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遠徵幾乎是跑著去膳堂的,他面色紅潤,呼吸沉重,用力開啟膳堂大門,跌跌撞撞跑了進來。

彼時,上官淺已經與宮尚角打了招呼,正在閒聊,上官淺有一搭沒一搭和角公子說著話,氣氛好不和諧。

突然闖入的宮遠徵,讓閒聊的兩人同時閉了嘴,目光向他望去。

宮尚角還是第一次見弟弟這個樣子,不免有些好奇,“你這是?”

宮遠徵還沒作答,猜了個大概的上官淺已經自然而然將話接了過去。

“是又被風姑娘調戲了吧?”上官淺用著看好戲的神情,幾乎篤定道。

此言一出,原本就面色紅潤的少年人臉上更是如熟透的果子一般,因為他的面板異常白皙,所以格外的明顯。

宮尚角面露驚訝,抓住上官淺話裡的重點。

“又?”

面紅耳赤的宮遠徵一時更加羞赧,他垂下了腦袋,只恨不能給兩人表演一個原地消失。

心裡懊悔不已。

他就不該來。

能躲風琉璃的藉口何其多,現在的他,完全不適合和人待在一起,他應該回徵宮的。

這下好了,哥哥肯定該取笑自己了。

宮遠徵很想逃,但在這時候逃了倒顯得他心虛。

為了不露怯,他平復了心緒,硬著頭皮坐在哥哥身邊。

卻見他的哥哥正一臉的玩味看向他。

只見宮遠徵這副模樣,宮尚角便能確定,上官淺的猜測屬實,他的弟弟被人調戲了。

雖然知道風琉璃這個女人不簡單,但是他從未想過,這個女人居然有本事讓他那個除了草藥以外別的事都不甚在乎的弟弟臉紅。

上官淺為過來的宮遠徵斟了一杯茶,緩緩道:“今日在河邊,徵公子便被風姑娘調戲得落荒而逃過。”

“哦?”宮尚角來了興趣,很是配合追問了下去,深邃的眸子裡含著點點笑意,意味深長看著坐過來的弟弟。

宮遠徵依舊低垂著腦袋,像是感受不到哥哥的異樣眼神一樣。

他沒有說話,拿起上官淺倒的新茶一口悶了下去。

上官淺淺淺一笑,“其實也算不上調戲。在河邊的時候,徵公子頭上落了些東西,風姑娘看到以後便俯身過去為徵公子掃下。”

本來是一件很自然平常的小事。

“兩人離得很近,事後徵公子落荒而逃了,我想著,大抵是害羞了。”

“哦?”宮尚角挑挑眉,扭頭戲謔的望著自家弟弟,“原來……遠徵弟弟,也會害羞啊。”

“我……”宮遠徵張張嘴,想說什麼,又不知該從何說起,乾脆閉嘴不語。

恰好這時下人送了飯菜上來,話題自此打斷,才不至於讓徵公子繼續尷尬。

上官淺看著桌上飲食,覺得奇怪,居然有大半都是素食……

她沉下來眸子,若有所思……

另一邊的風琉璃回了徵宮,她跟下人要了幾把刻刀,便將自己關在了房裡,連午膳也未吃,不知在搗鼓些什麼。

回到徵宮的宮遠徵聽說以後,當下便沉了臉,氣勢洶洶來到風琉璃住的客房。

“為何不吃飯?”

開啟門後,宮遠徵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窗前的桌子上坐著一個姿容姣好女子,昏黃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身上,朦朦朧朧,像是鍍上一層金光。

女子極為專注,一隻白皙纖細的手上拿著一塊質地細膩、沒有雜質的玉石,另一隻手上握著一把鋒利的刻刀,正在小心雕刻手裡的玉石。

玉石已經成型,是一枚巴掌大的玉佩,風琉璃正在細心雕刻上面的紋路。

因為宮遠徵的突然進來,以及拔高了音量的聲音,風琉璃被嚇了一跳,手上一抖,本該落在玉石上的刻刀,劃到了自己的手指上。

刻刀很鋒利,白玉般的手立馬劃開了一道口子,鮮紅色的血液從傷口裡流了出來。

風琉璃只是蹙了蹙眉,隨後若無其事地將手中玉石和刻刀依次放下。

至於受傷的手指,她將手指送到桌子一角安安分分趴在那的小白蛇面前。

手指送過去的瞬間,原本蜷成一團閉目淺寐的小白蛇瞬間睜開了圓圓的眸子。

小白蛇很配合,吐出猩紅的蛇信子,舔食著主人手上的傷口。

風琉璃扭頭,望向那個怒氣衝衝的少年郎不明所以,“徵公子怎麼來了?”

還這麼生氣?

宮遠徵一言不發,面色陰沉走近風琉璃,將她受傷的手指拉了過來,聲音有些不悅:“你每次受傷,都將自己的血喂蠱蟲了?”

後者眨巴著淺淡鳳眸,覺得莫名,那眼神彷彿在說“不然呢?”

宮遠徵驟然深吸了口氣,竭力壓抑著心中竄上來的怒火,才不至於對風琉璃發脾氣。

徵公子眉心緊擰著,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藥瓶,開啟以後將瓶身傾倒,將裡面的乳白色藥粉倒在風琉璃手上。

完事以後還從懷中掏出一方白色乾淨柔軟的錦帕,給人手上好好綁好。

風琉璃也是緩過神來了,“徵公子這是在給我包紮?”

徵公子沒好氣白她一眼,突然問她:“你到底是不是女子?”

受了傷也不知上藥,不怕留疤嗎?

風琉璃也不惱,只是含笑道:“我是不是女子,徵公子需要確認一下嗎?”

“……”純情如徵公子不知想到了什麼,白皙的面龐染上了紅暈,他羞紅了臉,撇嘴道:“你可真是不知羞。”

風琉璃被他這話說得一愣,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得到徵公子一句“不知羞”。

“我說錯什麼了嗎?”風琉璃問。

見她這般坦蕩,不似裝出來的,宮遠徵確定,自己想歪了。

他不自在乾咳一陣,連忙轉移了話題,問她:“為何不吃飯。”

見他明顯轉移話題,風琉璃很是貼心的沒有揪著不放,順著他的話答:“剛剛在忙,太過專注,一時忘了時間。”

“你說的忙,就是雕刻玉佩?”說著,少年低頭,朝桌上已經成型了的翡翠玉佩望去,漆黑的瞳孔變得晦暗不明瞭起來。

就是為了雕這東西,才不吃飯,還劃了手。

風琉璃點點頭。

宮遠徵又問:“怎麼突然想著雕刻玉佩了?”

風琉璃反問他:“不是徵公子說,我沒有給你準備禮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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