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穆雲的眼前再度清晰起來時,他已經來到了一個新的場景中。

眼前竟是他的小院。

池塘邊的柳樹隨風搖曳,樹下的石桌旁坐著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蒼老的面容平靜祥和,身上的道袍繪著繁複的星圖,萬千星辰都在其中緩緩流動,看起來極為玄奧。

老人端起桌上的茶杯正要喝茶,見穆雲站著不動,招呼了句。

“過來坐。”

穆雲定了定神,走到老人對面坐下。

老人自顧自地喝茶,沒有開口的意思。

穆雲想了想,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可惜在夢裡喝不出什麼味道。

老人用審視的目光看了他一會兒,突然輕笑道。

“你倒是個沉得住氣的。”

穆雲坐姿端正,這才態度誠懇地發問。

“前輩入我夢來,有何指教?”

老人知道自己身份已被少年猜出,直言道。

“你救了我門下弟子,我自當來感謝一番。”

“前輩言重了,舉手之勞何足掛齒,何況出力的,也不是我本人。”

“年輕人懂得韜光養晦是好事,但也不必過於克己,你爺爺當年比你要張揚多了。”

這話穆雲不好接,只能說道。

“晚輩受教了。”

老人看著他得體的樣子,撫著鬍鬚暗暗滿意點頭。

要真是和他爺爺一個樣子,他才要頭疼。

“還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個忙。”

這次穆雲是真的有些意外了,他實在想不到堂堂蜀山掌門會有什麼事需要他來幫忙。

沒錯,老人正是蜀山掌門,璇止。

“前輩請講。”

“我希望,你能幫我多看顧一下月兒,最近一段時間,儘量不要讓她接觸到有關於蜀山的訊息。”

穆雲初時還沒反應過來璇止說的是誰,但很快他就想到了那個他還不知道名字的小姑娘。

想了想,穆雲還是說道。

“晚輩斗膽一問,此次蜀山的情況,很不樂觀嗎?”

要是蜀山真的出事了,整個修煉界恐怕都要大地震,到時候根本不是他能輕易瞞住的。

然而璇止聽後卻是一臉奇怪地看著他。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蜀山怎麼說也是第一大派,這世上還沒有哪個勢力能讓蜀山不樂觀。”

穆雲無語凝噎。

明明是你話說得好像蜀山要出什麼大問題一樣……

璇止彷彿聽到了穆雲內心的吐槽一般,再度開口道。

“我只是希望月兒可以開開心心地在那邊玩一段時間,她頭一次出遠門,不要老是惦記著家裡。”

穆雲摸摸鼻子,很想說您這個理由不是很有說服力。

但嘴上還是答應下來。

“我知道了,前輩請放心,我會盡好地主之誼的。”

“嗯……”璇止撫著白鬚點了點頭,突然又臉色不大好看地咳了咳。

“還是要注意分寸,你們年紀還小。”

穆雲懵了,滿臉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的表情,看得璇止老臉也是一紅。

但嘴上還是據理力爭。

“你爺爺在這個年紀都把你奶奶騙到手了,我會有所擔心也是正常的嘛!”

這一刻的璇止壓根不像是什麼蜀山掌門,只是一個擔心寶貝孫女被壞小子騙走的操心老頭子罷了。

穆雲也覺得蜀山掌門在自己心中高大上的形象有點崩塌,但老人話裡的資訊還是讓他非常好奇。

他從未見過自己的祖母,也從沒有聽任何人提起過,就好像這個人不曾存在過一樣。

“前輩認識晚輩的祖母?”

璇止點了點頭。

“雖然認識,但這些事不該我來給你講。等你見到你爺爺的時候,再自己問他吧。”

穆雲眼睛一亮。

“前輩可有祖父的訊息?”

“也不算有,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

穆雲並未太過失望,轉而問起了方才的情景。

“前輩可知那迷霧中有什麼?”

這次璇止總算給了他一個答案。

“有一個人。”

穆雲追問:“那人是誰?為什麼會反覆出現在我的夢裡?”

這一刻,夢境突然發生震動,穆雲眼中的景物都在不停晃動。

只有面前的璇止依然清晰,搖頭笑道。

“他看起來不太高興。我只能告訴你,他不在你的夢裡。”

說著,璇止站起身,走到了穆雲面前。

“既然說過要謝你,總不能什麼表示都沒有。”

穆雲感覺到老人枯瘦的手掌撫在了自己頭頂。

池邊的柳樹落下一片葉子,隨風搖曳了幾下後落在了水面上,蕩起一圈細微的漣漪。

穆雲的眼前,只剩一片空寂。

————

“轟!”

巨大的宮殿殿門在轟鳴中破碎,化為無數碎石向外飛濺,一道淺棕色的身影從煙塵中疾掠而出,簌簌而落的點點紅梅還未及落地,便被身後緊追而來的蔚藍波濤盡數吞沒。

身穿淺棕色練功服的武人右手執著一把四尺長劍,明亮的劍身上繁星滿綴,清亮如水的刃鋒在日光下反射灼目的星芒。

有兩顆銀色的星辰繞著劍身盤旋,陽光下青色的尾焰若隱若現。

他的雙眼還如初時一般明亮,彷彿兩顆星辰在燃燒。左肩破爛的衣衫已被鮮血染紅,看傷痕的形狀像是某種利爪的抓傷。

一隻有著美麗銀灰色皮毛的松鼠輕閉雙眼,俯在武人的右側肩頭,懷中抱著一隻古樸的卷軸,卷軸質地不明的軸身散發著暗淡的紫金色光芒,隨著松鼠粗沉的呼吸起伏明滅。

高達百丈的宮殿像一座高山,屹立在呼嘯的風雪中,從被打破的殿門望進去,可以看到大殿中央的水池,原本平靜的水面此時還有些許起伏,紫金色的液體在其中翻湧,原本覆蓋在水面上的陣圖已經消失不見。

圓臺上空的簾幕豔色依舊,其中端坐的倩影曼妙依然,但那些濺落在四周的池水像是在訴說著方才大殿中發生了怎樣劇烈的震動。

修建殿門所用的石材甚巨,破碎石塊上的精緻雕刻像是一塊塊拼圖。巨大的石塊零落如雨,殿門處升騰而起的煙塵留戀般愈發濃郁,然而還不待煙塵匯聚成雲,便被一道從殿中湧出的海浪卷為虛無。

蔚藍的海水迎著風雪而上,像一隻溫柔的大手想要將半空中的一人一鼠握住。

武人生了一張痞帥的臉,此刻那張臉上卻沾染了些許血跡。那雙星辰般閃耀的眼睛在柔和的日光下越發明亮,長劍也在飛雪的高空綻放出璀璨的光華。

有無匹的鋒意融入進絢麗的星光裡,向著奔湧而來的蔚藍之水俯衝過去。

深海與星辰相撞的那一刻,無盡的海浪全都消失不見,化為了柔和到極致的深藍,像是碧波的投影,雖然沒有銀色的劍光那般璀璨,卻也自有一份深邃和神秘感。

相撞的兩色光芒在半空中相互侵蝕,絢爛的銀與柔和的藍漸漸浸透了天空原本的青色。

風雪依然在呼嘯,天地間此刻卻陷入了一種奇妙的寧靜。

一道高大的身影自大殿之中緩緩走出,蔚藍色的袍衫深邃如海,凌厲異常的雙眸中,七顆絢麗的淡藍色星辰正在不停閃爍著。

他抬起手,蒼白的手指修長有力,在銀色與蔚藍的交映下反射出近似金屬般的色澤。

隨著男人將五指緩緩握住,半空中的武人眼中掠過一抹驚異,立刻飛身而起,身形猛然拔高數十丈。

幾乎就在男人的右手徹底握緊的同時,蔚藍色的光暈徹底吞沒了掉了燦爛的銀芒,隨後在風雪中徹底爆發開來!

“嘭——”

呼嘯的颶風與飄零的雪花,被一道巨大的、強烈的浪潮狠狠排開,神秘的蔚藍色如畫布一般自天際展開,變成一道濤天巨浪,漫天的無盡之海甚至遮蔽了並不溫暖的日光,為巨大的宮殿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陰影。

而面對眼前的滔天駭浪,武人的眼中卻沒有絲毫懼色。

他手中長劍劍身上的星光越來越明亮,越來越刺眼,終於亮到能夠穿透厚重的浪潮,穿透漫天的風雪,甚至穿透天地間執行的法則。

他沒有揮劍,但當銀色的光華璀璨到極致時,那欺近他身前的巨浪卻在轟然的響聲中崩散成漫天的水花。

水花從高空落下,化為了一場傾盆大雨。凌冽的霜雪毫不客氣地呼嘯著,將剛剛落地的雨滴化為剔透的冰晶,就連巨大的宮殿也彷彿穿上了一層薄薄的冰衣,在風雪中佇立,更顯淒寒。

風聲烈烈,一隻大手突然穿過風霜,掠過雨幕,徑直探向了那隻趴在武人肩頭上緊閉雙眼的松鼠!

“鏘——”

碩大蓬鬆的尾巴幾乎被那隻大手完全抓在掌心,被雨水打溼的毛髮此刻竟如同鋼針一般根根豎立而起,狠狠地刺向了抓來的掌心,發出了一陣如同金鐵交擊的刺耳聲響。

鋼針般的毛髮在掌心間劃出些許火星,但看起來只是血肉之軀的大掌卻依舊完好如初,尖銳的針發沒能在上面留下絲毫痕跡。

但好在尾巴還是起到了抵擋的作用,隨著武人向後拉開距離,松鼠也甩動尾巴彈開了那隻大手。

它的眼皮異常沉重,看得出它已是疲憊至極,但灰色的雙瞳裡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退讓。

“我們必須要儘快離開,秘境的門如果徹底關閉,就算是我也無法帶你出去了。”

趴在武人肩上的松鼠突然口吐人言,疲倦的男聲中帶著幾分焦急。

“我知道。”

武人神情凝重,長劍劍身上環繞的一顆星辰突然變得極亮!

對面的男人凝眉,身形極快地衝了過來,蔚藍色的大袍獵獵作響,伸出的右手上似乎隱隱顯出了一個巨大的爪形輪廓。

武人這次沒有再退,反而在天空中向前踏步,長劍上的星光越發璀璨,在灰暗的天色中,在厚重的雨幕裡,向前斬出了一劍。

一瞬間,極致的鋒芒將整座雪峰照得通亮!

“星刃天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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