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袖側身掀開車簾,向外看去,此刻街道兩旁人聲鼎沸,叫賣聲不絕於耳。

“停車。”馬車隨著她的呼喚立即停頓,兩側的人均是一臉不解,容袖轉而看向柳長風,後者眯眼笑笑。

“你下去。”容袖沒給他好臉。

“為什麼呀?”他瞪大了眼睛,非常的不滿意這個決定。

“本公主與宋大人順路,跟你不順路,你自已想辦法回去,本公主可沒時間送你。”

“我不要,你騙我,公主府跟丞相府隔著好幾條街,哪裡順路了,我也要跟你一起。”他癟嘴,氣得臉都紅了。

容袖覺得自已的身份在他面前最是無用,這個公主當真是失敗,烈女怕纏郎,當真半分不假。

宋玉書也是無可奈何,更不想再去招惹他,畢竟這個人說話實在是討厭。

馬車再次緩緩啟程,幾人坐在車裡,靜默無語,時不時面面相覷,氣氛很是怪異。

“咦,這是什麼?”柳長風看到容袖放置一邊的畫像,自然伸手取來觀看,容袖想要阻止時已經來不及,他動作倒是極快。

畫軸被開啟,畫中美人栩栩如生浮現在眼前,好似活了過來。

“畫的不錯嘛,可比起本人來還是差了許多,畫像不及眼前佳人。”

容袖白了他一眼:“貧嘴。”

“我說的是實話,這畫像如何能低得起你風姿萬分,宋少卿你看看,是不是。”

宋玉書接過畫軸來,眸中也是一亮,畫雖美,確實比不得真人驚豔。

他拿著畫像端詳許久,目光怔怔,容袖忽覺臉頰發燙,伸手將畫像奪了回來。

這兩個人沒事拿著她畫像研究,讓她覺得心裡發顫,十分不適。

收好畫像後她順手打了柳長風一拳,下手並不重,他卻故意悶哼出聲,惹得她臉頰泛紅。

“沒想到陛下畫工也是了得啊,將公主畫得如此逼真。”柳長風笑意凜然。

“你怎知是他畫的。”容袖微微蹙眉,她實在不想讓人知道楚川對自已有著這份心思。

“我前兩天進宮彙報案情,無意間看到的,當時還沒畫完,我也怎麼留意,現在才知原來陛下畫的竟會是公主,您當真是舉無雙啊。”他目光緊鎖容袖,意味不明,帶著戲笑。

車外灌入一縷涼風,掀起她臉側的髮絲,似雪白的肌膚帶著紅暈,嬌豔欲滴,扣人心絃。

車廂內又陷入一片沉靜之中,容袖垂眼,袖中小手慢慢握緊。

抬頭望去,柳長風依舊眼含笑意,似在笑話自已,正想著要如何教訓他,忽見眼前飛來一拳頭,狠狠落在了柳長風的右眼上。

容袖還未反應過來,就見宋玉書從左側壓了上來,將柳長風按在座椅上,悶頭亂打,後者避之不及,被揍的鼻青臉腫。

“宋玉書你瘋了。”柳長風忙捂住臉,宋玉書便換了個地下手,背上,肚子上,隨便猛揍。

容袖頓時目瞪口呆,懷疑自已是不是看錯了,端方和善的宋少卿竟在打人,還這樣不顧形象。

雖覺得解氣,可還是覺得他下手難免狠了些,伸手將二人拉開。

柳長風嘴角被打紅,溢位血絲,右眼也被打青發紫,淤血嚴重,頭上戴的官帽也不知何時已脫落,髮髻鬆散,幾縷髮絲垂落臉頰兩邊,實在可憐。

他憤憤不平地瞪著宋玉書,欲動手打回去,被容袖攔下。

“夠了,你們倆是當本宮不存在嗎?”

她當真覺得自已是越來越不中用了,兩個官員都震懾不住,何況是朝廷上的那幫老滑頭。

宋玉書抿唇,表情耐人尋味,一臉正直:“他對公主出言不遜,該打。”

柳長風氣得臉都紅了,又生氣又委屈。

容袖此刻也不知該向著誰比較好,左右各瞥了二人一眼,感嘆男人多是非多。

好在馬車在這時候停了下來,車外傳來辛夷的聲音。

“公主,我們到了。”

總算是結束了煎熬,那兩人卻還坐著不動,穩如泰山。

容袖坐在中間,宋玉書在左,柳長風在右,前方是茶几,需要他們二人其中一人動身起來,她才能走出去,可半響不見兩人有動作。

“兩位大人,是要住在本宮的車上?”她實在是坐不住了。

宋玉書回神,移開在柳長風身上的目光,事先起了身,弓著身子出了馬車。

容袖瞥眼看向柳長風,忍不住微笑。

“你還笑。”柳長風撫著嘴角,面露痛苦。

“你自找的。”言罷,她也往車廂外走去,掀開車簾,眼前伸來一隻玉手,抬眸看去,正是溫文儒雅的晉離。

容袖自然地伸手搭上去,由著他扶自已下車。

“你什麼時候來的。”

晉離莞爾一笑:“剛到不久。”

柳長風這時候也下了車,氣氛瞬間又怪異起來。晉離上下打量著柳長風,很是不解。

“這是發生何事了。”他看著容袖。

容袖牽上他的手,轉身往公主府裡走去,沒有再理會身後的兩人:“無事,無事,就是方才兩位大人給我展示了幾下拳腳功夫。”

宋玉書看著離去的兩抹身影,心中五味雜陳,不知如何說明。

柳長風若有所思:“晉離,公主,怎麼回事?”

他欲回頭跟宋玉書算賬,卻見人已經走遠,忙追上去。

兩人進府後也沒回煙雨閣,容袖將畫像遞給辛夷讓她拿去收好,自已則是跟晉離去了書房。

晉離今日也有進宮上朝,出宮時見著容袖,本欲上前打招呼,又見她同柳長風他們上了馬車離開,就沒去打擾,事先回公主府等著。

“你今日是有什麼事進宮嗎?”他最是明白,容袖無要緊事務絕對不會進宮去見楚川。

“也沒什麼,就是去要個東西。”她覺得這事沒必要明說,免得晉離心裡有壓力,覺得自已又在為他操心。

晉離也沒有追問,只是淡然笑笑,往她身邊靠近坐在一處,與她同閱讀一本書,容袖也不避開,反倒是將頭靠在他的肩上,恣意閒散。

“你與楚川從前是有過節嗎?”她不禁疑問,因為種種行為,讓她有所發覺,他們之間並沒有自已想的那麼簡單。

自他入公主府,容袖極少會提起自已的過去,如今有此一問,定是今日進宮與楚川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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