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藍玉吊墜
說話剎那，夜蒼恆身體一陣抽搐，頭顱猛地傾斜，齜牙著嘴吐出像蛇一樣的信子，白紙般毫無血色的臉愈發猙獰可怖。
在對上蘇九卿那副冰冷麵孔的同時，他沒有片刻遲疑，將一隻浮腫無比的血手直直插入心臟，冒著綠光的妖瞳完全被魔氣染成漆黑色。
咔嚓！
清脆玻璃破碎聲下，沾滿黑血的藍玉吊墜從胸口滑落，如墨鍛的邊緣泌來絲絲冷意。
前所未有的強烈暈眩感下，夜蒼恆喉結滾了一下，身體忽然僵直，也不知道為什麼，就下意識伸手去攥緊了破碎地藍玉吊墜。
這一刻，令人無比難過的傷感從肉體到靈魂深處衍生，有如身體中細胞變異衝撞，翻騰。
“開什麼玩笑...明明已經是本座身體的一部分了，居然還想著反抗麼?賤人！”
“小雪，如果能重來一次，只要你能回到哥哥身邊，這力量我寧可不要！”
夜蒼恆微微抬起眼簾，神色失控，陰鶩目色偏執瘋狂，兩道截然不同的意志互不相容，在靈魂海中展開激烈廝殺！
盤踞已久的詭思鬱積滿胸，所有被遺忘在內心深處，最不願意回想起來的餘念，此刻持續不斷的湧現。
[不！這絕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穿插在泥沙的手腕翻起，好似一把鋒銳的刀子，他心如死灰，發了瘋似的用利爪撕扯頭皮，直到露出森然白骨。
嘎吱！
伴隨著骨骼碎裂聲響起，記憶似蘊蓄在屋簷已久的濃霜，以壓倒一切之勢將周圍的一切擠壓變形，虛空席捲肆虐的氣浪衝入肺腑。
僅是站在原地，就有一種被剜著心臟，世界顛覆，頭痛欲裂的灼燒感！
某一刻，所有物質皆呈現出暗黑色脈絡，猩紅逆射在灰暗中輪廓化陰影，浮現出遮雲蔽日的黏糊巨體。
顱內景象不知何時生起一層水霧，僅僅是讓人失神之際，恍惚間他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滿足與心安。
身披朱殷色衣袍的女孩紫色短髮，清秀絕俗，略帶粉色的臉頰可愛而純真，逸散著清香的小手牽著旁邊頂著斯文臉的少年，靈動眨巴著眼道:
“蒼恆哥哥，小雪餓了，想吃你做的冰糖人丸，可以嗎?”
“哈哈哈，只要是雪兒喜歡的，吃多少都可以。”
站在一側的少年坦然自若笑著，撫摸著對方小腦袋的同時，眼神中充滿了寵溺，與他未來那有如冰冷宇宙寒星的姿態判若天淵。
幾時幾刻，夜蒼恆也不止一次的幻想過，這樣歲月靜好的生活要是能一直持續下去就好了...
他的心願很簡單，懷著最為純樸的包容，珍惜當下，守候著對身邊唯一親人，夜雪兒的傾情的溫柔，踏踏實實過好每一天。
“嗯嗯，小雪就知道，蒼恆哥哥最好咯~”
夜雪兒享受的兩眼彎成月牙狀，零星髮梢自然垂下，輕輕踮起腳尖，柔軟似棉花糖一樣的唇在對方臉上淺淺啄了一口。
隨著她的貼近，兩妖的間隙能清晰聽到彼此的呼吸聲，以及，從夜雪兒身上環繞浮動的淡淡香氣。
看著少女長睫抖動，櫻唇瓊鼻，夜蒼恆逐漸有些出神。
忽然間，他感到手心處一片冰涼，卻見夜雪兒將目光望向他，不知何時塞了一塊藍玉吊墜，正掩著嘴，臉色神態甜美怡然，俏皮的昂起小腦袋道:
“嗯哼，收好嘍，過了今晚就是蒼恆哥哥生辰，這是我特意為你做的！”
“好啊，我家小雪最棒了。”夜蒼恆溫文爾雅的臉龐上透著溫潤，清澈的眼眸如春水般溫柔，儀態從容的將藍玉吊墜佩戴在脖子上。
突然！
眼前畫面漫天黃沙飄飛，獅鷲一族所在的領地上隨處可見的殘肢斷臂，人族北秦軍隊如黑雲過境，刀槍森森。
食腐黑鴉或在天空上盤旋啼鳴，或將屍身圍成一圈瘋狂啃食。
城外荒郊林徑處，兩道披著破爛不堪灰袍的身影艱難前行，舉目望去周圍全是荒草與枯木。
“小雪，堅持住，只要到距離萬妖國邊境最近的渝暮城，我們就安全了！”
身上滿是血汙的夜蒼恆緩緩抬起頭，嘴裡大喘著粗氣，雙眼中滿是焦慮看向懷抱裡虛弱無比，還在生病中的夜雪兒，只覺得心如刀絞。
他從未有過那麼難受的感覺，彷彿病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已。
很多時候，天性敏感的他雖然有著堅強的外殼，內心卻非常缺乏安全感，很怕...怕在某一刻失去自已最重要的人。
“嗷嗚~！”
當夜色逐漸深重，遠處突然傳來一道道嘹亮的冥月蒼狼咆哮聲。
幾支零散且潰敗的妖族小隊很快發現了兩人，為首的夜蝠將領身上氣息凶煞陰鬱，粗糙面容上疤痕交錯，單是模樣就足夠唬人。
當看到夜蒼恆懷裡的夜雪兒時，那雙幽深眼眸中爆發出極度興奮且淫邪的光芒，根本就不給一點商量餘地，便垂涎欲滴的將少女拽過，眼珠子貪婪地注視對方那玲瓏曼妙的身材，張狂笑道:
“喲西，不錯嘛~兄弟們有口福啦！獅鷲一族少女可是我們這些下位妖族一輩子也接觸不到，望塵莫及的存在。”
“反正按照萬妖國的軍事法規，我們這些前線潰逃計程車兵被抓到必死無疑，倒不如放縱快活一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聞言，其餘十幾名妖族逃兵紛紛嘴角向上揚起，縈繞出不言自明的邪惡意味，伸出滿是腥臭氣味的手就朝夜雪兒小臉與肢體方向抓去。
“嗚嗚嗚....壞人，你，你們不要過來！”夜雪兒雙唇緊閉，所有痛苦的情緒壓抑在小小的身體裡無法宣洩，再加上病魔折磨，吐出字眼微弱無力。
她的呼喊聲，不僅沒起到作用，還讓這些完全拋棄道德倫理的下位妖族越發躁動！
“該死！你們這些混蛋，離我妹妹遠點！”
見到這一幕地夜蒼恆頭顱嗡鳴，隨即眼中爆閃出兇狠之色，利爪散發出陰寒不祥氣息，猛地振動翅膀朝幾名妖族士兵方向殺去！
砰砰！
一陣火花帶閃電的碰撞，夜蝠將領僅僅是抬起手臂略微一折，便將夜蒼恆那看似鋒銳無比的爪子掰成兩截。
劇烈的疼痛感刺激下夜蒼恆目眥欲裂，仰頭髮出一聲憤怒的嘶吼！
雖然他身為上位妖族本該有著絕對的壓制力，但奈何雙方修為差距過大，戰鬥經驗同樣遠遠比不過對方。
不出意外，在短暫交鋒下夜蒼恆渾身傷口冒血，像死狗般倒地，手指深深摳入泥裡，被幾名妖族士兵拳打腳踢。
“哈哈哈！叫啊，接著叫啊，接下來我們就當著你的羞辱你妹妹，你又能怎麼樣呢?”
“弱者沒有選擇的餘地，就該被踩在腳下，狠狠踐踏！”
幾名妖族士兵嗓子裡擠出地聲音猙獰扭曲，這種來自於現實地痛擊，刻在骨子裡面的觀念早已形成思想囚籠。
[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