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案件審理的異常迅速。

有了白祈言的授意,榮親王謀逆一案,有不少人都被牽連其中。

朝中本就是權勢傾軋、牽一髮而動全身。

一個榮親王被拖下水,自然有與榮親王有關的一眾家族受了拖累。

其實這也不能說是拖累。

在白祈言還未登基時,他們就已經與榮親王綁在一起了。

如今也不過是為了自己的選擇而付出代價。

白祈言為了快刀斬亂麻,甚至都不等秋後問斬,被牽連下水的家族裡,成年男子一律斬首。

還未成年的,女子入宮充入掖庭為奴,男子則是充作軍奴。

京城菜市場,又有滾滾人頭落下。

血氣沖天。

這一次,殺人的並非段疏寒,而是白祈言。

——

京城玄武大街上有一座茶樓,名為望月樓。

如今新帝登基,按照規矩,明年春日裡便要開恩科。

為了趕上明年春闈,不少外地的舉子都已經趕赴京中。

這些舉子當中,家境富裕的,在京中多半有親眷可投靠。

而家境貧寒一些的,只能在京城裡尋客棧住下。

白日裡,有不少舉子聚在茶樓裡,只要花上二十個銅板點一壺茶水,便能一直在茶樓裡坐著,打探一些朝中的訊息。

當然,能在這市井當中流傳的訊息,多半不可靠。

在這兒的人也不過是聽個熱鬧罷了。

段疏寒身體不錯,過了這幾日時間,已經能下地了。

閒不住的白祈言第一時間拽著他出了宮。

宮裡富麗堂皇是真的,但無聊也是真的。

因為段疏寒行動不便,兩人進了茶樓之後,沒有上三樓的雅間,而是在一樓大堂裡坐下了。

小二來問時,白祈言也只是點了一些最簡單的茶水點心。

“可惜了。”

白祈言拿起盤中的點心咬了一口。

不怎麼甜。

他嘆了一口氣說道:“從三樓上,能看到刑場上砍頭。”

觀看刑場砍頭,算是百姓們茶餘飯後的一項重要的娛樂活動。

畢竟平日裡他們瞧見的那些達官貴人,都是錦衣玉食、僕從成群。

有朝一日見了這些人落難,雖然說不上落井下石,但看個熱鬧還是在所難免的。

從白祈言做決定、到這些人當真人頭落地,除了暗衛瞭解到的訊息之外,段疏寒從頭到尾都沒有問過一句。

此時此刻,段疏寒看了一眼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壓低聲音問道:“陛下賞賜了榮親王及其子嗣家眷自盡?”

白祈言其實並不知道他為何這樣問,但也還是實話實說。

“我沒想那麼多,本來想著一起砍了算了,但宗室裡的那些老頭子不讓,他們說有辱皇家尊嚴,還是賜自盡比較好,反正都是死,我就聽他們的了。”

說完,白祈言摸了摸下巴,突然問道:“我那些哥哥里……是不是還有個活著的啊?”

先帝那老頭子兒子不少。

雖說前期鬥死了兩三個,剩下的也在段疏寒入京的時候,殺的差不多了。

但總歸還有活著的。

白祈言心裡盤算著御駕親征,就不能不把這朝堂打掃乾淨。

聞言,段疏寒頓感眉心一跳。

“恪親王雙腿殘疾……”

“啊?”白祈言眨眨眼,疑惑的問道:“是真的嗎?他不會是裝的吧?”

白祈言平時的確表現出一副天真的模樣,但他好歹是活了千年萬年的大妖,又在冥府,什麼劇情沒見過?

皇室裡出生的皇子,扮豬吃虎……好像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段疏寒只覺得眉心跳的更厲害了。

“恪親王出生時便帶了殘疾,太醫診斷,恪親王此生都不可能站起來。”

然而白祈言卻覺得自己此刻的腦袋聰明的簡直要爆炸。

“太醫診斷就是真的嗎?難道不能是他串通太醫?你見過他真的殘疾?”

段疏寒深吸一口氣。

“自然見過!自幼雙腿殘疾的人,肢體與常人迥異,本王還不至於被瞞過去。”

自幼殘疾,從來沒行走過,雙腿怎麼可能與正常人一樣?

段疏寒從前便瞧見過。

那還是他年少時,跟隨著父王進京拜賀先帝萬壽節。

那位恪親王當時還是六皇子,與白祈言如今是差不多的年紀,因殘疾而未婚娶,隨身伺候的下人懈怠,坐著輪椅倒在了御花園裡。

還是段疏寒親自將他扶上去的。

恪親王雙腿細瘦的可怕,這是不可能裝得出來的。

“那就好。”

白祈言點點頭。

段疏寒倒是不在意這些,只是有些疑惑的問道:“陛下如今與往常,倒是大不一樣了。”

白祈言揚眉,突然湊到段疏寒耳邊,輕聲說道:“我跟你說過了……朕要御駕親征!”

段疏寒:“?”

段疏寒完全沒想到他說的竟然是真的。

只是還不等他說話,茶館大堂裡,突然有一幫人進來叫了茶水,高談闊論起來。

“咱們日後都是入朝為官的人,兄弟我如今就給你們長個眼,咱們都是同鄉來的,互相扶持一下也是應該的。”

這人說話聲音極大,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而與他同行的人卻只是奉承。

“早就聽說高兄家裡與京城高門有親,想必是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訊息,那我等就洗耳恭聽了。”

那位姓高的男子喝了一口茶水,大聲開口。

“如今這新帝啊,不過是個黃口小兒,朝中大事,皆把持在攝政王殿下手中……瞧見那邊兒砍頭的了麼?都是因為行刺攝政王,這才連累了滿門,咱們在朝中若要官運亨通,就得找門路投到攝政王門下……”

白祈言難得聽到有人在議論他和段疏寒,於是也湊過去,好奇的問道:

“那攝政王武將出身,底下人全都是軍中將領,他麾下效力的文官都在西北邊陲,你要怎麼投到他門下?去他家賬房當管賬先生嗎?”

所有人:“……”

那一桌的人看著搬了椅子坐在他們身旁的白祈言,一臉懵逼。

“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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