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川不屑,冷哼一聲。
晉離抿唇,蹙緊雙眉。
柳長風愣了下,左右瞄了一眼,繼而望向容袖:“公主,你怎麼受傷了,可還好?”
容袖未答,用餘光掃向書案後的寇悠然,他神情淡淡,垂著雙眼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沒事,既然大家也沒事,就都回去吧。”她笑了笑。
幾人依舊坐著,同時望向她,目光灼灼,讓她很是無措,不知哪出了問題。
“讓他們滾。”楚川語氣嚴厲。
晉離眼皮都沒抬一下,鎮定自若,如深谷幽蘭般雅正端方。
柳長風“嘖”了一聲,左右為難:“陛下,我真有事找公主,現在走不得。”
那邊的寇悠然跟定住了似的,也不知有沒有在聽他們說話。
“你要說什麼?”容袖看著柳長風。
他扭扭捏捏地半晌沒開口,成功將所有目光吸引到自已身上。
楚川被他磨沒了耐心,手掌聚力拍在了桌案上,矮桌立即四分五裂,東倒西歪,眾人驚愕,四散逃開。
容袖咬了咬牙,抬手撫著額頭,面露痛苦:“哎,哎,我頭好疼。”
幾人立即蜂擁上前,個個伸手要去扶她,那廂的寇悠然依舊未動,只是朝她望來。
“都不許動我,這樣,我給你們每人一炷香的時間,一個個的說,至於誰先來,你們自已決定,不是要單獨找我聊嗎?我去煙雨閣等你們。”
言罷,她便越過眾人,走出了房門,寇悠然立即起身去跟上,沒管他人想法。
容袖在院內停下腳步,望向他:“寇公子,你有何事找我?”
這人沒事不會找她,也屬他最安分,容袖沒有理由對他氣惱。
“無事,明日記得來換藥。”說完,他便闊步離開,身影冷冷瀟瀟。
容袖茫然,這人半夜過來,就是提醒她明日去上藥?那為何他來的是聽雨軒?不是煙雨閣?
她剛走了兩步,晉離又跟了上來。
“公主。”
“阿離。”
他笑了笑,抬手給她理好額間的碎髮,溫柔細緻:“太晚了,我下次再來,你早些休息。”
容袖點頭應下,欲伸手去幫他整理胸前的衣袍,還未碰到人,手腕就被人鉗住,拖著她往院外走。
楚川走的很快,她幾乎是被拉著跑的,到了煙雨閣,前人突然在院裡停下腳步,容袖一時沒穩住腳,額頭撞上他挺硬的後背,疼得倒吸口涼氣。
“你是石頭做的麼?”她扶著額頭,雙眉緊擰。
見她這副模樣,楚川心中的火氣都去了大半,怨言也說不出口了。
“你怎麼樣?為何受傷。”他伸手撩起她的下頜,讓她正視自已,語氣溫和繾綣。
容袖欲避開,被他鉗回。
“不小心磕的。”
“撒謊。”他的臉冷了下來,目光如炬,緊鎖著她。
“我前日吹風受涼,發了高燒,身體不佳,一時沒站穩不慎磕到的。”她自然不會說是寇悠然弄的,否則這人又得沒完沒了的糾纏。
楚川眼中劃過一抹心疼,大手輕輕撫過她的臉頰,最後將手搭在她的肩上。
他無意碰到她肩上的傷口,容袖吃痛,身子微顫了下,連忙後退避開。
“你怎麼了。”他已然發現不對勁。
“沒事。”容袖攥緊衣角,轉身進了屋,她剛退燒不久,在院子裡吹涼風等會兒又該發燒,她可不想受罪。
楚川快步跟上去,進屋反手將她抵在木門上:“肩膀怎麼了?”
容袖伸手去推開,他像座大山似難以撼動:“你不是有事要說麼?一炷香時間快過去了。”
他不在意,伸手要去撩她的衣領。容袖驚愕,揮手阻止,同他過了幾招便被禁錮,又被按回木門上。
楚川有些惱怒,額間顯露青筋,抬手一把扯開她的衣領,露出那圓潤誘人的肩。
屋裡有亮燭火,暖色金輝映在她白皙的肌膚上,泛著層層柔意。完美無瑕的肌膚上,嵌著一排深而觸目的牙印,傷口上還有些許糜爛細肉。
容袖奮力將他推開,迅速拉攏衣衫,氣紅了臉:“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你知是不知,得寸進尺,毫無分寸,趕緊給我滾。”
楚川咬牙盯著她,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授受不親?呵,容袖,你倒是不心虛,你告訴我,是何人將你咬成這樣的?”
“我沒必要告訴你,你要沒事就趕緊回去,時候不早了,我身體不舒服,要休息。”
“是寇悠然弄的?”
容袖抬眸看他,眼中訝然,心裡疑惑。
楚川冷嗤,眸色冰冷:“他這樣,你也不怕他,我又沒把你怎麼著,就對我避如蛇蠍,動不動叫我滾。”
容袖啞然,她也不明白對他的牴觸是從何而來的,以前的誤會已經解開,不該心存戒備才是,或是討厭他總毫無底線的侵犯?
兩人面對面站著,相對無言。容袖垂眼看著地面,看他的影子在晃動。
忽的,他抬步上前,攬她入懷,緊緊擁住,容袖想避,他便抱得更緊。
“你怎麼就不信,我是真的喜歡你。”他語氣低啞,帶著隱忍。
容袖雙手頓在半空,沒有繼續動作,屋裡兩抹身影相貼,親密無間。
“楚川。”她輕喚了聲,再無後言。
“嗯...”他低聲回應,纏綿的聲音在她耳邊廝磨。
其實對他決絕些也挺好,以免生出不該有的情分,她猶豫幾番,還是將他推開。
楚川無奈,抬手輕撫她額間的傷口:“疼嗎?”
容袖略感不自在,後退了兩步,搖搖頭,她從不會在他面前表現出柔弱,向來強勢堅不可摧。
楚川被她退的這兩步刺到,整顆心猶如墜入冰窟,冷得發顫。
“夜郎起亂,容將軍帶著南詔的軍隊,前往夜郎抵禦叛賊,正氏暴露了身份,朝堂或將有人以此故意反咬一口,說容將軍消失多年,是在養兵蓄銳,有意謀反,屆時你我就再難正大光明相見。”
容袖明白,父親既然現身,就代表已經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朝堂之上,楚川一人能應付嗎?
“那,你欲如何。”心急也無用,倒不如平靜地去商議對策。
他指尖絞著她的一縷秀髮,纏繞手心,目光柔和:“倘若萬不得已,我會派人暗地裡將你送往夜郎,保你平安。”
若謀反的罪名坐實,她焉能有命活,折回夜郎,與父親在一起,才會平安無事。
“那,你呢?”北宣內亂四起,屆時他這個皇帝也會被萬劍所指,又該如何?
他雙眸清亮,唇角微微揚起,鼻骨端正高挺,整個人在燭光下,英氣逼人,俊逸凜然,如懸崖絕壁之松柏,威嚴孤傲。
“我是北宣國的國君,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皇城中。”
容袖心裡似乎被刺進根細針,隱隱作痛,忽然對他生出同情與憐憫。
“北宣不會落到那種地步,你也不會死。”
他抬手扶住她的雙臂,低頭凝視著眼前的女人,他個子很高,將她完全籠罩,女人在他身前單薄到似乎風吹就會倒。
“擔心我?對嗎?”
容袖沒有抬眼去看他,目光落在他腰間那條黑色的腰帶,上面用金線繡著的雲紋圖案,正是容家特有的標誌。
他腰間懸掛著一枚紫色玉佩,精緻透亮,美得絢爛奪目。
楚川順著她的目光尋去,見她正盯著自已腰間的玉佩發愣,便隨手取了下來。
“喜歡?”他唇邊含著笑,睨著她。
容袖抬眼看他,沒有說話。楚川握起她的手,將那枚紫色玉佩放入她的手心,神情柔和。
“給你。”
“不用了,我只是覺得這玉佩挺別緻的,不必給我。”
她將玉佩遞還給他,然,他卻不接,只是怔怔望著她。
容袖是看上這玉佩,可楚川既隨身攜帶,必定是他極喜歡的,他性子冷冽,平日不注重打扮,身上極少攜帶配飾,不用想都知道這玉佩對他的重要性。
見他不接,容袖便想著將玉佩掛回他腰間,手卻被他握住。
“說了給你就是給你,我不會收回,你不喜歡就丟掉,時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回宮了。”
他撫了下她耳邊的秀髮,深深凝視她一眼,隨即負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