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丫頭,陵谷滄桑,時代奔駒變遷;百歲年華不過一葉浮萍,花終會凋謝枯萎,柳絮殘飛不存餘哀。”

“大夏需要新鮮血液,我一個半隻腳踏入棺材的老東西,已經說過不會再去過問家族之事,接下來的路,還得靠你們這些年輕人自已去走。”

秦修感嘆之餘,滿臉溝壑般的皺紋陷得更深了,彷彿置身於塵世外,舉手投足間都透露著風霜感。

他蠕動乾裂的嘴唇,忽然伸手去觸碰放置在倉庫堆灰已久的青銅棺材,身體短暫僵持後,轉身對蘇九卿手捋鬍鬚笑道:

“蘇小子,那麼多年來隱瞞你的事情,現在也是時候該和你講清楚了。”

“轟!”

一聲巨響,秦修在最後那一抹殘陽下泛著微微紅光的身體以肉眼可見地速度消瘦憔悴,整個人像是瞬間蒼老了十幾歲,用最平淡的語氣扯出一個釋懷的笑。

緊接著,狹長縫隙間浮現出一本彌散著靈光的黑色書籍,在無人操控的情況下自動翻動起來。

蘇九卿當場怔住,難言的焦慮感悄然伸張。

他感覺腦袋忽然給什麼東西重重錘擊了一下,繼而被一道近似鋼鉗的厚勁力道攥住,墜入無邊深海中,沉重到無法呼吸。

更讓蘇九卿感到疑惑的是,一直以來只會出現在夢境之中,如斧鑿雕刻在腦海中的符文,竟與黑色書籍上呈現的[文字]完美契合!

[看到那片楓葉了嗎?你說過要一起陪我看煙花的,可卻失言了,終究讓我孤身承擔這份遺憾是吧...]

[這個世界對於那些能夠看清真相的人來說何曾不是一種殘忍呢,如果可以,我更希望能做個傻瓜。]

書上的字型只有短短兩段,帶著看客的視角,蘇九卿唇角抽了抽,心底莫名的升起一道落寞之感。

事物的本質,到底是出自於什麼呢?

他說不明白,因為對於連過去都沒有人來說,活著就猶如一具空蕩蕩的軀殼,尋求不到方向的人生將會變得毫無意義。

伴隨著黑色書籍上的靈光明輝閃亮,一道站在月色下身姿婉約輕柔,空青色秀髮像絲綢般披散在腰間的女子倩影,好似旋渦一樣在蘇九卿的腦海中流轉著。

這樣唯美的畫面並不長久,很快,四面場景漸漸扭曲,陰沉至極。

除了不知從哪傳來的微弱心跳聲外,蘇九卿還察覺到,自已腳下踩著的地面,竟是沾血蠕動,由人體眼睛,內臟,以及骨骼構成的猩紅一片!

“哎喲我去,真特孃的見鬼!”這觸目驚心的一幕讓蘇九卿臉色煞白,心中驀然一緊,汗毛都豎立起來,彷彿看到了這輩子最噁心,讓人反胃的畫面。

他的思緒很亂,不亞於在甘旨肥濃的奧爾良烤全雞套餐裡吃出骯髒噁心的黝黑臭蟲。

儘管如此,他還是下意識將目光落到壁畫呈現的龍語上。

這些[文字]具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吸引力,散發出登峰倚天,不斷更迭的沉浮詭秘。

“咚咚咚。”

陰風敲打著沉重的玄鍾,漆黑色光耀遍佈每一個角落,飄蕩著灰色死氣瘋狂旋轉,層層擴散。

這個過程中,蘇九卿不止一次感受背後強烈的窺視感,就彷彿有一雙[眼睛],正無時無刻盯著自已。

剛想要轉身,那道熟悉的聲音再次出現:

“千萬...千萬不要回頭,祂在凝視!”

一瞬間,空間中黑色光耀的交界處像玻璃般破碎開來。

壓抑到極致,如墜冰窟的寒意侵襲下,蘇九卿條件反射般的撓著頭皮,眼中除了古怪外,並沒有流露出任何害怕的情緒。

震耳欲聾的聲響過後,面前詭異場景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處四米多高的刑場。

底下不斷有平民紛至沓來,他們穿著中世紀襤褸的灰色破布單衣,譁鬧錯雜,將現場圍的水洩不通。

而蘇九卿的手裡,則是握著一柄透著淡淡寒光,薄霧狀氣流伏在寒光上的藍隕鐵劍。

劍身上刻寫著[寒虛]兩道質樸繁瑣,灌注著古韻滄桑的字型,色澤沉重,散發出凜然寒氣,隱隱有主宰天下的絕世獨尊。

再度回頭看去,十字架上正綁著一位體型嬌小,衣不遮體,光著精美白玉小腳的灰髮女孩。

她將兩隻玲瓏狐耳微倚至肩側,神諳的眸妖姿足以浸染心神,脖子上套了個鈍暗,沉重的大鐵環,頭髮微亂,似雪的臉頰無比憔悴。

十幾根表面上有著細微裂紋,血跡斑斑的長釘正與小女孩身體最脆弱的幾處血骨紮在一起,滲出刺眼地紅色。

那彷彿一推就倒的單薄身軀在風中瑟瑟發抖,人見憂憐。

“被[重影]眷顧之人,我是源初第一層的看守人,靈妖,琉璃狐一族艾薇爾。”

“從你踏足這裡的那一刻,就該做出抉擇,殺了我,亦或者,被鎮妖司來的幾位大人物處死!”

對於蘇九卿的到來,灰髮女孩聲音如同山澗幽泉冷冷清清。

一雙清淺,晶瑩閃動的赤紅眸子,在陽光照射下映襯出點點金光,看不出任何波瀾。

“此話何意?”當她把話說完後,蘇九卿微微一怔,臉上疑惑之色越發濃郁。

在琢磨話語中含義的過程中,不動聲色的向四周的看臺上掃視一圈,立馬感受到數道強大的威壓向他鎖定,似乎是在進行聯合施壓!

走在最前頭的一位尖嘴猴腮,綠色捲毛,衣服袖口內陷的鎮妖司司主,渾身上下充斥著一股半潮溼死氣,正面沉如水的擲出發黴古舊的火籤令,以一種看螻蟻的姿態怪叫道:

“行刑時間已到,小鬼趕緊殺了那個弒主的賤婢,作為最骯髒的妖族血脈,就該像狗一樣拴在陰暗的角落,無條件承受支配與羞辱,而不是公然殺害我北蠻城的里昂雪伯爵!”

“瞧瞧那副卑劣的模樣,簡直和貧民窟那幫下民一般令人作嘔!”

“動手吧....這世間沒有人不覬覦靈妖血來提升自身體質,亦或是將妖販賣給貴族老爺們肆意凌虐,或許我的存在,生來就是一種錯誤。”望著蘇九卿模糊的背影,滴滴明澈淚水劃過艾薇爾輕挑的俏臉。

她彷彿早已接受了自已的宿命,唇角泛出若隱若無地苦笑,來掩飾心底痛楚。

猶言正當時,感受到幾位氣息在他之上的鎮妖司成員身上深深的惡意,刻寫在蘇九卿骨子裡的驕傲,與以往秦老的諄諄教誨讓他已然有著一顆負芒披葦,不懼強敵之心。

是非善惡,在他心裡總有度量的標準。

蘇九卿目光如星,偉岸身軀散發出睥睨天下,莫問蒼生鬼神的氣勢,猛地揮動手中寒虛劍。

鏘!

鋒芒臨空斬出金屬交鳴聲,猶似銀色長蛇破空而來,激射在捲毛男脖頸處。

一陣血管爆裂聲下,捲毛男瞳孔猛地收縮,滿臉不可置信,喉嚨盡是腥鹹味,斷裂傷口處不斷噴湧出殷紅血液。

“呃啊!!!”他的身體如同觸電般抽搐起來,嘴裡更是發出殺豬般淒厲尖銳的哀嚎。

蒼白乾癟的身軀僵直繃緊,掙扎了兩下後如同爛泥般癱倒在地上,眼神如滌泥死水空洞無神,死不瞑目。

“吾輩之人,修道的意義在於守淳,而非給他人帶來不幸,我若貪生怕死,便不會走上這條道了。”蘇九卿劍眉英挺,義正辭嚴的語調下,一身清冷衣袂微微擺動。

稜角分明的臉上鎮定自若,除了淡然平靜外沒有其他表情。

“竟敢襲擊鎮妖司司主,和妖族沆瀣一氣...罪大惡極之人,你該死!”

反應過來的幾名鎮妖司成員陰沉可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慍怒,眼中戾氣殺意閃爍,攻勢如雷霆宣洩般迅速穿透蘇九卿身體,頓時讓其悶哼一聲。

嘴裡,鮮血不受控制狂噴不止,內肺被震的血氣翻騰,全身骸骨破碎支離,每一寸面板肌肉都被那道道強悍力量彎曲旋轉。

哪怕只是稍稍移動一下,關節都會崩裂濺血!

[這場夢,該結束了吧。]

望著眼前不斷出現裂痕的畫面,蘇九卿皺著眉頭,心如刀絞,腦袋裡意識就像漿糊一樣胡亂攪在一起。

人生若只如初見,似水流年何須念,所謂紅塵,未嘗不是一次次錯失,不曾終善的遺憾呢?

“還在逃避嗎,是在掩飾你的無能還是孱弱?”

正當蘇九卿試著將思緒迴歸現實之時,那道令他背後發涼,透著沙啞的嗓音在耳畔邊盤旋。

抬起頭,他看到了被墨浸染般的彼岸花,傾斜浮空的大廈。

以及,倚靠在黑白王座上的人影。

如此詭異的一幕,令蘇九卿一顆心驟然停了半拍。

面前那道不可言狀,恐怖而熟悉的存在大手一揮,慢慢咧開乾裂的嘴角,一直延伸到了耳根處:

“夢與現實,本就是無數條[命運]交織在一起的線,你又如何能確信,自已生活的現實不是一場夢?”

“逢門開雲海深,不墮紅塵,不墮紅塵...可就算飄零了幾世,在俗世洪流中你又得到了什麼?接受吧,唯有死亡,才是你最後的歸宿!”

他重重地一腳踩在無盡骸骨堆積的地面上,凌空而立,嘴角掠過一抹戲謔之色,尾音低沉,冷清無溫。

胳膊面板處展露出煌煌黑光包裹的魔紋,隨之一旋徹底消失在時空亂流中,留下全然不解,臉上佈滿古怪之色的蘇九卿緩緩搖頭:

“疑點實在太多了....但不管你到底是誰,休想擊破我的心靈,我是不會動搖的!”

看著面前熠熠生輝的星辰,蘇九卿捏緊了拳頭,一點點真意湧入地面,其中彌散著恐怖的大道律令,黑色書籍上呈現出第三段文字:

[燥熱的猩紅之海凝視著九天十地,層疊亂流侵判罪逆囚徒,聖墟外命運交織,天演神忌,時空纏綿諸天之絕。]

[配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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