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平時,白祈言肯定會因為段疏寒看不起他而跟段疏寒吵起來。

但現在,他卻已經顧不了太多了。

“你為什麼非要去?戰場上多危險啊!你身上又有傷,你不想活了嗎?”

“有傷也得去。”

“你……”

白祈言見實在拗不過他,只能抱著胳膊獨自生悶氣。

可生悶氣解決不了問題。

最終,他只能退一步。

“那朕跟你一起去!”

“不行。”

“為什麼?”白祈言瞪大了眼睛。

段疏寒平靜的說道:“國不可一日無君。”

白祈言大睜著眼睛看他。

“可是……可是我也不能沒有你啊!”

段疏寒:“……”

白祈言走到他跟前,吸了吸鼻子,慢吞吞的說道:“朝中可以沒有皇帝,先帝在位四十年,後二十年管過幾次政務?不照樣當皇帝?”

這個理由足夠充足。

段疏寒果真沉默下來。

白祈言又繼續說:“而且現在朝中的官員都是你親自篩過一遍的,不會有事的,再說……再說不是有文老太傅嘛?”

文老太傅這人,十分迂腐,又愚忠,但才華能力是沒得說。

更重要的是,他年紀一大把,如今朝中不少官員都是他的門生。

文老太傅在文人之中分量不小。

若這一仗打的時間不長,讓老頭兒來頂一下也沒什麼問題。

白祈言伸手扯段疏寒的袖子。

“你快答應呀,打仗不是小事,哪有你這麼猶猶豫豫的?朕去了,更能鼓舞士氣,到時候你可以繼續隱瞞自己身上的傷。”

段疏寒還是沒說話。

白祈言更生氣了。

“先帝造了那麼多孽,我就不信鎮北軍對朝廷沒有微詞!若是朕不去表個態,鎮北軍對朕和朝廷的嫌隙只怕越來越大!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初你要是入京逼宮奪權,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有人趁你不備把龍袍披在你身上了!”

段疏寒:“……”

這一番話,倒是真的說進了段疏寒的心坎裡。

他之所以回京,除了父兄的血海深仇之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快要壓不住鎮北軍了。

以先帝的所作所為,他被黃袍加身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段疏寒最終還是點頭了。

“好……”

段疏寒看著白祈言,又補充道:“但陛下畢竟是一國之君,要保重龍體,即便是到了邊關,也要聽本王的話。”

磨了這麼久,才總算是讓段疏寒點頭。

面對他的要求,白祈言自然連連點頭。

“好好好,朕聽話。”

——

國家大事,在祀與戎。

白祈言原本是準備立馬率兵北上的。

誰知道臨行之前還要祭天,並且要去太廟昭告祖先。

白祈言只能下令一切從簡。

就這樣,還忙活到了天黑,又連夜召集好幾位大臣,交代朝中事宜。

第二天一早才能出發。

臨行前,天還沒亮,白祈言一身銀白鎧甲,站在臺上吹了半個時辰牛逼,才總算是真正的出發了。

皇帝陛下御駕親征,朝中上下都是激動萬分。

原本還應該帶著皇帝儀仗,但白祈言嫌太過拖累,所以沒帶。

巨大的馬車裡,白祈言把鎧甲卸了,身上裹著被子,縮成一團。

“要多久才能到啊?”

段疏寒端坐在一旁,淡聲道:“半月。”

白祈言:“……好吧。”

他也料到不會太快,但這也太慢了。

“等咱們到踏雪關,都已經過了半個月了,會不會來不及啊?”

“不會,踏雪關上有守軍。”

“哦……”

段疏寒表現的比白祈言平靜許多,可他的思緒早就已經飛到了踏雪關。

他沉默了許久,最終說道:“臣要先行一步。”

“啊?”白祈言剛掏出點心來啃了一口,瞬間愣住了。

段疏寒:“陛下隨著大軍一同前往吧。”

“不行!”

白祈言連忙把嘴裡的點心嚥下去,又喝了口水。

“我要跟你一起!”

段疏寒皺眉思索片刻,“快馬趕路很累。”

“沒事!”白祈言拍著胸膛保證,“你是身上有傷的人,都不怕累,朕就更不怕累了!”

“好。”

於是。

白祈言與段疏寒悄無聲息的脫離了大軍,快馬朝踏雪關趕去。

為了掩人耳目,段疏寒特意找了兩個暗衛假扮。

以至於無人知曉陛下與攝政王已經離開了車駕。

——

薊州。

方圓百里就只有一家客棧。

又在官道附近。

因此許多來往行人都會在此歇腳。

客棧外面數九寒天,裡面倒是一片暖意融融。

各地的行人與運送貨物的商人圍在一樓大堂裡的火爐邊,大聲討論著最近西北的戰事。

“哎,你們還要北上啊?聽說北戎又打過來了,北邊可不太平。”

“沒事兒,有鎮北軍在那兒守著呢,咱腿腳快,若那蠻夷當真進了關,再跑也來得及?”

這人的話一出,立馬就引起了一片鬨笑。

“你能跑得過北戎人的馬、還是能跑過他們的箭啊?那蠻夷見男人就殺、見女人就搶。你腿腳快,見閻王也快。”

又是滿堂的笑聲。

北戎南下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邊關大大小小打的仗,幾乎年年都有。

除了三十多年前,北戎攻破了一次踏雪關,被擋在了龍豐關外,就再沒入過關。

以至於關內的百姓,都已經不在意了。

北戎連年南下,不過是劫掠一些處在邊關的鄉郡。

如今邊關上也就只剩下幾個村莊了。

“我倒是聽說皇帝要御駕親征,與攝政王一塊兒去踏雪關迎敵。”

“皇帝御駕親征?那個小皇帝?”

這時候,客棧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冷風呼呼的灌進來,瞬間讓所有人都打了個哆嗦,朝門口看過去。

只見外面進來了兩個人。

一個容貌俊美的黑衣男子走進來,旁邊跟著個眉眼細緻漂亮的白衣姑娘。

姑娘瞧著比尋常女子要高挑一些,那張臉如冰似玉,杏眸微眯,漂亮的好像畫中人。

唯一遺憾的是,那姑娘臉上也沒個笑模樣,像是在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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