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雪原,有著更加寒冷的低溫,和更為昏暗的環境。

當穆雲睜開雙眼,第一時間感受到的,就是壓在自己身上的人,軀體已經被凍得十分僵硬。

穆雲掙扎著起身,發現眼前的場景似曾相識。

美麗的少女又一次救了他,卻也又一次倒在了他的身上。

穆雲將甄月扶起,為她撣去滿身的積雪,這才發現她背部的衣衫已經被撕裂,像是曾生出過一對翅膀。

少女雪白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和四周的霜雪難分彼此,穆雲急忙脫下了外衫,遮住了這份春光。

可能是因為破損,甄月身上裙裝的驅寒效果早已失效,長時間暴露在低溫下,讓甄月此時的呼吸已經極其微弱,生命體徵趨近於無。

穆雲不敢耽擱,將懷中的焚天虎皮拿出,系在了甄月的腰上。

直到感受著甄月的體溫漸漸回升,穆雲才稍稍鬆了口氣。

還好,他們倆身上都有青極贈送的羽毛,可以抵禦寒風。

不然如此低溫再加上寒風侵襲,等到他醒來,甄月很可能已經……

想到那可能的後果,穆雲對自己的弱小感到無比的憤恨。

他如今真切的體會到了,紫誅曾經說的話。

如果他不夠強大,就無法保護自己心愛的人。

穆雲知道,現在沒有時間給自己消沉,敵人已經不見了,他必須儘快帶著甄月趕到北峰城。

顧老前輩能隱居在北峰城開一個醫館,厭倦俗世紛爭的同時,也一定是一個有濟世之懷的人。

只要找到了顧益堂,甄月就一定能得救。

帶著這個信念,穆雲背起甄月,向著遠處的高大輪廓走去。

可僅是半炷香的時間後,穆雲就停下來了。

甄月撥出的氣息還是在減弱。

他把焚天虎皮系在了甄月的腰上,他再揹著甄月,相當於虎皮也貼在他的背上,如此再加上先天真氣的作用,才基本保障了兩人的體溫。

但甄月之前暴露在低溫下太久了,已經入體的寒意正在慢慢摧毀她的生機。

先天真氣太過霸道,穆雲不敢隨意給甄月渡真氣,他的包裹裡也沒有什麼能壓制寒毒的東西,療傷丹和回氣丹在這種情況下都很難起到作用。

到底是第一次出遠門,準備的還是不夠充分。

穆雲緩緩放下甄月,伸手試探著她的鼻息。

此刻,就連她微不可查的氣息,都是冰冷的。

穆雲徹底慌了神。

如果眼睜睜看著她死在面前,他會瘋的。

穆雲突然想到,真氣可以沸水!

若能給她慢慢喂進去一點熱水,也會多少有點幫助!

但當他拿出包裹中的水壺,壺中的水卻早已凍結成冰。

若是等他靠著自己尚且微薄的先天真氣,把冰融化加熱,甄月可能早已嚥氣了。

無力感再次爬滿了穆雲的心。

他竟連給她喝一口熱水都做不到!

熱水……等等,熱水!

他沒有水了。

但他還有一樣熱的東西。

那就是他的血。

穆雲的行動快過了大腦。

當他還在腦海中思索這是否可行時,他的右手已經將真氣附於指尖,並在左臂上割開了一道寸許的傷口。

鮮血漸漸湧出,穆雲急忙將傷口貼在了甄月的唇間。

昏迷中的甄月皺起了眉頭,似乎就要醒來,但那雙眼睛終究還是沒有睜開。

但讓穆雲鬆了口氣的是,感覺到有液體流入口腔的甄月,漸漸有了吞嚥的動作。

她吞嚥的很慢,有不少血液沒能流入她的口中,便順著穆雲的手臂,滴落在了她的身上。

穆雲只能儘量將傷口貼緊她的嘴唇。

直到甄月的氣息逐漸平穩下來,穆雲才收回手臂。

他的傷口不算很深,因為擔心陷入昏迷的甄月已經沒有吞嚥功能,所以他不敢讓血液流出的太快。

現在看來,他下一次可以把傷口割的再深一點了。

從衣襬上撕下來一截布條,穆雲將傷口暫時紮起,背上甄月後繼續向北前進。

入夜的雪原溫度極低,暴風雪似乎也比白天要大上許多。

穆雲在有大腿高的積雪裡走得異常艱難,若不是有青極的羽毛幫忙驅走霜雪,他想走出這裡,怕是還要難上千倍萬倍。

好在,越是接近北峰城,暴風雪的威勢就越弱,這讓穆雲看到了一絲希望。

當察覺到甄月的氣息又開始下滑,穆雲趕忙將其放下,然後解開了手臂上的布條。

之前的傷口已經凝結,穆雲毫不猶豫地利用先天真氣,在旁邊再次割出了一道傷口。

這一次,穆雲只敢將傷口加深了一點點。

他還是擔心甄月吞嚥不及,血液會嗆入氣管,堵住肺部造成窒息。

所以他寧願慢一點,多喂一會兒,只要能保住甄月的命。

隨著血液的流逝,穆雲開始感覺到寒冷。

但他沒理會這些,繼續喂到甄月氣息平穩下來,才收回手簡單包紮,背上甄月繼續趕路。

就這樣,只要甄月的氣息一出現紊亂和下滑的跡象,穆雲就立刻停下,給甄月餵食鮮血。

他手臂上的傷口越來越多,甚至自己也經常冷得發抖。

為防止他的血液冷了,穆雲一直保持著先天真氣在體內的運轉,但由於血液的流失,這種運轉開始給他帶來隱隱的刺痛感。

隨著失血越來越越多,穆雲不可避免的出現了頭暈目眩,四肢發軟的情況。

這時候他才有些慶幸,自己是一個血氣旺盛的武修。

他應該還可以撐很久。

久到他一定能帶著甄月,走到北峰城……

————

老張是北峰城的城門守衛。

說是守衛,他卻連一套像樣的甲冑都沒有,裹著厚厚的襖衣,頭戴一頂氈帽,懷中還抱著一把看上去頗為老舊的刀。

比起守衛,造型更像是農民的老張,動作慢吞吞地縮到了城門的角落,靠著牆壁,準備眯一會兒。

晌午頭兒,正是適合打盹的時候。

北峰城這偏遠苦寒之地,一年到頭也不見得會有人來,這樣得過且過的日子,他早習慣了。

城門前的空地上,新當上守衛的小王,正拿著掃把掃雪。

年輕人,勁頭足,老張讓他往遠點兒掃,免得打擾自己睡覺。

靠近北峰城城門的區域,積雪已經變得很薄,但真正被打掃乾淨,露出堅實土地的,也只有城門前數丈左右的範圍。

走遠的小王掃著掃著,突然回頭衝老張喊。

“師父!師父!”

正迷糊著的老張被這一嗓子喊得嚇了一跳,朝跑回來的小王吼道。

“小兔崽子!你喊什麼喊?沒看到我在睡覺嗎?”

小王捱了罵也不在意,滿臉激動地指著雪原的方向說道。

“師父!有人來了!”

老張一臉惋惜地看著他:“這麼小的年紀,眼神兒就不好使了,還不如我老頭子……”

小王見他不信,又往南邊看了一眼,大聲道:“師父!真的有人來了!”

老張一邊心不在焉地應付他,一邊轉頭,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怎麼可能,就咱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下一刻,老張卻猛然瞪大了雙眼。

有人!?

他又抬手揉了揉眼睛,這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嘿!還真特孃的有人!

“快快,扶我一把!”

小王趕忙拉住老張的胳膊,將老張扶了起來。

老張整理了一番衣襟,又正了正頭頂的氈帽,問一旁的便宜徒弟道。

“怎麼樣我看著?”

小王豎了個大拇指:“老闆正兒了師父!”

老張得意地笑了笑,又揮揮手把小王趕到城門的另一邊。

“快去那邊站好,快點兒!”

平時沒人的時候,他們憊懶一些就罷了,如今真來人了,他們作為城門守衛,還是要樹立好北峰城的形象。

見小王人站過去了,手裡卻還拿著掃把,老張趕忙喊道:“刀!刀!拿刀!”

小王這才反應過來,忙把掃帚擱在了一邊,將之前立在牆根兒的長刀拿在了手裡。

收拾整齊的師徒倆,各自立在城門兩側,靜靜地看著遠處那道身影漸漸走近。

初時,他們還以為,來人是個體型魁梧的矮小漢子,待走近了才看清,竟是一個揹著姑娘的少年!

那少年的腰彎的厲害,彷彿背上的人有千斤重,在積雪中跋涉的雙腿也一直在肉眼可見地顫抖、搖晃,看得人直揪心,擔心他下一刻就會倒下去。

但少年終究是沒有倒下,邁著那虛弱又堅定的步伐,來到了北峰城的城門前。

師徒倆對視了一眼,皆是面露不忍之色。

這一看就是吃了不少苦頭,才走到這裡的。

但該有的章程還是要有,所以老張往前走了兩步,攔在了穆雲的面前。

看著面前揹著人,腰彎的臉都看不見的少年,老張醞釀了一下,語氣有些生硬地開口道。

“咳……進城費,一百兩銀子。”

要說這進城費,他們北峰城可能是這天底下,收的最貴的了。

但是沒辦法,北峰城身處極北苦寒之地,無法靠耕種自給自足,和其他城池間,又有萬里雪原阻隔,與外貿易的難度極大,成本極高。

雖說帝國每年都會撥付一筆款項,維持北峰城的運作,但對於大部分日常所需,都需要依靠對外採買的北峰城來說,終究是杯水車薪。

所以,經濟狀況堪憂的北峰城,便把入城費定的高了一些。

“反正一年到頭也沒幾個人來,還不如定高一些,能賺一筆是一筆。”

這是去年費用變更時,北峰城城主的原話。

老張這會兒也有些心虛,這還是他第一次張口跟人要這麼高的入城費。

不過,對於這高昂的入城費用,穆雲卻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動作略顯僵硬地把手伸進懷中,掏出了張銀票,遞給了老張。

老張接過銀票,一時沒忍住好奇,悄悄看了一眼少年背上,那位姑娘的臉。

這一看,可給老張嚇了一跳,那姑娘的嘴上下巴上,竟都是凝結的鮮血!看著就像是吃人的惡鬼一樣!

老張不敢再看,低頭一瞧,卻見穆雲給他的是一張千兩的銀票!

“誒!後生,你這給多了,我找不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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