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從頭開始的異世界
“碰—”壓在墳包上的鵝卵石掉到地上轉了一圈才倒地，落地聲在寬闊無人的大堂久久迴響。
昏暗中，一個比夜色還混濁的身影從土包裡慢慢爬出。
清新的空氣迎面而來，混合著屋外松柏的氣息讓人心曠神怡。如釋重負的我不禁感嘆讓人陶醉不已的空氣，但下一秒就警覺起來。
昏暗的室內安靜如故，唯有幾縷單薄的月色從窗外飄入，斜落在地。詐屍還魂的我不想惹人注意，環顧四周都安靜如故才放下心。
但馬上我又猛吸一口涼氣。雖然室內昏暗，但拜月色稀釋，倒也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黑，可我真就見不到自己的小短手，甚至連腳都沒有，瞅了半天只在昏暗中看到一個模糊得連下半身都算不上的下半身......
我匆忙跑向窗邊，都沒察覺自己的輕盈體態幾乎一步到位。地上皎潔的月色無論怎樣都拓出完整的窗戶格，望著好半天我才豁然明瞭。
重生的我沒有影子、沒有軀體……是個鬼…...
我坦白，醒悟的那一刻我又在腦子裡快速複習了一遍最辛辣的髒話。
“…這尼瑪叫重生？”知道大喊大叫也於事無補，我最終嘆口涼氣；“誰重生是個鬼啊？這是要我自行投胎是嗎？”
怎麼不讓我以原子形態重生呢……說不定我還能自由重組成變形金剛守護這操刀的世界呢……
忽然意識到自己第二次生命是作為一隻耗子結束的……我不由連吸幾口涼氣，恨不得把腦子吸抽過去，再次重生！一隻死耗子的鬼魂……哎呦，是為了哪隻死貓不當餓死鬼是吧？正當我再次集結滿腹怨念時。
“嘿嘿--”的聲音不知從哪個角落裡冒出。
那令我憤慨的笑聲又神經兮兮地出現，但環顧四周照舊看不到聲音主人的模樣。
“先別罵，等我說完，你再罵。”那傢伙先聲奪人，我一口氣只能先憋著，因為這貨說話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你重生的這個世界是‘咒術世界’，這個世界存在怨氣和詛咒所生的咒靈，相當於你以前所在世界的鬼。但在這個世界裡，所有的怨和詛咒都來源於人，而世間萬物都可吸收人類產生的怨。天空、大地、哪怕是一花一草一木都能因此誕生成咒靈。人類本身也可因‘詛咒’成為咒靈。你之前能轉生在這個世界成為一隻老鼠，正是因為你前世怨念深重，非常適合這個世界。”
“可我怨念再深也不至於自己詛咒自己吧？”我反駁道。
“嘿嘿嘿，誰大叫‘不做人’的？我可是有錄音哦。”
“...這是氣話啊。”我無力說道；“好吧，是我自己詛咒自己，我認了，我以後就在這閉門思過早點超度自己。”
“別灰心喪氣嘛，咒靈可沒有超度自己的本事，怨念不是你想消就能消.....”
“說重點吧。”我趕緊打斷，生怕這聲音唱出調來折磨我。
“咳，我說了普通咒靈是吸收人的怨念誕生，這類就如同低等動物一般全憑本能衝動，但隨著咒力增強智慧程度也能相應提升，一旦咒力和智慧都達到一定程度就會成為最被忌憚的特級咒靈。”
“特級咒靈？”我不禁對自己產生思考，“那我現在幾級啊？”
“當然是前途無可估量的那種啊！”聲音笑著回應，傻子都能聽出是糊弄。
“咒靈之間是弱肉強食的關係！不僅要腦子好使還得有能力才行哦！我很期待你哦！”
“你是想讓我成為特級咒靈？”
“是啊！”
“…然後呢？”
“然後被咒術師祓除，這樣你上輩子累積的怨念就可化解。”
“咒術師？道士和尚那類？”
“差不多。”
“哦，我的成長就是為了讓咒術師滅了我？”
“滅了你的怨念。”
“哪去找咒術師啊？”
“你不是剛遇見了一群嗎？”
“…一群？”
那些祭拜神廟的白衣男女？那叫小悟的小孩也是咯……我突然覺得有一種說不清的宿命感似乎在某個看不見的角落裡猥瑣發育。
“那我現在就可以去找那群咒術師滅掉我啊？”我腦子裡靈光一閃。
“嘿嘿，你小腦瓜轉得倒是快。”那聲音無比奸詐地說道：“當你清楚自己的怨念是什麼並且願意被祓除才行。你有能成長為特級咒靈的潛力，是因為前前世的你累積的怨念已達到那種了不得的地步。可此刻的你應該也發現了，你目前其實很弱小。之所以會這樣“表裡不一”，就是因為有些你還不願承認還不願接受的怨念，這些怨念隱藏在你內心深處。除非你成為特級咒靈，否則以你目前的狀態就算被祓除，也只是消除小小一部分怨念而已。
我說過你重生在咒術世界就是為消除所有怨念。如果你現在被祓除，那麼只能再次重生。如果你願意這樣做，那麼就重生到所有怨念都被消除那天吧……嘿嘿嘿。”末尾的笑聲包含陰險的嘲弄，讓我對這傢伙的印象又差到一種無可挽回的地步。
“如果這樣做的話...我猜那一天根本不存在吧。”我打斷那幸災樂禍的笑聲；“你說了咒靈能吸收人類的怨念，而怨由心生，也就是有情緒就會有怨念，所以我還可能產生新的怨念。也就是說我的怨念不可能一直保持總量不變，無窮無盡是吧…...”
“聰明！”那聲音笑到；“所以你只能成為特級咒靈，因為特級咒靈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怨念並且能知道自己怨念的根源。
“所以成為特級咒靈並非你消除怨念的終極目標，被祓除才是哦！”
我隱約察覺到一絲不對勁，而那聲音彷彿能看懂我的想法一般。
“修煉越久的妖魔鬼怪自然難對付。特級咒靈也不是隨隨便便哪位咒術師就能祓除，哪怕到時候你一動不動，沒點真本事的咒術師只會被嚇得屁滾尿流，根本不可能祓除你。”
這話一下證實我心中的疑惑，我忍不住爆粗口；“媽的，我不僅要成為惡龍，還要主動去找最強勇者是吧？”
“不要焦躁嘛，我們可是秉著'尊重與祝福'的服務態度。不需要你千辛萬苦的去找，那位‘最強勇者’你已經遇到了，就同他一塊成長就行...等他成長為最強咒術師後，你自然不用擔後事，嘿嘿......”
聲音匿跡後，周圍安靜如故，我不由在寬闊的大堂內打了個寒戰，昏暗中的空間好像喪失了邊界感一般。
……我已經遇到了？等他成長？......不知為何，那雙如佈滿繁星的盛夏晴空般的眼睛浮現在我腦海中。
雖然我想否認，但心裡卻彷彿聽到那聲音在嘲笑我：
是哦，就是他哦。
……哇，難怪我上輩子怨念多......現在的我又開始產生新的怨念了......
這操蛋的命運……誰愛的起……反正我愛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