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雲華開口問道:“請問仙子叫什麼名字?”

我說:“我叫阿善。”

雲華又問:“你與我二哥是什麼關係?”

我支吾道:“我與...我與武神殿下不過萍水相逢...”

“萍水相逢...”雲華悲慼一笑:“好,阿善,我記住了,我先替我和我的家人謝謝你,謝謝你讓我知道,與楊郎在一起,並非大逆不道之事,但這件事不是你能管得了的,收手吧,我二哥會保你無事的。”

她這麼一說,我倒是起了反骨,不肯接受她的好意,反而說道:“路見不平,是可以置身事外,做個看客,但很多時候你不發聲我不發聲,總有一天這把火會燒到自己身上,所以三公主,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

雲華懇切道:“若他們真的祭出誅仙劍,你必死無疑,我們今日不過第一次見面,你又何苦為了一個陌生人丟掉性命呢?”

站在她身邊的孩子梳著羊角辮,細密的頭簾被汗水浸溼了,小臉粉白粉白的,煞是可愛,孩子懂事地說道:“姐姐,你快走吧,孃親有我來保護。”

我忽然鼻子一酸,感慨萬千,天帝幼女都能被逼到這個境地,若是一個無名之輩,該有多絕望。

“乖,”我摸了摸孩子的頭,安慰道:“大人們的事還是由大人們來解決吧。”

石瑩勸解不成,被迫從一個劍侍手中接過劍。

那劍長約二尺一寸,劍鞘呈青銅色,乍一看還以為是黑色的,卻隱隱有蠅綠色的光透出來,石瑩輕輕抻出誅仙劍,霎時便有刺眼的紅光射出,即便未見全貌,也知這把劍鋒利無比。

鏘!一道紅光閃過,誅仙劍完全出鞘,只是出鞘就能感受到沉重的劍壓,劍花翻飛,劍氣直衝上天,連見慣了打鬥的天兵們都不禁抖三抖。

我嚥了咽口水,掂量著自己能從這把劍手下活過幾招。

石瑩玉手輕翻,翩然欺近,我哪敢與之正面硬剛,只得閃避,三步並作兩步,倉惶逃走,很是狼狽,心怪自己剛剛話說得太豪邁,打臉來得太快。

好在石瑩似乎並不想取我的性命,每一劍都及時止身,可能是因為我與金烏同行,怕得罪武神宮的緣故。

但這些小動作卻沒能逃過寧喻的眼睛,他觀戰片刻後,在旁挑唆:“怎麼,有誅仙劍在手你都打不過這個雜碎嗎?讓她在你手裡過了這多招,石瑩,看來我是高看你了啊。”

石瑩一凌,進攻的姿勢變了,提劍直取我的心口而來,我將靈力凝結在雙掌之中,企圖抵擋,勉強支撐,不住打顫,不一會兒就撐不住了。

我與石瑩的修為本來就想去甚遠,她更有誅仙劍加持,我徒手接下她的劍招,無異於自尋死路,她的劍招凌厲,變化多端,叫人應接不暇。

片刻之後我結的防禦陣就被破了,誅仙劍勢如破竹。

這時,一把劍飛來,擊中石瑩的手腕,也不知她是真的失手還是認出了劍的主人,反正誅仙劍脫手,而石瑩的手腕上也留下了一道血痕,她順勢回到遣雲宮的陣營中,連劍都沒敢撿。

只見鶴青與慕楓乘雲駕霧而來,在場的天兵天將迫於威壓,悄然無聲,亦無人敢出手截殺,讓鶴青穩穩得落了地。

鶴青之前就私放過雲華,現在遣雲宮接手,情勢可比當時嚴峻多了,他為了妹妹,會親自前來,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

“你沒事吧?”鶴青走到我身邊,滿臉擔憂。

我搖搖頭,他又轉向雲華:“你怎麼樣?”

雲華輕聲說:“我沒事。”

“二哥...”她哽咽了。

鶴青道:“什麼都別說了,今日有我在,沒人敢對你們母子怎麼樣。”聲音溫柔又有力量。

雲華的孩子跑過來抱著鶴青的腿,張口就喊:“武神舅舅!武神舅舅!”

鶴青臉色一僵,似乎不願承認這個便宜外甥,但那孩子和他娘十分相像,生得圓乎乎的,像個糯米糰子似的,可愛極了,鶴青低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天佑乖,好好保護你娘。”

“天佑乖,天佑有好好聽聽孃親的話。”孩子奶聲奶氣地回答。

鶴青又轉向金烏鳥,它一見鶴青,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那惹是生非的精神氣兒瞬間煙消雲散,只懨懨得耷拉著腦袋。

“你的賬我回頭再跟你算。”鶴青摸了摸金烏的羽毛,將自己的靈力輸給它,待其恢復到七八成,他便趁著金烏分神之際,迅速把插在它翅膀裡的長槍拔下,隨手丟在一旁。

金烏吃痛長鳴,撕心裂肺。

鶴青看向寧喻:“是你傷了金烏?”

寧喻不易察覺地抖了抖,急忙辯解:“金烏鳥它阻撓遣雲宮抓捕雲華公主,好多執法天神都傷在它手上,是,是殿下治宮不嚴,才讓它跑出來搗亂的,殿,殿下要負失察之責。”

慕楓忍不住上前喝斥:“寧喻,你好大的膽子!”

鶴青抬手製止,自己走上前說:“你傷了金烏,還要抓我妹妹,這兩件事,今日就一併算了吧。”

聽鶴青要跟他算賬,寧喻軟下來:“殿,殿下,抓雲華公主可是天帝陛下的旨意,我等不敢違背,您有什麼不滿大可上雲漢殿說去,別為難我們啊。”

鶴青沒接他的話,只說:“你動手吧。”

“殿下!”寧喻慌了神,但卻不想在遣雲宮一眾執法天神面前露怯:“您,您雖是武神,可遣雲宮並不歸您管轄,您阻止遣雲宮辦差,是要違抗陛下,與整個天界為敵嗎?”

鶴青仍舊不搭理他,自顧自說道:“我不用法器,一柱香之內,不會還手。”

“殿下,”寧喻不得不屈服,下跪行禮:“臣無意與殿下動手,只要您現在離開,我可以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還可以讓您帶走金烏鳥和,和,和這位仙子。”

我心中嘲笑,這寧喻倒是個能屈能伸的,這滑跪的動作端的熟練。

鶴青的眼睛裡起了一層霧氣,面若寒霜,語氣冰冷到了極點:“你不是說我有失察之責麼?正好連同我一併抓回去。”

“只要你有這個本事,”鶴青負手而立,全然不把寧喻放在眼裡:“聽說遣雲宮的獄官有讓眾神諸仙認罪伏法的非常手段,今日我也想領教一下。”

寧喻汗如雨下,臉色越來越難看。

鶴青讓慕楓點上香,對寧喻說:“你的時間不多了。”

寧喻無可奈何地撿起槍,為了給自己壯膽,暴喝一聲,朝鶴青攻去。

鶴青側身旋轉,用手格擋開了,靈力迸發激盪,竟隔空將寧喻彈開,寧喻被撞飛在柱臺上,瞬間懵了。

他知道自己與武神的差距猶如天塹,但決想不到有這麼大。

這時候遣雲宮的執法天神們都齊刷刷地看向寧喻,他素日仗著功勞和手腕耀武揚威,沒少樹敵,多少雙眼睛都等著看他的笑話,此戰若是慘敗,今後威信何在?恐怕再難立足了。

寧喻咬了咬牙,重新揮舞起長槍,勁風攜氣力,宛若一道昇天的冰柱,我感受到一股逼仄的壓迫感,不禁退了幾步,猛然抬頭,為鶴青捏了一把汗。

他雖神勇,但畢竟受傷剛剛初愈,況且狗急了都會跳牆,誰知道寧喻那小人被逼急了會做出些什麼。

鶴青長袖一揮,面前出現了一個金盾,他結陣竟不需要變化手勢,也不需要念咒,只見槍盾對抵,相交不下,擦出鐺鐺的火星子,寧喻收槍回刺鶴青腹部,沒想到鶴青跳將起來,輕巧地踩在他的槍頭上,飛腳旋踢,寧喻雙手護頭,退了幾步,槍也脫了手。

鶴青用腳挑起槍,踢還給他:“我許你使兵刃,拿著吧。”

慕楓在旁看著線香一點一點燃燒,焦急不已。

寧喻哪裡受過這種奇恥大辱,惱羞成怒,發了狠勁,槍舞地更加凌厲,一招招密不透風,靈力化成的勁風不熄,明裡暗裡始終在與鶴青周圍的靈力場較勁。

但就算修為再高,也禁不住這麼燒啊。

果然,寧喻很快就沒了力氣,招式也不再變化多端,漸漸重複得多了,遣雲宮的神官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說他怎麼打來打去就那麼幾招。

其實寧喻已經來不及思考了,他的靈力消耗得很快,反觀鶴青卻是面不改色,他見寧喻右脅下空門開啟,推手打了他一掌,內涵綿綿之力,打得寧喻頓時口吐鮮血,心跳不已,驚怒交加,提起槍,用剩餘不多的力量疾刺而來,槍頭到途中,陡然轉向,竟朝我而來。

“一炷香的時間到了!”慕楓道:“殿下,接劍!”

他將鶴青的法華劍扔給他,鶴青接住劍,身形一閃出現我面前,揮劍擋開寧喻的槍,數道劍氣齊發,劍光組成劍網,一同射向寧喻,只這一下他便被劈翻在地上,如此慘敗讓他頓時懵了,雙眼無神,發冠跌落,頭髮披散下來。

鶴青還想補上一劍,這時,一道紅光從天而降,石瑩不敢上前,而是將誅仙劍扔了過來,劍落在寧喻面前,直沒入地裡,劍身共振,發出低吟,振聾發聵,聞之耳朵裡嗡嗡的,叫人不適。

“怎麼,輪到你了?”鶴青收回劍勢,冷冷地看了石瑩一眼。

“不敢,遣雲宮不敵武神,甘拜下風,但即便是這樣我們也絕不退縮,”石瑩遠遠地喊道:“今日在場的每一位執法天神都有死在武神劍下的覺悟,除非殿下把我們都殺了,否則我們絕不能讓您帶走三公主!”

方才寧喻說鶴青“與天界為敵”,這會兒石瑩又說他要“殺盡執法天神”,話裡話外都是借刀殺人的挑撥之意。

我忍不住罵道:“自己修為不濟,打過不別人,就給扣這麼大一頂帽子,好不要臉。”

“那我倒要問一句,三公主是陛下的親生女兒,地位尊崇,你們說是陛下讓你們抓她的,可有憑證,可有字句?不會要說是口諭吧?”

石瑩道:“陛下下的是密旨,不方便透露。”

我說:“那就是沒有了。”

石瑩道:“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難道要張榜公文不成,更無須與你交待。”

我說:“便是天帝也不能不聽人陳情吧,三公主的孩子可是陛下的外孫,陛下就是再狠心也不好叫骨肉分離的,我看著倒像是你們進獻讒言,顛倒黑白,陷陛下於不義。”

這時,跌坐在地上的寧喻忽然拔出插在地上的誅仙劍,揮劍刺向鶴青,鶴青後退了幾步,擲出法華劍,法華劍立在半空,不斷旋轉,令寧喻難以近身,他突然偷襲已是叫人不恥,若還輸了,那就更沒臉了,只能藉助誅仙劍的威力孤注一擲,向鶴青發難。

石瑩朗聲道:“今日我們遣雲宮的任務是抓捕三公主,執事官若是輸了,丟的可不只是他一個人的臉,爾等還不速去相助。”

眾神官雖不情願,卻也只好應聲,紛紛拔出武器,開始擺陣,先一隊三人打頭陣,後面的呈扇形排開,中間幾個互踩肩膀,像疊羅漢似的往上壘。

我在師父的《雲笈天陣》中看到過,這個陣法叫六合陣,是師父想出來在己方處於劣勢時,用來突圍擒賊用的。

鶴青收了劍,面不改色,寧喻當頭直劈,誅仙法華針鋒相對,而遣雲宮的神官也乘機推進,成包圍之勢。

慕楓見情況不妙,想來相助,被鶴青喝止了:“慕楓,你站在那裡,不許出手!”

“殿下!”慕楓急道。

鶴青反手握劍,如陀螺一般席捲而去,劍風霍霍,氣貫長虹,寧喻舉劍對著他,只覺得手中的誅仙劍振鳴不已,把他的手都震麻了,那誅仙劍像是被熔岩澆注了似的,變得滾燙起來,逼得他不得不把劍甩脫,鶴青身法奇快,從寧喻身旁一閃而過,只留下一個剪影,寧喻甚至都沒反應過來,鶴青便已越過他殺入陣中。

他橫劍面向遣雲宮眾神官,英姿颯爽,目光犀利:“我說了,今日只要我在此,你們就休想帶走三公主。”

眾神官都被他的氣勢鎮住了,有些自亂陣腳,連編排好的陣型都散了,潰不成軍,瞬間就被鶴青殺得四分五裂。

一切發生得太快,寧喻愣在原地,錯愕地看著不遠處鶴青廝殺的身影,石瑩飛至他身旁,從他手中拿過誅仙劍,也殺入陣中,眼看著再下去鶴青真的要以一人之力挫敗整個遣雲宮了,不得已只能硬著頭皮與鶴青過招。

“二哥,夠了,住手吧。”這時,雲華公主忽然說道。

她調息打坐了一會兒,臉色已然恢復不少,站起身對鶴青說:“你已經幫了我許多了,我自己的事應該自己解決。”

“雲華...”鶴青回頭看著她痛心疾首。

“我不想拖累你。”

“你是我妹妹,說什麼拖累不拖累的。”

雲華悽然一笑:“二哥,謝謝你,若哪一日你下到凡界,見到楊帆,幫我告訴他,是我雲華選擇和他在一起的,生生世世都不後悔。”

我內心震盪,為他們即便不被認可也要和對方在一起的深情所打動,久久不能平息。

“娘,娘...”那個叫天佑的孩子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娘,我不想你有事,你們,你們為什麼要傷害我娘?!”

“天佑不哭,娘不會有事的,你忘了娘跟你說過,娘是天上的神仙,是天界的三公主,他們不敢把我怎麼樣。”雲華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收起了悲切的哭腔,掃視了一下眾人,眼神無比堅毅。

這一刻她又變回了那個僅憑一支青玉簪就絞殺十數條兇蛇的三公主了。

“三妹,”鶴青撥開人群來到雲華身邊,低聲說:“只要你想走,今日我就是殺個天翻地覆,也會救你們出去,你放心,我會找個安全的地方把你們全家藏起來,六界之大不會有人發現的。”

雲華說:“你是我二哥,更是天界武神,天庭離不開你,我更不希望你為了我得罪父君。”

“二哥不在乎,”鶴青柔聲道:“你不要想這多,我只問你想不想離開,去跟你的夫君孩子團聚,相守一生,其他的都不要緊。”

雲華一邊搖頭,一邊啜泣道:“二哥,躲了這久,我累了,真的累了。”

“雲華,”鶴青雙手握著她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是知道父君的脾氣的,你要想清楚,這一次分開,很有可能就是生離死別,永不相見。”

雲華摸了摸天佑的頭說:“說到底,都是我作的孽,與楊郎和天佑無關,只要他們平安,我怎麼樣都無所謂。”

說到這裡,天邊忽又亮起來,光芒湮滅之後,天上降下一片雲彩。

這次現身的,是廣成君元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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