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暗處的目光微微移動,看向了宮殿的正中央。

那裡有一座直徑約有五十丈的玉石水池。

水池裡蓄滿了紫金色的液體,那顏色彷彿有某種魔力,看著便讓人想要臣服於它的尊貴。

在水池的正中央,有一個圓臺,整個圓臺的周圍和上空都圍繞著一層淡紅色的光,像是一頂紗幔,為圓臺上的情景蒙上了一層神秘的簾幕。

隱約間,可以看到有個身影跪坐在上面,看其曼妙的身姿,應當是一名女子。

黑暗裡的目光再轉,這次他看向了水池後方,正對殿門的那張巨大無比的王座。

王座的高度足有七十丈,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座石山佇立在大殿內。紫黑色的王座給人一種極強的壓迫感,特別是王座頂端所雕刻的那隻龍首,會讓任何看到它的生靈都有跪地匍匐的衝動,那是來自血脈的臣服。

龍首那雙空洞的龍目足以容納十餘個成年人,儘管其中只是一片漆黑,卻依然讓人無法與之對視。

即使是黑暗中的那雙眼睛,都不能長久直視那雙龍目。

於是他目光再轉,看向了王座邊上的一個八尺旁座。

八尺的石座與數十丈的王座相比有著巨大的視覺落差,但看向它的那道目光依然十分謹慎,只因為它是王座旁唯一的座位。

石座上,坐著一個人。

那是一名看上去二十多歲的青年,穿著一身深藍色的袍衫,整個人都半躺在石座內,給人感覺如同將身體平攤在了座位上一樣。

在那道目光中他看上去就像是一片寧靜的海。

是的,明明是一個在巨大的宮殿裡顯得異常渺小的人,卻像是一片廣袤深邃的海。

他靜靜地坐在那裡,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清冷的眉眼有著一股說不出的凌厲,高挺的鼻樑和宛若刀刻的面龐看上去很英俊,卻也很危險。

能讓暗處那道目光的主人感到危險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已經屈指可數了。

他緊緊地貼在石壁上,像一張紙,靜得連呼吸都沒有。

王座之頂,光線照射不到的陰暗面,一個小巧玲瓏的影子在緩緩挪動,身後拖著的大尾巴使它看上去極為可愛。

那是一隻松鼠。

平滑如鏡的水面突然輕顫了顫,一圈波紋以圓臺為中心緩緩擴散開來,紅色幕光中的人卻沒有動。

石座上的男人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很特別的眼睛,蔚藍色的眸子深邃如海,海面上飄蕩著七顆璀璨的淡藍色星辰。

其中最亮的那兩顆,就是他的一雙瞳孔。

雙眼中除了瞳孔之外的六顆星辰都在緩緩移動,看上去似乎沒有固定的軌跡,卻又好像蘊藏著無限奧秘,直到某一刻,其中的一顆星辰微微閃爍了一下。

王座上的小松鼠依然在謹慎的前進,它有著一身漂亮的銀灰色皮毛,和身體不成比例的大尾巴隨著它的動作微微搖晃,那雙小小的灰瞳中折射著堅毅的目光。

驀然間,小松鼠停下了腳步,因為一道蔚藍色的海浪出現在了它的面前。

那是一片很柔和的顏色,來勢看上去也並不兇猛,甚至溫柔得有些讓人難以拒絕,像是一隻想要愛撫寵物的大手。

但顯然,小松鼠並不這樣認為。

它的神情肉眼可見的凝重了許多,明明是一隻松鼠,臉上的情緒卻如此清晰可辨。

最終它決定退走,在那片海浪束縛住它之前。

小松鼠將身子向左一擰,快速地順著王座的靠背筆直向下。

方才還一派平和的蔚藍在松鼠轉向逃離的瞬間變得無比洶湧,同樣快若閃電地急轉直下,緊緊追在松鼠的身後,化為一場怒濤,想要將其吞噬淹沒。

海浪的速度很快,那隻小松鼠已經拼命在跑了,卻還是沒能逃過被海浪卷噬的命運。

捕捉到獵物的浪潮極快地翻卷,像布匹一樣把它整個包在了裡面,旋即大力地縮緊,像是一隻大手握緊了手心。

大殿裡很安靜,沒有一點聲音。

化為一團的海潮在大力的擠壓下一點點變小,最終在縮小到某個程度後“啵”的一下炸開。

那片海潮漸漸消失,那片空氣依然乾淨。

沒有血色,也沒有那身銀灰色的皮毛。

一隻松鼠憑空出現在石座上的男人面前,小小的灰瞳中閃過一抹凌厲,在半空中一個擰身,蓬鬆的尾巴如同鋼鞭一般,向著男人的眉心和鼻樑骨抽了過去!

“啪!”

大殿中迴盪起如同布匹抽擊水面的聲音。

攔在松鼠尾巴和男人臉龐之間的,是一片水幕。

水花濺開,在水池裡散發的紫金光芒的對映下絢爛無比,男人的臉被水簾遮住了一半,沒有遮擋的右眼目光穿過綻放的水花,正對上半空中松鼠的那雙灰瞳。

小小的灰瞳中滿是可怕又可敬的堅毅,而那隻蔚藍色的眼睛裡只有讓生靈為之戰慄的肅殺之意。

二者對視的那個瞬間,男人深邃如大海的眼裡又有一顆星辰閃動。

身處半空的松鼠雙眼微眯,細看之下那雙微小的眸子中竟印著兩個淺灰色的松鼠獸形圖騰。

下個瞬間,圖騰閃耀,小小的身軀便再次突兀地消失不見。

而其方才所處的位置,有無數星光匯聚,凝於某一點後又轟然爆開,銀亮的星輝徐徐落下,像是一場華麗的煙火。

“咚!”

水池邊緣的水面蕩起了層層漣漪,像是剛剛有什麼東西落入了那紫金色的池水裡。

一直姿態散漫的男人終於坐不住了,從石座上直起了身子,這時才看出原來他的身形非常高大,若是站起來身高至少超過九尺。

但他卻沒有站起來,準確地說,是沒能站起來。

從大殿之頂的陰暗處突然冒出一點光亮,像是漆黑的夜空中突然亮起了一顆星辰。而下一刻,那點光亮真的化為了一顆璀璨的銀色星辰,從殿宇的高處落下,迅猛地向石座上的男人砸了過來!

星辰無痕,看上去美麗而無害,但男人卻感覺到了難言的沉重,竟像是一整片天壓了下來。

這一次,男人的臉上終於出現了類似於凝重的神色。

緊接著,他做出了第二個動作。

他伸出了右手。

人間有詩篇,形容奇樓之高,好似可以隻手摘星。

而男人就站在那裡,抬頭向虛空伸出了右手,那巍然霸氣的姿態,彷彿真的在摘取飛星!

與此同時,圓臺上那道嫣紅幕色下的模糊人影動了動。

她一直默默地跪坐在圓臺上,蟾首微垂,像是在看自己身前的水面。

此刻她只是將頭顱微微揚起,像是從迷夢中甦醒。

六道紅線突然自圓臺邊緣以六角位向外延伸,觸到水池邊緣時,一齊沿著池壁延長,最終畫出一個完整的圓形。

然後六道紅線分別生出數道旁支,在水面上速度極快地勾勒、描摹,轉瞬間便形成了一個玄奧無比的陣圖。

赤紅色的陣圖浮在平滑如鏡的水面上,有紅光自線條中漸漸亮起,看上去極其神秘。

這時,男人的手已經抓住了那顆自其頭頂墜下的星辰。

一點銀光懸在他掌心中,從始至終都非常安靜,像是沒有任何威脅,但男人的臉色卻極為沉凝。

這顆星星,重的彷彿一個世界。

男人的雙眼中,位於瞳孔處的淡藍色星辰突然變得極亮。

彷彿只有一瞬,又彷彿過了很久,那一點星芒在男人的掌心中變得越來越淡。

直到男人鬆開聚攏的五指,那顆星辰徹底熄滅了,像是不曾存在。

他接住了一顆星星,也接起了一個世界。

水池中再無動靜,方才的漣漪方式只是錯覺。紫金色的水面平靜無比,浮在水面上的赤紅色陣圖也完全沒有起伏。

暗處的那人終於無法繼續隱藏自己。

因為他的周圍已是無盡的蔚藍。

————

晚上,穆家擺酒為金越和華空悲餞行,這次的規模不大,只有穆家的主要決策層參與,穆雲過去敬了幾杯酒後便早早離席了。

回去住處的路上,穆雲路過穆家的演武場,還看到穆雨正在司幼旋的監督下練劍。

她白天在甄月那裡玩過頭了,只能趁晚上把落下的修行補上。

想到甄月,穆雲的腦海裡又浮現出那張美的有些不真實的臉。

他還是想不通,在見到那名少女時奇異的感覺來自於何處。

回到房間的穆雲,正打算如平時一般打坐修煉,卻突然間福至心靈,想起了突破一品洗身境那一晚的夢境。

於是,穆雲選擇了躺下睡覺。

果不其然,他再次來到了那個圓形的房間裡,只是這一次整個房間好像變大了些許,牆壁上線條刻畫的巨龍依然栩栩如生,那雙原本空洞的龍目裡,有了兩隻眼睛的淺淺痕跡,好像只差一點,就能把龍眼畫實,使整幅畫卷變得完整。

穆雲如上次一般向牆壁走去,手掌即將觸碰到牆壁線條的瞬間,熟悉的拉扯感襲來,眼前景物再度清晰時,他已經來到了上次那片湖的湖心。

眼前就是濃濃的白霧,高大的黑影依然佇立在其中,呼喚著穆雲過去一探究竟。

正當穆雲想要一步踏進霧中的時候,黑影出現了變化。

迷霧中彷彿有一隻大手,在向穆雲逼近。

就在那隻手的影子已經探到了迷霧邊緣時,穆雲突然感覺到有一隻乾枯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左肩上。同時耳邊響起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再等等吧。”

話音落,穆雲只覺得眼前天地猛然倒轉,他的意識也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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