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十五大張旗鼓到來時,戰鬥已經結束,王應墨早已不見蹤影,留下一個巋然不動的大鐘和環繞在周圍逐漸衰弱,卻依舊殺氣重重的劍意。

他想得很清楚,如果秦陽那般修為都留不下一個重傷的莫印,那麼他若是在戰鬥結束之前趕到,說不定便會淪為馬前卒,初一怎麼死的他記得清清楚楚。

雖說拂衣很重視客戶,但是十五顯然更重視自己的小命,先前的圍殺讓他對自己產生了懷疑,於是他更加小心,但看到此地場景,他也猜出了個大概,看來目標還是逃走了。

這樣一來他反而打消了對自己的懷疑,根據現場來看,顯然秦陽是與莫印交過手的,重傷的道脈後期戰全盛的道脈圓滿,不但能走,還把秦陽困在此地,在聯想此人先前彪悍的戰績,十五頭皮發麻的同時,覺得自個兒敗在這麼個變態手裡,好像也沒有那麼讓人接受不了嘛。

他圍繞著那座劍陣仔細打量了一番,越看越是心驚,這可與先前困住韓歸的劍陣有天壤之別,而其中困住的人也昭示著其強大。

很快細心的他便發現了那塊墨錠,感受到墨錠與劍陣若有若無的聯絡,當即便明白了是此物使得劍陣威力大大加強,面露貪婪的同時也後悔不已,那小子連此等重寶都捨棄不要,必然是受傷極重,若是他不曾怯戰說不定便能撿一個天大的漏子。

如今倒好,人跑了不說這唯一的戰利品想必也一定會落到秦家手中,當真是血本無歸。

十五心緒複雜,只得原地盤坐,默默調息,一邊等著後面兩人,一邊觀察秦陽能否破陣。

秦陽那一劍給王應墨造成了遠超於吾橫看等四人聯手都遠遠不及的傷勢。

他一口氣逃出去百餘里,到了一處棧道邊上,高度緊繃的心神微微鬆了一口,但這一鬆,終究再難堅持,視線逐漸模糊,來不及作任何準備,便徹底暈厥過去,倒在了路旁。

於此同時,縈繞在大鐘旁的小無相劍陣瞬間崩潰。

“當。”一聲鐘聲響起,驚醒了一旁調息吾橫看三人,卻驚不醒以白布裹屍的週年,至於初一嘛,看起來他的老大並沒有要給他收屍的打算,那麼吾橫看、韓歸便跟不會多此一舉。

古鐘緩緩旋轉縮小,再度被秦陽吞入腹中。

他臉色無比難看。

水靈受損嚴重,早已被他收回丹田靈墟恢復。

他隨手一招,便將墨錠納入手中,看也不看便收了起來:“幾位來的可真是快啊。”

十五默不作聲,韓歸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只有吾橫看冷冷道:“若是秦家主能早來片刻,在懷山能就能堵住他,何至於此?”

秦陽面露慍怒:“四個道脈後期一個道脈初期留不住一個小輩還被反殺兩人,甚至連對方底牌都不曾逼出,截月山真是好手段!”

吾橫看雖然修為不及秦陽卻也半點不退讓冷冷回敬:“高人一境,人家還身負重傷,秦家主不也沒能留下人麼?看來秦氏威名也不過如此。”

秦陽勃然大怒:“若不是你等無用,他對付你們連那墨錠都不曾用處,讓本座著了他的道,本座早已將其擒住!”

這話倒是不假,要不是那墨錠出手,王應墨吃了那一劍,面對秦陽必敗無疑,只是結果擺在這裡,這番話便蒼白無力起來。

吾橫看還想針鋒相對。

十五卻開口勸解道:“兩位何必如此,居庸關局勢險峻,我等合作可還遠遠沒有結束,莫要傷了和氣,當下只有先返回居庸關報予趙山主及秦老將軍再做打算。”

一旁裝死人的韓歸連連點頭稱是。

而四人週年:“.........”

秦陽冷哼一聲,不再理睬餘人,一甩袖子自行離開。

吾橫看也冷靜了一些,嘆了口氣,扛起週年屍體與韓歸一道返回覆命。

十五卻留在原地,手一抬一支短刺從一旁雜草中飛出,懸浮於其手上,短刺搖擺不定,最終隱約間確定了一個方向。

十五猶豫再三,最終一咬牙,沒有選擇返回居庸關,而是朝西方而去。

王應墨再度睜開沉重的眼皮,臉上傳來輕微的刺痛感,像是有什麼粗糙的動物毛髮在摩擦他的臉龐,同時身體有些起伏,但也較為平穩。

他一隻眼睛被遮擋,另一隻眼睛穿過毛髮看到了一片黃土地。

就這樣顛簸著,過了好一會,他神智才微微清醒了一些,感受到體內了靈力在緩緩的斷斷續續的運轉,以一種很慢很慢的速度修復著他殘破的軀體。

他知道,這是東帝經在起作用。

東帝經在王家傳承無數年,說是與王家血脈相連也不為過,所以即便他徹底昏迷,東帝經還是為竭盡全力運轉為他療傷。

但隨著他稍微清醒,東帝經開始流轉的越來越順暢,恢復的速度也快了一些,但嚴重失血的虛弱感依舊籠罩著他,同時青陽留在他體內的水元還沒有被徹底清理,讓他連起身都做不到。

不過感官卻恢復了許多,他似乎躺在一頭什麼動物的背上,那長長的毛髮間有一股並不刺鼻的淡淡臭味,正巧他最近剛好聞過這股味道。

馬是很容易流汗的動物,白羽衛軍中,不可避免的散發一股散不去馬廄味,騎兵們常年與馬相伴,早已習慣了這股氣味。

梧州天下修士從來都是以靈獸之屬作為坐騎,不可能圈養凡馬,他堂堂王家大公子,自然不曾聞過這般味道,所以隨白羽衛突破居庸關,在軍中看護阮之江時,這樣的味道確實有些讓人苦惱,印象深刻。

所以他判斷出自己應當是掛在馬背上,之所以說是掛是因為姿勢很不舒服。

他竭力想要挪動一下身體,卻發現根本做不到,東帝經出於本能的將全部靈力集中在了修復肩頭傷口和化解水元靈力,以至於他再無餘力他顧。

多次嘗試抬手都做不到後,他索性放棄了。

馬背的顛簸雖然讓人很想吐,但肩頭粘稠瘙癢的感覺更加折磨人。

但他知道那時傷口在癒合,這是好事。

慢慢的,他的耳識也開始恢復,逐漸能聽見一些聲音。

“耶耶,你省倒他好活得起?”(叔叔,你覺得他能不能活下去)這聲音有些稚嫩,聽起來像是一種方言。

五州天下也有很多方言,比如兒時老爹帶他見過一個大鬍子,聽老爹說他來自榷州南邊得蜀地,很喜歡罵人,總是把一句“放你媽賣麻花屁。”掛在嘴上,王應墨小時候沒少因為學這句話被孃親打板子,這回突然想起,王應墨暗自下定決心,下回在碰到趙元啟那個王八蛋,小爺我就用這句話罵他!

“那個曉得哦,萬一死球了就給他挨旁邊挖個坑埋了滿。”這個聲音略顯滄桑,有些沙啞:“反正我挨他上喲老,好活得下客看他自己了滿。”(反正我給他上藥了,能不能活看他自己。)

上喲老是什麼意思?王應墨納悶。

這方言聽起來有些怪怪的,他只能聽懂個大概,不過聯想到傷口奇怪得黏糊感覺,很快便反應過來,想必是上藥得意思。

王應墨這才知道,傷口的黏糊感來自什麼,看來應該是這些人救下了他,還給他上了藥,憑藉勉強恢復得微弱感知,他能確定,都是一些凡人,於是也鬆了口氣。

想必是些不忍心見他暴屍荒野得善良人。

那個稚嫩得聲音再度響起:“要球得滿。”

“啪。”聽起來像一個腦瓜崩。

第三個略帶威嚴的聲音響起:“好嘞不學,球天撒地。”(好話你不學,你學他說球。)聽起來像個上了年紀的老人。

“邊上玩客。”(一邊玩去。)

“徹。”那個稚嫩的聲音不敢反抗,對著胯下駿馬輕喝一聲。

伴著馬蹄小跑的聲音,那個男孩被趕走了。

於是旁邊沉默了了下來。

只有“吧嗒,吧嗒。”的聲音斷斷續續,王應墨聞到了另一種味道,是旱菸的味道。

源自旁邊馬背之上。

王應墨感受著體內靈力的情況,默默盤算大概還需要多久能夠恢復行動力。

邊上的對話便又響起。

“看衣服應該是大城市頭來嘞人。”老人率先打破沉默。

“囊駭人嘞傷都死不掉,起碼是修行者。”(這麼重的傷,還能不死,大概是個修行者)沙啞聲音回答。

王應墨有些詫異,與先前他遇到的凡人不同,這些人好像對修行者沒有那麼畏懼,也相應的沒有那麼崇敬。

“帶轉客再講,問哈族長他們瞧。”(帶回去再說吧,問問族長他們的意思。)老人狠狠抽了口旱菸,結束了這場對話。

透過馬蹄聲和嘈雜人聲,和各種吆喝聲,王應墨能夠判斷的是,這支隊伍規模不小,王應墨一邊忍受著身體上的不適,一邊轉移注意力想其他東西,想借此減輕一些痛苦。

其實以他的情況,即便這些人不救他,以東帝經強悍的恢復能力,也能完成自我修復,凡人的那些藥物,除了讓傷口感覺黏黏的,實際並沒有什麼效果,而且躺在路邊好像也比這樣顛在馬背上好一些吧。

他在最後昏迷前,也確定了附近沒有什麼修行者或者強大的靈獸,尋常野獸和凡人的刀兵,以他那變態的肉身力量,便是躺著不動也傷不到他分毫,除非對方能夠配備軍隊中那些可以附帶靈力卻能供凡人使用的非凡弩箭,不過要是被人把朱墨撿走了那也是很讓人肉疼的,畢竟他從王家帶出來的老底就剩它,想到這他楞了楞,所以朱墨還在的吧?

會不會被這些好心的人拿走了?

畢竟那塊漆黑卻閃耀著特殊光澤的神靈玉看起來應該是很值錢的寶貝吧?

不過他們既然好心的救了我(雖然我也不太需要,不過至少身邊還能聽見有人說話,不至於那麼無聊),那麼把它送給他們當報酬好像也是應該的嘛。

哦,不行,我現在還蠻需要朱墨的,不然還是以後有機會用別的來回報他們吧。

那麼用什麼好呢?

我好歹還是王家大少爺,得用點配的上我身份的東西。

狗屁喲,離開王家我啥也不是嘍,還擺什麼譜,都讓人攆的跟喪家之犬一樣了,還........唉,用大鬍子說的話是什麼來著?

裝逼?

不過既然他們是凡人,那麼真金白銀什麼應該最合適不過了吧?

真要把朱墨給他們,說不定還能給他們帶來麻煩呢。

嗯,或許還可以幫他們解決點什麼問題,善良的人最容易被欺負了,他們這麼善良說不定就有什麼其他部落啊,宗門啊,有權有勢的人物之類的,欺壓他們,然後到時候我就跳將出來,一巴掌拍死那個欺軟怕硬的二世祖或者什麼老爺,然後對方後面的大人物就會跳出來,吵嚷著要給自己的親戚晚輩報仇血恨,然後我就把問道院副院長的牌子摔到它臉上,嚇得他立馬跪地求饒。

嘿,想想就很爽。

那些演義小說裡不都這麼寫的麼。

也不知道問道院的招牌現在在燕州還好不好使,畢竟燕州如今亂成這個樣子,不過沒關係,即便沒有這重身份,小爺還有一身修為!

王應墨一定看不到自己掛在馬背上的蠢樣,否則就不會那麼美滋滋的做著演戲小說的美夢,幻想自己的裝逼時刻。

但不可否認確實很大程度上轉移了王應墨在身體上的痛苦。

就那麼胡思亂想著,走了許久,馬隊慢慢停了下來,人們呼朋喚友下馬往前走去,王應墨只能勉強看到好像有些簡陋建築,似乎是驛站之類的。

王應墨身下馬兒穩當當的停住,於是王應墨下意識抬頭,基於身體的恢復,他有了一些行動力,但並不完全,所以他像一條被釣上了岸的魚抽搐了一下,打破了馬背上的平衡,開始慢慢往下滑。

“唉,唉,唉唉唉唉唉唉.......有沒有人看看我啊。”王應墨心底狂呼,但旁邊的人好像都沒注意到他,還是人家都已經進驛站休息去了。

然後他就那麼摔在了地上,還是臉朝地。身旁的馬兒似乎還有些好奇這個人好端端的怎麼自己趴地上了,打了個響鼻,用腦袋蹭了蹭他,見他沒反應便自個兒吃草去了。

王應墨就那麼臉朝地臀頂天以一種極其羞恥的姿勢趴在地上。

內心崩潰不已,還沒裝逼已經把臉丟光了。

“馬兒啊馬兒,你能不能再挪挪我,好歹讓我躺平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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