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往昔一幕
心魔消失，四周的黑暗卻未曾散去。
宋喬抬起手，捂住眼睛，須臾，她輕笑了起來，笑聲迴盪在這黑暗的空間裡。
她多孤獨……是啊……縱然所愛之人就在身邊，縱然她也被愛著。她依然孤獨，這份孤獨曾讓她無助，讓她放縱，讓她癲狂。
然而到了這個地步，她還是無法改變。
心魔有一點說的很對。
她缺愛，她缺很多很多的愛。
她在每一段感情裡都奮不顧身的沉淪其中，她付出全部去愛，只為了換回同樣一份炙熱。
黑暗逐漸退散，宋喬放下手，看向陌生的四周。
這是一處靈氣異常充沛的所在，風景俊秀絕倫，奇山無數。她往前走了一步，一步就跨越了山海，無數珍奇的異獸在奔跑，間或夾雜著御劍飛行的修士。
畫面一轉，她來到了碧海之畔，有兩個人站在海邊，樣貌熟悉。
是她，和葉子卿。
如此說也不算準確，那兩人和她們確實相似，但多了縹緲的神性，如風如夢，不可琢磨。
那個和她長相相似的神，比她更完美，就像天穹中的星辰，又像無邊的宇宙，只是看著，就讓人心神搖曳，不可深思。
“阿璃，這世間還缺一種感情。”那個人開口說話，聲音渺渺，透著出塵。
被她喚做阿璃的女子，便是和葉子卿長相相似的人，是……九天玄女？
阿璃比起葉子卿，多了一些冷然和肅殺之氣，身上彷彿有金戈殺伐在奔湧。卻在此刻盡數收斂，她看向身側神靈的目光十分溫柔，漾著水波，如珍如寶。
“姜兒覺得還缺什麼呢？”阿璃輕聲問道。
“愛情，人們需要愛情。” 被喚做姜兒的神如此回答。
她伸出手，輕輕扯住阿璃的袖口，“你教我，什麼是愛。”
阿璃眸色湧動，伸手擁姜兒入懷，“好。”
一切都是那麼美好，宋喬瞧著，除了有些接近真相的激動，更多的是是對眼前這一幕的輕嘆。
果然，就算是曾經，她和九天玄女也是一對。
所以才會一世又一世的糾纏吧。
正想著，畫面再次一轉，這一次是在鳳凰背上，御風踏遍山河，她們小心翼翼的吻著，看的宋喬露出姨媽笑，前世真是純情啊……
心動，情動，天地都在震動。
新的規則產生，宋喬見到了因為姜兒的愛產生的新的神靈。
愛神，擁有絕世的容貌，她剛產生就對世界抱有美好的想法，純粹而美麗。
這是怎樣可怕的力量！神座之主？不，神座之主都不可能做到！
宋喬心中有些懵逼，“我難道是女媧？我是至高神？”她的疑問剛剛產生，畫面又是一轉。
只是這一次，不再是情意纏綿的畫面。
宋喬見著那一幕，倒吸了一口冷氣。
天地破碎，虛空撕裂，毀天滅地的力量在凝聚。
金烏啼鳴，太陽墜落，宇宙碎裂成無數塊。
在那慘烈中，她看到無數的神靈在戰鬥，血染長空。九天玄女劍指姜兒，目光冰冷。
“為什麼一定要如此，我會想到別的辦法的……”姜兒一臉哀慼，在她身後，還站著另外一人，是個高挑的女子，面容模糊，看不清楚。
只是一眼，宋喬便覺得心中一痛，一種熟悉的感覺讓她注視著那個面容模糊的女子。
很快，那種感覺便消失，那不是她，是刻在神魂中，另一人的。
是姜兒的。
“要麼殺了她，要麼殺了我，女姜！！你必須做出選擇！”九天玄女怒斥，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女姜……是姜兒的名字嗎？
宋喬有些恍惚，她麻木的看著前方，心跳的越發快速。
站在女姜身後的女人走了一步，僅僅只是一步，戰鬥的諸神全部定在原地，時空凝滯。
她伸出手，攬住了女姜的腰，聲音溫柔而纏惓。“姜兒……沒有必要因為她們而難過猶豫，殺了她們，讓規則還於天道，汙染自然就會消失了……你在猶豫什麼。”
“可是姐姐……不行的，不能這樣做……”女姜搖頭拒絕，神色越發悲痛。
被那一幕刺激，九天玄女持劍攻了過來。
“胡說！殺了女媧！才能解決一切！女姜！你給我讓開！”
女姜夾在中間，只是躲避，“阿璃，收手吧，我不會讓你傷害姐姐的。”
她的話越發刺激了九天玄女，強大的力量撕毀了無數碎裂的空間。女姜身後的女媧疲憊的嘆息了一聲，“姜兒，她說得對，你總要選擇的，讓我寂滅吧……”她說著，推開了女姜，迎上了九天玄女的劍。
下一瞬，女姜被一劍穿透，她眼中滿是哀傷，卻仍堅持著什麼，劍尖的一滴血落下，也僅有那一滴血落下。
九天玄女拔出劍，愣了幾秒，隨即慘然的笑了起來。
“我教會了你什麼是愛，但你最愛的卻不是我……如果可以重來，我絕不會讓你明白，我寧願你永遠不開竅……”她說著，眼淚落下，似痛苦，似絕望。
“我傷了你，我永不會原諒我自己。你選擇了她，哪怕天地毀滅，生靈滅絕，女姜……我累了……我不要再愛你了……”九天玄女說完，深深看了一眼女姜，是深愛，也是恨。
“不要！”女姜哭喊。
宋喬瞪大眼，看著九天玄女身軀化為流光消散，神魂崩裂，神格破碎，神識湮滅。
多麼剛烈的人，多麼濃烈的恨，多麼絕望的愛。
她愛的人，最愛的人不是她。
她寧願去死，也不要活著看著對方選擇別人。
那一幕是如此慘烈，慘烈到宋喬不忍去細看。她只覺得心口一陣刺痛，痛的她靈魂都在燃燒。
掌心也在此時痛了起來，她低頭，看著掌心那顆紅痣。
是九天玄女曾留下的傷痕，是她身為女姜時，終此一生唯一一次受傷。
是她的血，也是她的愛。
隨著九天玄女的死亡，周圍的一切開始緩緩消散，宋喬痛的跪下，卻沒有呼喊出聲。
那顆紅痣化為了血滴，融入了她的骨血，順著血管，撕裂她的身體。
一滴血，改造著她的一切。
蛻變，壓制，宋喬的神魂在這一刻無比清醒。她不能成神，最起碼，不能在這裡成神。她還沒有找到對應的路，她不要成為女姜，她是宋喬，她不是任何人。
“我不要……我不要成為你……”她低聲喃喃，身上燃起白色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