他看病。想來不久即可康復。”

“究竟出了什麼事情?”荻原追問。

叔仁便把中橋在去蚌埠途中遇到土匪,到後來如何獲救講了一遍,但是並沒提到他為什麼以及如何離開霍縣。

不過荻原很狡猾,他還是不放心,問:“他可是有什麼急事要趕到蚌埠去麼?”

“這個在下不知,想來應該是與生意有關,他以前不也經常來往於淮河岸邊嘛。不過這次不知怎麼選擇乘坐馬車,結果被土匪們盯上了。”

叔仁坦然回答,這是和大哥約好的答案,對荻原不可顯示中橋透露了些什麼。既是一種策略,也是對中橋的保護。

荻原見問不出什麼,也就暫時放下。不過還是給叔仁鞠躬,表示感謝陳家出手相助。

叔仁表示不必如此,荻原卻堅持,一邊還說這是陳家對大日本帝國的貢獻等等。

叔仁哈哈大笑說只是出於善良和友誼,於是二人為“友誼”幹了一杯,條件是荻原為此贈送五十套日本小學到高階中學的語言課本和一百部日本近代文學家的小說、散文、雜文集。

荻原對陳家表現出的對日語教育的寬容表示非常欣賞,當聽說第一批日語學生即將畢業時非常高興,甚至為此多喝了兩杯。

喝得高興了,他忽然說起林五對火車站的講述,問叔仁能不能幫忙確認下飛機場那邊的情況?

叔仁搖頭,說那邊尋常人等都不準靠近,即便是林五這等混混也做不到。

“是嗎?”荻原眉頭一皺,嘀咕說:“要是能夠想辦法確認下是中央哪支部隊就好了。”

叔仁嘿嘿地笑,再次重申自已是掮客,卻不是間諜。

“我最多隻能幫你找知情的人,至於後面的事情,那是你們之間的問題,與我無干。”他眨眨眼:“不過,凡事都講個報酬。您頭疼的話,願意為解決它花多少錢呢?”

“對方可能要多少錢?”荻原湊近了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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