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不得不說,扮作夫妻之後,許多事的確方便一些。

就比如……

客棧的房間不算太隔音。

即使段疏寒已經很剋制了,還是隱隱有動靜傳出去。

尤其是白祈言的眼淚向來不值錢,說掉就掉,每次到後面的時候,他就哼哼著哭。

有時候讓停下。

有時候又說別停。

整個人糊里糊塗的,說什麼全憑本能。

因此,第二日一早。

那些行商與江湖中人便在大堂裡小聲的議論開來。

他們大多都只是路過此地,只歇一晚,一大早便要準備收拾行囊繼續趕路了。

其中一個男人悄悄往樓梯的方向瞥了一眼,隨後小聲說道:“昨夜裡你們聽到動靜沒?”

“什麼動靜?”其他人一臉疑惑。

其實昨夜段疏寒和白祈言鬧出的動靜不算大,只是因為說話男子住在二人隔壁,這才隱約聽見了。

男人神神秘秘的壓低了聲音說道:“昨兒夜裡,我聽見隔壁床板在響,那小娘子在哭呢。”

寒冬臘月裡出門在外的,自然都是男子。

一聽這話,瞬間就來了興趣。

一個個的行囊都不收拾了,全都湊了過去。

他們未必都有什麼壞心思,但獨身在外的男人,總是格外樂意去談論一些房中之事。

尤其是他們還遇見了那樣一個絕色傾城的美人。

“少賣關子,你快說說……那小娘子是怎麼哭的?”

“那位公子當真是不會憐香惜玉,有那樣的美人做妻子,竟都捨得讓她哭!”

“若我是他,恨不得將整顆心都掏出去……”

那男子眉飛色舞的說道:“隔著牆呢,我聽的哪兒有那麼真切?也就貼在牆上,才勉強聽見那公子說什麼嬌氣、又說什麼總經不住折騰……那小娘子說什麼,我倒是沒聽清楚,只是一個勁兒的哭,好像說了一句什麼……”

說到這裡,他就停下來了。

周圍一幫男人抓心撓肝,急的不行。

“你快說啊!”

“早不停晚不停,非到這個時候停下來,那小娘子到底說了什麼?”

正在這時,原本正在收拾東西,與同行夥計馬車上搬的少年停下來,皺了皺眉頭。

“非禮勿言、非禮勿聽、非禮勿看,人家夫妻倆的事,輪得著你們在這裡胡說八道張口就來?”

其他人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紛紛散去了。

唯獨說話的男子因著被人攪擾,面子上過不去,大聲吼起來。

“老子來住店,又不是沒給銀子,他們在隔壁做那種事,我緣何聽不得?”

少年眉頭緊皺。

“那你也不該貼在牆上去聽,此等下流行徑,哪是君子所為?”

“呸!老子才不是什麼君子!”

男子面色略顯陰沉。

“從此處去永州,路途遙遠,又逢戰亂,一個小白臉帶著個漂亮女人,那小娘子怕不是會被土匪搶去當了壓寨夫人!”

少年被他的口不擇言氣的臉色漲紅。

“你這人也太可恨了,人家與你無冤無仇,何故如此詛咒?”

男人冷哼,“哪個男人不喜歡漂亮女人?我可不像你,看見那小娘子時眼都亮了,卻又遮遮掩掩的裝模作樣,一副偽君子作派!”

“你……”

剛好在這時候,段疏寒與白祈言從樓梯上下來。

眾人瞬間噤聲。

就連那原本一臉囂張的男人都不說話了。

大家也就是嘴上囂張罷了。

誰都看得出來段疏寒與白祈言出身不凡,怕得罪了人。

段疏寒的目光從那些人面上一一掃過,卻沒說什麼,而是轉頭問白祈言。

“吃點東西再趕路?”

“嗯。”

白祈言沒什麼力氣,仄仄的點頭。

又是熱湯熱飯端上來。

或許是因為段疏寒沒有主動開口計較的意思,男子心裡覺得他是底氣不足,視線不住的落在白祈言身上。

白祈言感官向來敏銳,在男子看他的第一眼時就發現了,於是皺起眉頭,疑惑的問道:“你看什麼?”

男人笑的不懷好意。

“你男人忒窩囊,出門在外像個軟蛋似的一聲不吭,倒不如跟我吧?我比你男人強多了。”

白祈言:“???”

一句話,成功的吸引了段疏寒的注意。

段疏寒自然不會將這種人放在眼裡,只是淡淡的問道:“你強在哪裡?”

男人自信心越來越強,直接朝著兩人走過來。

“你怕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盯上你的這位小娘子了,若我是你的話,誰敢多看我婆娘一眼,我便打掉他滿嘴的牙……啊啊啊啊啊!”

他話剛說完,段疏寒便反手將桌上一個空著的茶盞朝他砸了過去。

力道極大。

那男人都來不及有什麼反應,就被那茶盞“啪”的一聲砸在了嘴上。

頓時滿嘴的血。

“你……唔唔……”

他剛一開口,便吐出了一口混著牙齒的血。

周圍瞬間就安靜了。

男子用手接了一下,掌心裡除了一灘鮮血之外,依舊有牙齒碎片。

“你……你竟然……”

因為牙碎了,他說話都含含糊糊,不甚清晰。

段疏寒十分平靜,以至於原本平靜無波的神態,都顯得異常森然。

整個客棧裡都安靜了。

段疏寒淡淡道:“你的主意出的很不錯。”

“你!”

男子氣的渾身發抖,仗著自己魁梧的身形就朝著段疏寒撲過來。

段疏寒起身閃開,直接將他的頭按進了桌上的熱湯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是一陣如同殺豬般的慘叫。

白祈言坐在那裡動也未動,皺著眉抱怨。

“我還沒吃飯呢,你這樣讓我怎麼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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