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夢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豈少夢中之人耶?

年少不知其中意,再聞已是曲中人。

夏季海上天氣多變,昨夜星河璀璨,今日一早便霧氣彌散,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謝初初三人正圍著芙蓉閣的石桌吃早飯,他們各懷心事,對那晚的事閉口不提,吃到一半時就聽到島上響起一陣清脆的鈴聲。

沈清遠放下碗筷,看了一眼二人,解釋道。島上來人了。

李蓮花立馬叮囑謝初初,不許湊熱鬧,專心解毒。

謝初初只得無奈地點點頭,這幾日他待她還算如常,只是每日叮嚀不休,若是不聽,就寸步不離盯著她,謝初初實在受不了他這種關懷,只能乖乖的聽話。

二人這才往鈴聲方向趕去。

謝初初吃過早飯,靠著窗邊坐下,窗外百般嬌豔的花田被霧色籠住,朦朦朧朧之景甚美,她觀賞片刻,便潛心入定。

約摸中午,李蓮花方才返回,他神色微凝,對謝初初說道,張天良來了。

張天良?謝初初心中一動,問道,他來島上收罌粟果?

嗯,不止。李蓮花遞給謝初初一張請帖。貼面上有逍遙二字,開啟後,只是寫著張天良的名字,日期。背景畫著一山。

不寫地址嗎?謝初初翻來覆去的看。

只見李蓮花從袖中拿出薰香,輕輕一揮,原本空白的帖子上,竟然出現了一張地圖。起點是百會鎮,終點叫逍遙池。

張天良的這份地圖上規劃了他的路線,讓他自百會鎮向南,至鳳凰山。停頓兩日,再向東行,自可登島,邀請人可謂是心細如髮。為確保來人能如期到達,對海上的天氣及突發情況都做了註釋,並設定了應急的供給點。

感覺就像是一場航海馬拉松。只要你按照規劃的路線,自有人力保障你的安全。

沈前輩也收到了一份,裡面讓他將新收的罌粟果盡數交給張天良,一同赴宴。李蓮花補充道。

張天錦死前,提到神女,你說逍遙池會不會是神女辦的?謝初初問道。

有可能。李蓮花回答道。

那神女會不會就是讓沈仲下香的神秘女人?謝初初覺得答案呼之欲出。趕忙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去?

李蓮花看著她欣喜的臉龐,卻是心裡一沉,一種不安湧上了心頭,他說道,我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你傷還未愈,就留在此地療傷等我們回來。

嗯?謝初初看出李蓮花的擔心,也知道以他如今的實力定能全身而退。若是自己去了,碧茶之毒指定會成為不定時的炸彈,便點了點頭,同意留下。

李蓮花微微一笑,你同意就好,沈姑娘知道你留下一定很開心。哦,對了,今晚沈前輩設宴款待張天良,邀請你我,屆時我們一起過去。

嗯,好。謝初初欣然答應。

於是二人開始運功解毒,直至夜色微降,小雨暫歇,兩人並肩而行,繞過一小段山路,另有一片阿芙蓉花田,田間約摸十多人,皆負揹簍,手持小刀割取阿芙蓉的果子。

這些都是沈前輩帶上島的僕從。李蓮花說著,手又指向另外立著的兩個黑衣人說道,那是從新派來監督沈前輩的,前幾日剛到,他們為沈夫人送藥。

謝初初嗯了一聲,這裡顯然不是說話的地方,她隨著李蓮花繞過花田,又往山中行了一段,只見依著山底一處清澗,又有房屋幾座,圍著一處二層閣樓,相鄰而建。

閣樓內燈火通明,沈仲已端坐席中,兩邊分坐著張天良跟沈清遠。

沈清遠一看見謝初初,便起身拉著她的手,與她同坐一席。

李蓮花行禮後,落坐在謝初初的對面。

席間幾盤小菜,一壺美酒。沈仲笑了笑說道,此地物資匱乏,還望各位見諒。

張天良舉杯道,途經此地,蒙先生招待,甚是感激,此杯先乾為敬。他仰頭一飲而盡,感嘆道,好酒。

這個斯文敗類幹這事時略有人樣,引的陳清遠頻頻側目。

啊,好好好,張公子竟如此豪爽,我們也不必拘禮,請吧。說罷,謝初初看見沈清遠動了筷子,她便也不再客氣,此地靠山靠海,自是海味居多,謝初初只管悶頭吃,沈清遠又與她倒了些酒,有酒有肉,氣氛一下放鬆了下來。

謝初初吃了許多天清粥,對美食毫無抵抗,也不管他們說了些什麼。

吃的正上頭時,聽見張天良衝自己行禮道,以往種種天良皆已知錯,還望姑娘遵守諾言,返回百會鎮與我完婚。

啊? 謝初初嘴裡的貝殼瞬間不香了,她沒有料到,張天良竟然還會提及此事,而且自己什麼時候說過要嫁給他???

只見沈氏父女皆是一愣,不明所以。

我何時說過嫁你?謝初初喃喃道。

張天良輕笑道,莫是姑娘忘了,當初說過,自願嫁於我為妻。他看著她,一副胸有成竹,勢在必得。

我那時,謝初初突然覺得百口莫辯。她確實說過,蓮子聽哥哥的,自願嫁與張公子,沒想到他如今用半句話,要挾她。

李蓮花眉頭微蹙,放下酒杯,起身來到謝初初身旁,冷冷的看著張天良說道,張公子,舊事莫要再提。

張天良聞言卻一動不動,執意要謝初初表態。

謝初初本就不受這個世界道德約束,她心裡有了主意,含笑答道,啊,我記起來了,那不過是開玩笑的,沒想到張公子竟然會當真。

你?張天良面色一慍

你?你什麼你?自古結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是江湖女子,多瀟灑自在,也是擇有情人。你對我有情,我對你無意,可惜,可惜。謝初初一口氣說完,她酒喝的多了,有些暈。

只聽見李蓮花溫柔地問道,吃飽了嗎?

謝初初是真的醉了,她迷迷糊糊的點了點頭。

李蓮花隨即對沈仲行禮道,沈前輩,她身上有傷未愈,抱歉,我們先行一步。他也不顧眾人的眼光,拽著謝初初往外走。

謝初初出門吹了些涼風,醉意更濃,她任由他拉著,直到他在芙蓉閣前停下。方覺李蓮花此舉頗為親密。

謝初初有些委屈,天知道要剋制喜歡他是多麼難的事,他不該這般靠近自己。謝初初鼻子一酸,眼淚止不住順著臉龐滑落。又覺得自己頗沒出息,只能低著頭。

她是真的醉了。

李蓮花輕輕拭去她的眼淚,喃喃地說道,既是不同意,又為何哭?

你不該這麼靠近我。

李蓮花微楞,片刻,他認真的說道,謝姑娘,你昏迷之時,為了救你,我做了很多越矩之事。雖是迫不得已,但畢竟毀了你的清譽。還有你那個故事,我知道都是真的,你對我情深義重,若你願意嫁我,我定不負。

謝初初雖然醉了,但心裡十分清楚,原來他信了那個故事,感動於她用情至深,想成全她。

謝初初擋開他的手,注視著他說道:

李蓮花,沒想到你真的是個俗人。因為清譽,因為感動,就要娶我?

莫不是你以為只要你說,我就會歡天喜地的接受?還是你聽了那個故事,方覺我情深,感動不已,要以身相許?

李蓮花,我的確喜歡你,拼了命想救你,可是我的初衷,不過是希望你能真的自由,肆意江湖。你真的是個極好的人。

可是你不該,如此輕看於我。

謝初初想起他這些日子因為想要報恩引發的一系列異常行為,她不禁苦笑一聲,接著說道,這些日子承蒙照顧,十分感謝,以前是我不懂禮數,多有僭越,今日之後不會了。

月色如水,傾盡深情。情深不負,自是圓滿,可惜,此情非彼情,不要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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