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心魔
碧藍色湖泊內，視線不受阻礙，讓宋喬覺得驚奇的是，這裡沒有任何一隻異獸存在，乾淨的不正常。
這並非好事，只能證明這裡非常可怕，可怕到異獸也不敢過來。
遵循著心底的呼喚，宋喬朝著湖底探去。越是靠近，越是昏暗，然而在那昏暗中，卻還有著一點閃爍的光，似寶石迎著太陽的反光，又似有東西在那裡靜靜綻放。
等到靠近，宋喬發現那竟然是一塊白色玉佩，只是在那玉佩中，可以清晰的看到一滴血紅，水波里，似乎還在遊動。
宋喬無法控制伸出手，握住了那塊玉佩。
細微的光芒驟然擴大，將宋喬逐漸吞沒。
湖底，再次恢復了平靜，玉佩和宋喬一起消失不見。
等到刺目的白光消失，宋喬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站在繁華熱鬧的都市之中，她下意識的抬手，原本緊握的玉佩竟然已經消失，而她的掌心卻多了一顆紅痣。
彷彿是玉佩中的那滴血，正在和她逐漸相融。
來不及思考太多，宋喬再次抬頭，卻發現周圍繁華熱鬧為之一變。
她來到了曾經熟悉的家中，這是……宋家。
彷彿幽靈一般，無人看見她，她卻看到了一切。看到了媽媽冷漠刻薄的臉，看到了妹妹驚懼的表情，也看到了……從外面上學回來的自己。
那是仍年少時的她，尚且稚嫩，卻已經學會保護自己心愛的人或者物。年少的宋喬將妹妹帶回房間，三言兩語轉移了媽媽的注意力，然後再安撫妹妹的情緒。
她做的很好，卻在無人的時候，常常嘆息。
之後呢……便是少年時驚豔的相遇，她遇到了葉子卿，從此也就埋下了不甘的種子。
彼時的她不知那是喜歡，心動。她只是想要努力一點，再努力一點，想要靠近，想要足夠優秀，能被葉子卿看見。
她的一切努力都在妹妹死亡之後破碎成泡沫，陽光一曬，就消失了。
從此以後，她存活的意義就是報仇。
宋喬面無表情的看著一切的發生，直到……死亡的來臨。
她再次回到了那個雪夜，解決完公司的事情，她在小區裡的觀景湖附近散步，死亡在剎那來臨，她甚至無法知曉發生了什麼。
但在此刻，在這不知是幻境還是記憶深處的地方，宋喬見到了自己死亡的真相。
她看到了虛空中伸出的一隻手，只輕輕一點，那時的自己便乾脆死亡。她將目光投向天際，在那虛空中，她看到了殺死自己的人。
那一刻，宋喬瞳孔顫抖，心神震動，以至於靈魂都在戰慄。
她看到了自己。
哪怕僅僅只是一個側臉，一雙冷漠至極的眼，她也知道那是誰，那就是她，她本人的臉。
不……宋喬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這是幻境，這是為了讓她崩潰，這不是真的。
冷靜下來之後，宋喬也注意到不同，那雙眼睛，那個眼角，隱約有一顆淚痣，而她本人是沒有的。
思及此，宋喬明白了什麼。
她既然可以殺死別的位面的分魂，那麼，有比她強大的來殺死她，自然也是正常的。
想明白之後，宋喬便只能繼續看著一切發展，說真的，她也很好奇九尾狐是怎麼救下自己的。
但她沒有見到九尾狐，她見到了踏雪而來的葉子卿。
那是她熟悉的葉子卿，卻也不是。
那是，神靈。
宋喬呆愣在原地，看著那已經成神的葉子卿跪在雪地，她俯身，神力不停的湧入雪中人的身體，卻無濟於事，她只能保住那一縷魂魄不散。
或許是因為葉子卿來得太快，出手的人沒有來得及收走宋喬的魂魄。
她從未在葉子卿臉上見到過那種表情，彷彿天地一片虛無，一切都是空洞。只是看著，宋喬便覺得痛徹心扉。
雪在剎那間暫停，宋喬看到葉子卿抱著自己的屍體，開啟了神域之門。
那是她曾去過的神域，屬於九尾狐的神域。
在進入葉子卿進入神域之後，宋喬所見便是有些模糊，她只能隱約看到葉子卿和九尾狐說了些什麼，她跪下叩首，然後逐漸化為了流光消散。
痛……
太痛了……
宋喬無比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她一點都不想知道真相，她寧願像曾經一樣，猜測自己只是被仇家暗殺。
她有多愛葉子卿，此時就有多痛苦。
她死了一次，葉子卿為了救她，也死了一次。
她穿越回到了過去，本以為是了卻遺憾。
結果真相是更大的遺憾。
原來在很久以前，她們就彼此相愛。如果她當時可以勇敢一點，如果她當時可以不那麼自卑，如果她願意給予葉子卿一點點的信任，將自己的困難告訴對方。
如果……如果……
宋喬彎下腰，捂住心口。
周圍的一切如鏡面破碎，復歸於黑暗。
黑暗中，緩緩走出一人，宋喬深吸一口氣，平復了心情，抬眸看去。
來人和她長得一模一樣，只是穿著一身黑色的羽衣，她很確定，這就是她本人，而不是之前殺死她的那個分魂。
“嘖，是不是覺得很心痛，很難過，明明你們有機會在一起的。”
宋喬冷眼看著對方，“心魔。”
心魔勾唇一笑，站在宋喬對面，一臂之遠。
“是，你活的太累太辛苦了，不如將一切交給我，好好休息。”
“呵，交給你……你就不會累嗎？”宋喬冷笑。
“當然，你想得太多，思慮太重。宋喬，你太缺愛了，親情上，你抓住喬焰不放，那是你唯一的寄託。友情上，你明知她們喜歡你，卻和她們不清不楚的糾纏，徒增弱點。愛情上就更不用說了，你瞧瞧你的所謂戀人，愛一個人，傷一個人，何必呢。”心魔一字一句，戳著宋喬的傷口說道。
宋喬默了默，突然笑了起來，“說的很好，還有嗎？沒有的話，我就要反駁你了。”
“哦？我說的不對嗎？”心魔反問。
“對啊，但有一點小小的偏頗。喬焰太小了，就不要把她牽扯進來說。先說友情吧，希望你可以分情況。伊萊恩、韓韻、姒鳶、商語雪以及凌瀟風弋等人，與我可是清清白白，那是我的友情，我在乎她們，卻也不過分在意，大家合則聚，不合則散。”
“至於另外幾人，說是喜歡、曖昧，卻也僅此而已，我欣賞她們，就像欣賞一朵花，一幅漂亮的畫，她們在我的澆灌和保護下可以綻放的更美。而她們對我，亦是如此，她們喜歡我，關注我，卻不摻雜慾望和佔有，倘若我死了，她們會因為我難過五年十年，卻總有放下的一天，我會成為她們記憶裡的白月光，卻不會成為她們的心頭血。”
“但是愛情不同，愛是什麼，愛是霸佔，是摧毀，是破壞，是不擇手段，是必要時刻，玉石俱焚。”
似乎是被宋喬此刻的語氣和神態所懾，心魔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到底誰才是心魔啊！
宋喬翹起嘴角，笑的溫和無害，眼神卻一片冰涼，“我早就知道你存在，但沒有必要毀掉你，陪我一起，去看看終點到底是什麼吧。”
心魔複雜的看著宋喬，慢慢後退，退入黑暗，“宋喬……你竟然想讓心魔陪你走到終焉……你該是有多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