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黑龍

意識空間內——

在這片完全封閉，一眼可以望到盡頭的狹窄環境，蘇九卿沉著臉向前走了幾步，隱約察覺到哪裡不對勁，可一時半會又說不出來。

周圍是晦暗沉寂，宛若黑洞般深邃，唯有高聳的青銅大門閃爍著微弱光輝，正中區塊呈現出各種怪異圖案，鏽跡斑斑，仔細一看，還挺有年代感。

然而無一例外，每一道圖案上都有黑影攢動，繚繞著充斥毒性的腐濁，似乎完全由血肉組成，有趴著的，也有抽動忽然鼓起的。

上方插著許多散發出奇怪氣味的黑色根鬚，好似摻了墨汁的野草，看得人頭皮發麻，有密集恐懼症的人怕是要當場瘋掉。

“不要試圖開啟門，至少，對於現在弱小的你還沒到時候。”

在這一瞬間，黑龍顯影在幽藍色光暈的籠罩下出現到他的身後，一雙如彗星般的眸子凝空望去，像是看透了其所有想法，眼角與眉梢間閃爍著深邃光芒。

“你究竟是誰，又為何會出現在我的意識空間？！”蘇九卿慢慢抬起頭，渾身精神緊繃，眼神猶如出鞘的利劍看向面前身材修長，薄薄衣衫緊貼肌膚，細緻黑髮如瀑布般披落在腰間的女子。

回想起先前發生的一切，就在手中血菩提戒指忽然閃出強光的那一刻，他感覺眼前畫面突然消失，然後就在劇烈衝擊下失去了理智。

現如今，面前這位看起來非同一般的黑髮女子周圍漂浮著一顆顆由鮮血凝結，豎直向下雨滴狀的紅色珠子，聽後一直緊鎖著眉頭，順著蘇九卿的話思索了一下，嗓音哽咽:

“服了你了！我是淺淺呀，黑龍皇龍淺淺，明明都已經相識了那麼多年，沒想到再次見面時卻是這番場景，看來這一次[迴歸]你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記憶，這真是太可悲了。”

“用你們人族的話來說，人生這麼短，何必在意這些紙短情長；遺憾這麼多，容器又怎麼不會溢位來？所有的一切，最後都是一紙灰燼....”

“想想也是，或許我從一開始就不該抱有太大期望的，因為誰也看不透瞬息萬狀的未來究竟會發生什麼。”龍淺淺一臉幽怨的揹著手，凌空矗立在虛無邊緣，外裸上清晰的面板紋路極具美感。

身為黑龍族至強者，本體乃至其他幾位至高存在都坐鎮萬界壁障抽不出身來，眼下留在血菩提戒指中的分身也不過是當年她所留下的後手，待能量耗盡後就會自行消散。

“迴歸....”蘇九卿閉目，艱難捂住自已胸口襲來的陣陣劇痛，身體哆嗦的厲害，露出難色。

這已經是他不止一次聽到這個詞彙了，只覺得情緒無比壓抑，腦海中時不時閃過一些古怪的畫面。

或者說，現在的人生真的屬於自已嗎？倘若世界是虛假，時間是擬造眾生行徑的把戲，那麼他所做的一切又是否有意義？

“啪！”

龍淺淺的五指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帶著勁風扇在蘇九卿的臉龐上，響亮聲下直接留下火辣辣的巴掌印記。

這一大嘴巴子不僅把蘇九卿扇懵了，同時一股子羞憤感湧上心頭，就在他打算問清楚對方到底是什麼意思時，龍淺淺啜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一把扯住他的衣領斥道:

“你還要以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態持續多久？輪迴的代價是[先知]用性命換來的，按照正常的時間線推進，萬界早就千瘡百孔，世界終焉了啊！”

“當初也是你信誓旦旦的說將會帶大家走出困境，我們相信你，所以將所有的一切都押在你身上了，結果你卻最先[迷失]了，這副頹廢的模樣對得起同伴，對得起那些同樣將你視之為救世主的人嗎？！”

龍淺淺越說越激動，雙眼直勾勾的注視著對方，在她說出後半句話時聲音帶有明顯的沙啞:

“活在自已的幻想裡，是無法在這個世界殘忍的生存法則中有容身之地的，記好了，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

那道像刀子一樣冰冷的話音剛落，蘇九卿心中夾雜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滋味，他用力攥了攥手，忽然脫力整個人跪倒在地上，似乎整個人被大卡車來回碾壓了一般，沉重到喘不過氣來。

外界，他整個人就像一頭猙獰的猛獸，眼中爆出恐怖的煞氣，在一股無可抵擋的力量牽引下，身影一閃頃刻出現在夜蒼垣身後，猛地按住對方頭頂向地面砸去！

在這個過程中蘇九卿的速度已經快到難以捕捉到軌跡的程度，縱使擁有了如此可怕的力量，他內心依舊無比煎熬。

首先這股力量是暫時借用，並不屬於他本身，冥冥之中就像有一隻無形大手在操控著一切，作為棋盤中一子的他臉色無比陰鬱，勢必要擺脫一切！

回想起上一次夢境那近在咫尺的冰棺，蘇九卿目光一凝，霎時間時靈之書散發出浩瀚威能，在其湛藍色光暈上呈現出直徑十餘丈的遠古城樓，光芒掩飾下一道身影孑然而立，凌立於萬千穢獸之上！

儘管只是時間投影，卻散發出一種讓人窒息的感覺，似乎那排山倒海的氣焰隨時都有可能衝來。

“吾名，天洲之主，楚鴻傑！”

他的眼中閃爍著異色，以一種笑傲紅塵的姿態與蘇九卿的身影重疊在一起，朦朧的記憶似月華流轉，縈繞在鼻尖，顧盼之際原本黯淡的雙眼驟然間清明瞭不少。

低沉的遠古之音以雷爆之勢灌輸在蒼穹深處，洗禮沖刷下讓蘇九卿整個人氣質完成了蛻變。

簡單活動了一下痠痛的四肢，所有關於天洲淪陷時，清晰的慘痛畫面讓他整個人表情瞬間冷漠下來，定了定心神，面帶微笑暢快的呼吸渾濁的空氣。

“或許事實正如她所說的那般，從我踏上這條路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別無選擇了啊！”蘇九卿伸出五指用力揉了揉太陽穴，依稀記得自已獨戰幾十頭神紋境穢獸的場景。

哪怕最終選擇了抗爭到底，但是在懸殊的戰力差距下，無論是身邊的親朋好友，還是朝思暮想的白月光，所有畫面都定格在了那個血雨交織的夜裡。

如今，迴歸到時間線之前，一股無形澎湃的力量在心口激盪。

肌肉劇烈收縮之後，蘇九卿雙拳緊握，眼底掠過一絲寒意，陣陣恐怖如淵的氣勢在背後幾乎凝為實質。

“咳咳咳！”

“這股來自於黑龍一族的無上氣息....難道真如預言所說的那樣，就連[那位]的傳承者也出現了嗎?”

身體在地面砸出一個深坑的夜蒼垣渾身經脈呈血色蠕動，背後雙翼破裂，大片黑血與膿液從斷開的脖頸截面處噴湧而出。

蜘蛛網般的紋路迅速蔓延，整個妖冒著黑氣，雙頰凹陷的臉部透著半死不活的迷離感，好像是在懷疑妖生，但很快，他的表情轉變為殘忍狠辣之色，咬得牙齒吱嘎作響道:

“不行！要是真按預言發展下去的話，作為能夠影響到主上計劃的不確定因素，今天本座就算拼上這條性命，也要將你抹殺！”

[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