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了出去，風琉璃抓了一個行色匆匆的丫鬟，問她：
“發生什麼事了？”
恰巧這時，遠處傳來沉悶的鐘聲，敲了三次，每次敲了三下。
風琉璃雲鵲的面色變得異常凝重了起來。
這是……喪鐘……
丫鬟低頭恭敬回道：“回姑娘，是月長老……”
竟是宮門的長老。
風琉璃擰眉，放開了抓著丫鬟的手，看著遠方若有所思。
她當然不會覺得月長老是自然死亡這麼簡單的事。
於是在眾人慌慌張張去拿喪事用具，沒有注意到她們這邊時，風琉璃輕聲詢問身後的雲鵲：“你覺得，宮門長老，是因為什麼死的呢？”
還偏偏是宮門所有長老里耳根子最軟的那個。
“……”
身後寂靜無聲，許久沒得到回應的風琉璃蹙了蹙眉，轉身，卻見對方思緒放空，漆黑的眸子毫無焦距，不知在想些什麼。
“雲鵲？”風琉璃歪了下腦袋，清冷的聲音帶了帶了些許不滿。
雲鵲這才回過神，緩了一會才意識到風琉璃剛剛問了她什麼。
她慢了半拍開口：“月長老的死因，明天就能知道了，至於為什麼三個長老死的是月長老……這一點雲鵲實在猜不到原因。”
風琉璃沒說話，淺色眸子帶著審視的意味：
“你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雲鵲咬唇，沒答。
“不想說便罷。”好在風姑娘沒再為難她，神色淡淡道：“走了，進去了。”
——
半夜，雲鵲再次拿出了她的夜行衣，她知道今日的宮門加強了戒備，也知道自己不該出去，但是她實在是放心不下。
她剛換上衣物，準備像上次一樣從窗戶離開，但是這一次沒有上一次順利，有人阻止了她……
門被人從外面開啟，一身白衣如雪的風琉璃從門外走了進來。
“去哪？”
“……”
被抓包了，雲鵲明顯是慌張的，但她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垂眸子，不敢面對風琉璃的目光 。
雲鵲道：“我知道今日宮門加強了戒備，現在不該出去，但是姑娘，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風琉璃揚了揚眉，清冷的面容上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哦？你倒是說說，是什麼不得不去的理由？”
“……這點，恕我不能告知姑娘。”
“那讓我猜猜。”風姑娘踱步到她面前：“今兒你本是好端端的，卻在聽到月長老逝世的訊息時，心不在焉，我猜，你這不得不去的理由，和月長老有關。”
“……”雲鵲沒答。
好在風姑娘本就沒指望她會回答自己，自顧自的將自己的猜測繼續道了出來：“你白日心不在焉，晚上又一定要喬裝出去，這個月長老，要麼和你的任務有關，要麼，是你特別在意的人。”
聽到最後一句，雲鵲的瞳孔驟然縮了一下。
雖然很快，可風姑娘還是看到了，她咧嘴笑了笑，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風琉璃：“看來，被我猜中了呢。”
“……”雲鵲選擇沉默。
風琉璃繼續說：“只是有一點我很好奇，你自小在無鋒長大，從來沒接過進入宮門的任務，根本沒有能和宮門人接觸的機會，宮門長老又不能無緣無故離開宮門，按理說，你們兩是絕對扯不上干係的。”
她的目光裡帶了幾分探究意味。
她向來警惕，就算是和她一起執行任務的無鋒，她也會將對方的底細，查個一清二楚才敢用。
寒鴉壹是儘量將自己知道的所有東西都告訴了她，雲鵲的身份、來歷、性格，包括接過的任務，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芳雨閣那次的任務，雲鵲表現的和調查到的一模一樣，處變不驚，做事滴水不漏，絲毫不拖泥帶水，不會像如今的“雲鵲”一樣，連基本的情緒控制都做不到。
她稍微用話術詐一下，這人便驚慌失措了。
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她情緒外露的厲害吧。
“雖然你竭力模仿，但假的終究是假的，只要認真觀察，就能發現端倪。”
“雲鵲”心裡有些發怵，這風琉璃總共只與原來的雲鵲見過一面，可她卻能在幾天的相處下發現她的不同，觀察能力未免太過可怕。
她在與雲鵲相處時間最長的寒鴉叄手下，待了幾乎半年時光，都沒被發現任何端倪，偏偏在這一面之緣的風琉璃身上栽了更頭。
只是風琉璃雖然發現了她的異常，可她就是雲鵲本人，這一點，不管風琉璃讓寒鴉壹怎麼查，查到的都只是這個結果。
畢竟重生一事玄乎其玄，加上她不僅繼承了雲鵲的身體，連武功身手、內功心法，包括她的記憶都一併繼承了，繞是風琉璃再聰明，也想不到真正的雲鵲早已死了，而她這個“雲鵲”，是這世上早已死過一次的亡魂，藉著雲鵲的身體重生了。
想著，雲鵲頓時有了幾分底氣，她收斂好一切情緒，對風琉璃說：“可是姑娘，我就是雲鵲。”
“你不是。”風琉璃非常肯定：“雖然你的外貌聲音、身手包括內功心法，都與真的雲鵲一般無二，但是你和她完全不一樣。”
“雲鵲雖然是備選‘魎’，但她卻和真正的‘魎’沒什麼區別，她心思深沉卻又能完美掩飾自己心中所思所想，讓人猜不出她的任何想法，而你……”
風琉璃頓了一下，“嗤”了一聲，才接著道：“你先前裝的確實很好，甚至連我都差點騙過，不過今日白天，你聽到月長老死訊時，那一瞬間的不可置信和擔憂出賣了你。”
雲鵲沉默：“……”
原來是這樣被發現的。
但……她怎麼可能承認，正要反駁，風琉璃卻一點也不給她那個機會。
“好歹也是在無鋒裡裝了那麼久的備選‘魍’，還沒弄懂嗎？”風琉璃幽幽道：“‘魑魅魍魎’四個等級，越往上，越無情，我先前便說了，雲鵲雖然是‘備選魎’，但其實和真正的‘魎’沒什麼區別，冷血無情到殘忍，怎麼可能會在擔心別人？”
風琉璃直接絕了她反駁的話：
“那種不合時宜的表情，是絕對不會出現在她臉上的。”
“所以，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