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炮灰舞姬（完）

一時之間，秦家喊冤的人眾多，皇上痛心疾首地說相信他們，卻也沒有為他們翻案的意思。

“奸臣當道，外戚竊國”的坊間傳聞被人爭相傳播。

遠在南羌的閔庸得知秦家的事後，一愣，後立即傳書給皇上，請求他饒秦舒寧一命。

“南羌皇妃派人來信，力求保下秦舒寧，作為昔日奪取南羌數城的賞賜。”有人在殿上宣讀了她的書信內容。

信子燈這時又求娶秦舒寧，皇上樂得見到如此局面，便答應了他們的婚事。

裴侯臉色飄渺，只虛虛遙望一眼端盤上的信，又將目光匆匆收回。

下了朝，回到侯府，樹下站著熟悉的玄色身影。

“南羌那邊怎麼樣？”

“回侯爺，南羌皇族將皇妃安置在一處宅院，不許人隨意進出。而且她的箭傷未愈，大概不會掀起什麼大浪，侯爺大可放心。”方玄回答道。

聽著方玄的話，裴子元並未出聲反駁。

久病未愈？

怎麼會如此。

“行，本侯知道了。信已送到，你回去吧。”裴子元吩咐道。

秦家雖不復存在，但其門生眾多，開始找起了他的岔子，最近已有源源不斷的奏摺都是彈劾他謀位篡權的，這件事都已經傳到了南羌。

他這段時間不會好過。

“侯爺，南羌一時半會，不會鬧出什麼岔子，況且，她連院子都出不去，手根本伸不過來，反倒是侯爺您，得罪了秦相的門生，如今才是如履薄冰。這個時候，我不能走。”方玄擔心地說道。

“本侯如履薄冰？方玄，你想多了，一切我自已都能應付，快回南羌，別壞了我的大事。”裴子元垂下眸子，“再找個大夫，給她看看。切莫讓兩國邦交出了岔子。”

“是。”方玄無奈應道，轉身離去。

數月後，南羌。

院旁，兩個打掃的僕人正在竊竊私語，他們的聲音雖小，但在安靜的院外異常清晰。

“你聽說了嗎？北啟的裴侯薨了，死的時候，院子裡一個人都沒有。正處於監禁狀態，過了好幾日才被人發現，人就躺在竹藤椅上，面色青白，像是毒發身亡。”一個僕人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驚恐。

“哎，人哪，就不能做壞事，這裴侯整天工於心計，觸怒了上天也說不定。”另一個僕人搖了搖頭，似乎對裴侯的命運感到嘆息。

“就連院裡的這位皇妃，本也可以不用嫁過來的，也是因他的緣故，才嫁過來的，過成現在這副樣子，我整日都能聽見裡面傳來的咳喘聲，驚天動地得，像是要將肚子裡的東西全咳出來。

但聽說這位皇妃在他們北啟，可得人心得狠，嫁過來的時候也正是春風得意之時。”第一個僕人繼續說道。

一個小廝打扮的身影一時間愣住了，他手裡拿著一包藥，登時呆滯地不知如何是好。

但怕被人發現，他迅速回過神來，回了院裡拴上門栓，卻站在門邊半天不動。

聽到這邊傳來動靜，屋裡傳來聲音，無比虛弱。

“方玄？”

“姑娘，”他立即進了屋內，看著床上臉色蒼白的女人，伸手攙她坐了起來。她的身體輕得幾乎沒有重量，彷彿一陣風就能將她吹散。

“你怎麼了？”她看著眼前男子眼中滿含悲傷，不禁擔憂地問：“有人欺負你了？”她的聲音雖弱，但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經她一問，方玄搖了搖頭，卻淚光乍現，“姑娘，我們侯爺，”他眉宇緊蹙，不知如何說出那個詞，“他……他薨了。”聲音中帶著無法掩飾的哽咽。

閔庸聞言，心頭一震，“裴子元？薨了？”

男子不住點頭，淚水滑落，他迅速擦去。

她半天不語，又突然輕笑，她一個將死之人也沒有立場去同情他一個早早解脫的人，只是，可憐了方玄。

深夜，院子的一角現出火光，一個人跪著不斷往裡填紙錢，另一個人強撐著身體坐在不遠處的石凳上。

秋風越來越冷。

閔庸的狀態也越來越差，臉上一點光澤都沒有。

仰在床上緊閉著眼睛，竟看不出是死是活。

她咳嗽了一陣，門外的男子匆匆提起茶壺，倒了杯茶遞過去。

她抿著喝完後，有氣無力地說，“方玄，謝謝你。”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姑娘，別這麼說，來南羌，是侯爺的吩咐，這都是方玄分內之事。”

“不管怎麼說，我都要謝謝你，起初我還以為是他讓你來監視我，對你心生不滿。謝謝你在我最後一段時間陪在我身邊，照顧我。”

她接著道：“我死後，南羌皇族會派人去報喪，你趁著這個機會出皇宮，去你想去的地方。”

“姑娘，你會沒事的，你的氣色較前幾天已經好了很多。”方玄試圖安慰她，但連他自已都不相信自已的話。

“這幾日沒事，不代表一直沒事，我囑託之事望你切勿忘記。”

方玄沉重地點點頭，轉身走到院內。

第二天，南羌皇妃薨逝。

北啟郊外，一處雜草叢生的偌大墓地前。

方玄站在墓碑前，面色凝重，他看著墓碑上刻著的名字，心中充滿了悲痛和哀傷。

將墓地人們留下的許多許多寫著“奸臣外戚”、“謀權篡位”、“坑害忠良”的紙條一一燒盡。

“侯爺，閔大人死了，您交代給方玄的事，方玄都辦完了，外面都說您是奸臣佞臣，方玄不在乎，方玄只想告訴您，方玄此生最不會後悔的事就是跟了侯爺您。”

於是又深深磕了幾個頭，匆匆離開。

就在方玄離開不久，天空突然陰雲密佈，風雨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