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方景這些年在翎淵城沒少藉著吳家八大世家的名頭在外面橫行霸道,上官凌桀又是個驕狂邪性的,兩人之前還真有一段過節。
有一回上官凌桀在城裡撞見吳方景欺負一對兒小情侶,當眾調戲人家姑娘不說還羞辱那個男修讓人家爬褲襠。
上官凌桀性子狂歸狂,但是從來不屑於欺負弱者,也沒什麼聖母心,那天單純就是看吳方景比他還囂張的那個樣兒不順眼,於是就上去把吳方景揍了。
上官凌桀的靈焰天克吳方景的陰屬性,所以即使當時上官凌桀的境界比吳方景還稍有不如,最終的結果也還是吳方景吃了大虧。
自那以後兩人就一直不對付,在城裡遇到了總要互嗆幾句的,但是因為那次之後都被家裡警告過,所以也沒再動過手。
但是今天吳方景是有點找死了。
出去翎淵城裡打聽打聽,有哪個敢在上官凌桀面前拿他故去的母親說事的。
上官凌桀緩緩走到了樓梯口,地方有點小,不是很好施展。
炙熱的青焰升騰而起,上官凌桀的笑容有些殘忍。
“老褚,要是磕壞你店裡點東西,莫怪我。”
穆雲在他身後的臺階上淡淡開口。
“打壞的我包了。”
褚文定笑呵呵地道。
“怎麼的,罵人啊?”
上官凌桀也笑了,他其實真沒多生氣,吳方景那個玩意兒還不配。
“就是,說得好像誰沒那幾個子兒一樣。”
樓梯:好好好,你們了不起,你們有錢。
上官凌桀望向吳家的隊伍後面,眼神像一條陰冷的毒蛇,放聲喝道。
“吳方景,滾下來!”
吳方景被這一喝也清醒了許多,看著上官凌桀那惡意滿滿的眼神他甚至感覺自己的左小臂隱隱作痛。
上次發生衝突的時候,上官凌桀在他的左小臂上燒了塊疤出來,那個火焰,他不想再體驗第二次被灼燒的痛苦。
“你想幹什麼?你別亂來啊這可是洪雁樓……”
吳方景說著突然感覺到有人推他,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發現自己已經被推到了隊伍前面,直面上官凌桀。
“你們!”
吳方景回頭憤怒地看著身後那些表情戲謔的堂兄弟們,他們居然把自己推出來!
然而,一隻滾燙的手已經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吳方景的陰靈氣自動護體,和那隻大手碰撞在一起發出“滋滋”的聲響。
他能感覺自己的靈氣幾乎無法抵抗對方的火焰,在如冰雪一般消融,當炙熱的溫度傳達到他的面板的時候,吳方景的小臂甚至因為幻痛有點抽筋。
上官凌桀陰惻惻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你剛才在狗叫什麼啊?”
吳方景冷汗都落下來了,他不想跟上官凌桀動手,他現在本來就不受父親待見,如果再在外面惹事,恐怕只會讓自己的處境更加艱難。
就在這時,吳家眾人的樓梯上方傳來一個聲音。
“方景,還不給上官三少道歉。”
穆雲等人抬頭看去,吳家眾人讓開身位,露出了一個坐在木質輪椅上的青年人。
他看起來有些瘦弱,臉色也有些不健康的蒼白,腿上蓋著一條厚厚的毯子,雙腿像是有殘疾。
但即使是一副病弱的樣子,青年的氣質卻依然如屹立的青竹一般,堅韌正直,讓人難以忽視。
來的正是吳家三房的當家人,吳相藺。
吳家眾人給吳相藺讓開位置,吳家三房的管家推著他從樓梯側面的滑道下到了樓梯口,來到了上官凌桀和吳方景面前。
“當面辱人親眷,這就是你的教養?看來真的該和大伯好好說說,讓你再好好學一學君子之道。”
吳方景一聽吳相藺要跟他爹告狀,嚇得臉都白了,任務失敗那天回到吳家後他爹看他的眼神他到現在都忘不了。
“三少,對不起!我混蛋,是我錯了,我不該說那種話的!請你原諒我,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吳方景白著臉色,冷汗津津,強忍著內心的屈辱做出一副蒼白可憐的樣子向上官凌桀低頭道歉。
但上官凌桀可不是那種你道了歉他就會原諒你的人,更何況他很清楚的知道吳方景真正怕的是什麼。
然而還不等上官凌桀發作,一旁的吳相藺又開口道。
“三少若是還覺得不解氣,我們便一同去比鬥場解決,我這堂弟確實太不像話,勞三少給一些教訓也好。”
“這樣,我們也不至於打攪人家酒樓的生意,不知三少意下如何?”
上官凌桀看向坐在輪椅上的吳相藺,覺得這人有點意思。
打架這種事,要的就是衝動的那一刻直接動手的莽撞。
可一旦有一段路給你冷靜,你的心就不熱了,架也就打不動了。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便是這個道理。
上官凌桀的性格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對方想靠幾句話拿捏他也是痴人說夢。
但最關鍵的是,吳方景眼下這個慫蛋樣子讓上官凌桀感到有些膩歪。
他對軟腳蝦實在是提不起什麼興致。
“算了,我對欺負軟蛋沒什麼興趣。”
上官凌桀收起氣勢,拍了拍吳方景的臉。
沒怎麼用力,但侮辱性極強。
“以後再在我面前囂張,你哪個哥救你都不好使,懂?”
吳方景指甲都嵌進了掌心,表面上還是一臉惶恐地道。
“不敢不敢。”
上官凌桀收了手,給身後的穆雲等人遞了個眼神,一行人便往樓下走去。
吳相藺擺了擺手,示意身後推著輪椅的管家給上官凌桀等人讓路,當上官凌桀擦身而過時,吳相藺開口道。
“還未恭喜三少,突破聚靈境界。”
上官凌桀偏頭咧開嘴巴笑了。
“這麼會說話。那我也祝你早點重新站起來好了,死瘸子。”
被擺了一道,他還是很不爽的。
吳相藺失笑,臉上一點不快的神色都沒有。
“那就希望借三少吉言了。”
上官凌桀擺了擺手,走下了樓梯。
待穆雲一行人離開後,吳家眾人還站在樓梯上。吳相藺一個眼神都沒有給站在旁邊的吳方景,語氣淡淡地道。
“回去後,好好在房間裡反省,一個月內,都不許出來。”
說完,也不管吳方景什麼反應,直接示意管家下樓。
吳方景低著頭站在樓梯口,堂兄弟們一個個從他身邊走過,沒有人安慰他,都在追隨那個青年的背影。
當最後一個人從他身邊經過後,吳方景抬起了頭。
那雙看著眾人背影的眼睛裡,刻滿了怨毒。
出了洪雁樓,穆雲八人直接往北市走去,路上,和上官凌桀並排的穆雲不禁有感而發。
“如果以後做主吳家的是吳相藺,恐怕要棘手得多。”
方才吳家的那幫人,基本都是各房的二代,但他們卻以吳相藺馬首是瞻,這讓穆雲嗅到了一些不尋常。
上官凌桀在一旁抱胸不語,像是預設了他的話。
翎淵城的北市街相較於其他坊市人流要大很多,而且其中非翎淵城的人士居多。
整條街的前半段,多是一些翎淵城本地商販在賣一些常見的物事,從特色小吃到胭脂首飾,可謂是應有盡有。
幾個已經熟絡在一起的女孩子們一路上嘰嘰喳喳,在多個攤位前駐足討論。四個男生站在一旁等待,上官凌桀甚至無聊到拉褚文定在一邊划拳。
穆雲一直在偷偷觀察甄月,想著如果她有什麼喜歡的,他可以買下來晚些時候送給她。
可穆雲註定要失望了,甄月從小倒是也不缺這些東西,以往師兄師姐們下山回來,總會給她帶些解悶的小玩意兒。
但這還是她頭一次自己出來逛街,所以她是對逛街這件事本身感到很新奇,和幾個小姐妹湊在一起看得也很開心,但她對這些物事卻沒什麼鍾愛之情。
穆雲見她確實沒有什麼想要的,也只好歇了心思。
眾人行至北市街的中段,街道上的景象突然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不復前街的人聲鼎沸,後半段的北市街異常安靜,雖然看上去人流量比前半有所不如,但一眼望去也絕不能算少,可街上的所有人卻像是有種默契一般,發出的音量都很低,交易物品時也都較為謹慎。
這裡,才是真正的尋靈寶街。
街上時不時會有穆家的巡邏隊,來回巡視整條街的情況,確保不會出現惡性事件。
沒錯,尋靈寶街實際是由穆家掌控的。
在這條街的盡頭,有一座建築正在修建中。
那裡正是穆家和金越的合作專案之一,在翎淵城的尋靈寶街建造一座千金堂的分堂。
千金堂這幾年已經發展成了內陸最大的拍賣行,在內陸五洲甚至地下古域的各個城市幾乎都有建設分堂,而總堂則設在金越的家鄉揚州城。
當尋靈寶街的這座千金堂分堂建成時,金越就真正做到了讓千金堂開遍世界各地。
那個病弱的青年,親手構築出了一個巨大的帝國,這其中絕不僅僅是有錢這麼簡單,供應到所有拍賣行的各個等級的拍品,以及保障拍賣行運作和聲譽的實力背景,都在那個青年人的一掌之間。
接觸過金越本人後,穆雲才更深刻地領會到那個總是笑的和善的青年有多了不起。
站在街前,上官凌桀也來了興致,向眾人道。
“今兒咱就看看是哪個走了眼,哪個撿了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