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錚”聲不斷響起。
夢幻和真實再無猶豫，時間和空間也彷彿消失，唯有月白而如閃電的身影沉沉浮浮，照耀出不朽的光，一剎那好像貫穿了古今未來。
“殺！”白夢再次迎擊紅毛怪，紅毛怪失去了源天大陣的加持，實力降低了不少，但是那身恐怖的不詳之力和陰氣凝聚的肉身卻令白夢十分頭疼。
本來這怪物修為就比他高一大截，如今在地府陰氣下肉身更是更進一步。
他的枯枝在他肉身之力加持下，每一擊都能泯滅虛空，不停劃過一片又一片的紅毛，聖潔淨化的神力不斷燃燒，可不知道地府又研究出來什麼，詭異蒼白的冷火從那怪物眼睛中燃燒。
那些消失的紅毛很快又再次生長，甚至逐漸和那些聖潔淨化的神輝對抗，而紅毛怪物也居然開始變得五彩斑斕，像是要進化般。
“地府究竟研究什麼？難道又改變了？有朝一日遇見狗日的段德，得把他扒的只剩下皮不可。”
白夢與紅……彩毛怪硬拼了一擊後，倒退了千丈，而後將人間淨土，不，應該是唯真唯我淨土祭在掌心，直接鎮壓了過去。
“積陽成神，神中有形。形生於日，日生於月。積陰成形，形中有神。神生於金，金生於玉…”
度人經的經文自白夢口中誦出，古經字字如金石撞擊，鏗鏘作響，響徹寰宇，照亮了蒼穹，整片天地頓時充滿了一種至剛至陽的氣息。
“啊…”淨土中的彩毛怪抱著頭，痛苦的嘶吼著，似乎遭到極大的折磨。
“還是靈寶擅長，我還是喜歡直接鎮殺。”白夢輕輕搖頭，剛剛他藉助源天師的術更進一步，足以鎮殺他，但他想要了解一些事，反而導致無法了。
但不得不說，這個源天師怪物確實是他遇見最強大的敵人，如果他清醒，白夢大機率會敗北。
但是他也沒有失落啥的，畢竟這源天師本身修為就高，且其手段不能以平常視之。
度人經下無善惡，神魔的誦經聲音不絕。
白夢吐出一股祥和的五色精氣，和玉兔仙凰的陰陽二氣融合綻放開來，似從鴻蒙混沌、萬物的源頭傳來，劃破了永恆，璀璨奪目，將彩毛怪全身籠罩在內，最終釘在仙樹之下。
與此同時，片片月白的仙葉飄落，每一片都似乎刻印了無上的經文，度人經的奧義以另類的方式出現。
月葉似世間最堅固不可摧的神金，任憑彩毛怪發出驚天長嘯，震得古城劇烈顫動，可依舊阻擋不了他體內的陰氣如滔天的汪洋傾瀉而下。
那些溢位的陰氣遇到混沌神光，立即化為烏有，被吞噬的一乾二淨。
這座城本來屬於一塊冥土，但是在閃爍著聖光、似有誦經聲的月葉飄舞下，天降甘露，地湧金蓮，彷彿化為一片神聖淨土。
“噗！”彩毛怪張口吐出一口黑血，散發出一股詭異的不詳氣息，他遭受了中創。
這是一種天然的壓制，《度人經》本就是靈寶天尊專為度化古屍陰靈而開創的，對於不詳詭異有極強的殺傷力。
且當年靈寶還在度人經中留下了很多隱秘的秘術，不必他第二世的靈寶經文差多少，若是不精通度人經奧義，只能是空有寶山而不自知。
再加上白夢融合進入自己的法門中，以及仙鏡淨土和仙靈樹本身淨化之力，彩毛怪的氣息一下子萎靡了。
他眼中的血色褪去了，白夢把他扔了出來，他眼中仍然露出茫然之色：“我是誰？我是…第四代源天師吳亦？”
“吳道友？……從前還以為源天師的強大是以訛傳訛，今日吳道友可是讓我大長見識啊！”
白夢知道這是真正的源天師，撿起地上一片月葉遞了過去。
“你…你知道我？”吳亦接過月葉愣了愣，上面有一股祥和的力量，壓制他體內那些殘留的不祥，他不禁怔怔的看著白夢，久久才回過神來。
“四位源天師的大名，北斗上無妖不知，無萬不曉！”空靈若仙的聲音傳來，塗山甜甜的笑著，很好奇的看著清醒的吳亦。
東荒人傑地靈，從十數萬年前第一代源天師得到冥皇殘卷走上源術開始，至今為止一共誕生了四位源天師。
第一代源天師和一位絕世神王交好，但最終晚年，二者共同對抗不祥，神王喋血身隕，源天師不知所蹤。
第二代源天師功參造化，可最後晚年有人看見了一片紅毛，那位源天師也消失了。
第三代源天師在四萬年前前往了中洲，和秦嶺蔡家有莫大關係。
第四代源天師，則是曾經深入太初古礦，想要藉助古礦禁區和恆宇大帝的後手對抗不祥，可惜……
“能跟清醒的源天祖師論道，真是人生一大幸事，怎麼能沒有好酒呢？”白夢笑道，從苦海中取出了這些年自己釀造的美酒。
“小白師兄說的對，吳道友，你的諸多英雄事蹟至今還在北斗流傳呢！”段塗山也是調皮的眨眨眼，拿出玉桌和酒具。
“哈哈，哪有什麼英雄事蹟，都是少年輕狂罷了。倒是兩位，能在這個時代修煉到這個境界，才是讓我慚愧呢。”
吳亦是源天師，更是一位聖王，很快便感知到天地萬道的變化，盯著塗山和白夢看了好一會，好一陣嘆息，這兩位年輕人都是深不可測，在他那個時代，也是絕對能稱雄一代人的存在。
“唉，一輩子源術驚天動地，最終還是沒有抗過不祥。可惜……”吳亦喝了一杯酒，嘆了一口氣，帶著萬古的滄桑與寂寞。
“吳道友不用如此，不祥來歷不明，哪怕是大成聖體和古之大帝也奈何不了，除非是神話天帝重生，才可能探查其源頭，根除。”白夢也是大口喝了一杯，古路一路腥風血雨，或者是無盡的黑暗孤寂，哪有什麼時間和心情喝酒。
“看來道友對不祥瞭解挺深啊。”吳亦驚訝看了兩人一眼，神色黯然道，“不詳早在神話時代就已經種下，我們只是古代至尊手中的棋子罷了，以我們試法，觀輪迴印，築長生路。”
“輪迴印？！！”白夢和塗山聽到此話，同時停下，異口同聲。
在那無盡歲月前，天地誕生過恐怖的存在，為了長生無所不用，推演出過各種法門。
一切生靈都會由生到死去，軀體會結出一道死印，但生死之交際，生靈之氣和死氣交匯形成不可思議的變化，凝結成印，那便是輪迴印！
世間有傳聞，一個人如果死去九次，結出九道輪迴印，在第十世將其歸一，便會羽化成仙，甚至據說這個法子最早可以追溯到神話之初，那位渡劫天尊之手。
實際上，神話時代曾經有一段時間極為盛行這樣的法子，特別是那些為求長生的古代至尊們。
哪怕是靈寶也對這有很深的研究，曾經走出自己的路，欲要尸解成仙，可還是失敗了。
死去的軀體若是足夠強大，數以十萬年不朽，誕生的靈魂與以前無關，是一個新的生命體。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不是什麼輪迴，人死時元神就滅了，只不過是後來在體內滋生了另一種精神體。
但也並非絕對，如果能追尋到過去的自己，相信真我唯一，那便還是那個人，理論上而言，如白夢記憶中後世的黃帝等四位人傑，如果他們能覺醒前世真靈記憶，那便等同於還是虛空大帝等人的再次歸來！
可如此，古今誰能做到？
一個全新的生靈，又為何還要成為過去的自己？
至少在白夢的記憶光團中，唯有段德可以，憑藉他來自亂古的不朽執念，或許女帝也行，不過女帝才情絕世，更本不需要走這條路。
白夢自己，不也沒有走嗎？
“我能夠甦醒，就是因為我體內刻下了半個輪迴印，裡面有我的記憶碎片，但其實我的肉身已經誕生了另外的神識。
詛咒在我晚年降臨，不詳如跗骨之蛆，如影隨形，自此之後渾渾噩噩，失去了神志。我此刻能甦醒，已是叨天之幸，興許這是我最後一次了。”吳亦嘆息道。
“輪迴印、舊憶、新的神識……”白夢和塗山唸叨著這三個詞，良久，白夢開口，語氣堅定，“只要相信自我唯一，新的神識和舊識便是毫無區別，都是自己而已，如同時光不老，每一秒都不盡相同，但我們依舊是我們。”
“沒錯！”塗山眸子也是亮了起來，她的路也和輪迴印中的奧秘有異曲同工的地方，“過去的舊識和未來的新識都是我自己，不需要糾結其中關係，只要不斷向前就可。”
“你們！”吳亦有些怔怔，平穩的氣息居然開始不斷起伏，似乎受到了莫大的啟發和感悟，很久後才漸漸平息下來，“你們說的有理，是我著相了。”
“還有什麼要問的嗎？我的時間恐怕不多了。”吳亦開口道，不祥的力量雖然被白夢燃燒，但還有部分殘留，這正是這部分，才讓他還吊著命，但他自己可不想在人不人鬼不鬼了。
沉吟了片刻之後，白夢問道：“道友可知地府在哪？”
“輪迴盡頭，一切都將落幕，地府是萬靈的歸宿。裡面有大恐怖，非至尊不可妄入。等你們成長到那一步再說吧。”
“那道友知曉如同道友這般地府還有幾位？”
“無窮盡，只要世間仍有活的生靈，地府便是不絕的。”
“如此嗎？那就為道友送行了。”白夢喃喃後，和塗山對視一眼，同時舉杯對吳亦。
“哈哈，二位再見了！”吳亦哈哈大笑，話音剛落，吳亦仰頭喝下人生最後一壺美酒，一股化道之力的身上蒸騰而起，彩色褪去，露出了真容，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太多痕跡，可依稀能看到年輕時的英姿。
吳亦笑的很從容，似乎看到了什麼，像是一下子解脫了一般：“修行漫漫無盡，或許這是我最好的歸宿！”
……
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來曰宙。宇宙浩瀚無垠，即便是大帝也難以窮極。
自離開那顆古星上的地府古城後，白夢和塗山已在虛空中度過了一年。
成就聖人王，修行便會慢了下來，這是因為聖人王境界是豐富自己道的過程，如果急功近利，便會釀成不可預知的後果，很可能會終生止步此境。
星空是枯寂的，生命更是稀少，只有黑與冷，吞噬一切。
若不是有光暗古皇四代孫的記憶，裡面有黃金古路星空座標的指引，他們真懷疑自己迷失了。
“吼！”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咆哮響徹四方，只見一頭堪比小行星的星空巨獸正在戰鬥，它渾身如龍紋黑金鑄成，黑色的光澤冷冽，完美融入到虛空中，充滿了一種強大的力感。
而與巨獸戰鬥的是一條有千萬丈長的金蛇，通體宛若琉璃鑄成，鱗片燦爛生輝，如同道劫仙金般，尾端著地，人立而起，水桶粗的蛇軀金光璀璨，神力澎湃。
巨獸和金蛇都是聖人王中期，但戰鬥卻是一邊倒。
巨獸吼動星河，爆發出一波波氣血，卻被金蛇輕描淡寫的化解，打的它遍體鱗傷。
“這小金蛇不錯啊，算是一個天驕。”白夢和塗山在外圍觀戰。
白夢依舊是聖王二重天，但修為更加夯實了，而塗山也還停留在聖王七重天。
“咦，小白師兄，這金蛇有點像傳說中的古神騰蛇的血脈，祖血若是復甦，可與真龍爭雄。”塗山驚訝道。
“真龍？！”白夢眸中閃過一絲異色，妖皇殿的始祖雪月清就是一條進化的真龍。
不多時，金蛇一擊轟碎了巨獸的眉心，而後張口一吸，將它全身的血肉精華吞噬殆盡，原地只留下一具乾癟的屍體。
“吞天魔功？！不對，這是一種血煉之法。”白夢作為和吞天道子對決數次的人，很快看出了一點端倪。
“這種法門和吞天魔功還有淬血化龍秘術有相似的地方啊。”
“你們看夠了嗎？”金蛇轉過頭來望向毫無掩飾的白夢和塗山，神色冰冷。
“那當然……還沒有啦！”塗山調皮的笑了笑，星河頓時為之變色，他倆在星空沒見到幾個有靈智的，如今看見這小蛇。
“嘶？”金蛇吐著蛇信子，不僅因為塗山那絕世的容顏，更是透過秘術感受到塗山體內那非凡的血脈，冰冷的眸子閃過一絲絲驚豔，看都沒看白夢一眼，他囂張開口，“不錯，不錯，如果你願意做我的王妃，那本王可以放你一命。”
塗山聽到這，默默偷看著白夢，只見白夢的臉色黑的不能再黑了，不禁偷笑。
可小金蛇還沒有意識到，依舊在囂張自言自語，“雖然不清楚秘你是什麼種族，不過憑藉我騰蛇一族的血脈，和你結合的子嗣必然可以稱霸天下，說不定還能進階準帝，到時候對你我二族都是無上的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