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應墨感受到後方氣息驟然停下,長舒了一口氣,但速度絲毫不減,雙腿接連點過林梢樹幹,繼續全力往山外奔去。

秦陽停下身形身周水元靈力一收,周圍有一股無形氣浪蕩漾開來,吹的樹林沙沙作響。

他注視著王應墨逃離的方向,雙指捻出一張土色符籙,雙目一凌:“山河輪轉,千里復退,赦。”

一陣山風拂過,也不再掀起誰的衣角。

卻是原地已無身影。

王應墨臉色大變,後方氣息瞬間消失逃不過他的感知,必然是施展了什麼驚人的手段,不管如何,若是秦陽不打算再追,段段不會在費力施展這般手段。

那麼答案必然只有一個。

王應墨前方不遠處,一陣靈力波動,隨後便有一名衣著華貴的中年男子如碎片重聚般由虛化實,從中走出。

王應墨不曾見過此人,那麼其身份呼之欲出。

秦家當代家主,秦陽!!!

王應墨嚴陣以待。

秦陽的目光卻在第一時間落在王應墨手左手上,霎時間眼中明光閃過。

王應墨不著痕跡的收起朱墨但為時已晚。

此人靈覺似乎極其敏銳,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朱墨的非凡。

“那是靈石?”他這居然是他開口問的第一個問題。

王應墨也不打算否認,點了點頭。

秦陽奇道:“這是什麼品階的靈石?你便是依靠這靈石才能有這般揮霍不完的靈力?我從不聞天下能有這般快速補充靈力的靈石,難道是我孤陋寡聞了?”

王應墨想了想道:“有點。”

豈止是有點,在他看來,此界人皆是坐井觀天,但他也知道,坐井觀天從來不是青蛙的錯,或許他們有朝一日跨入五州,說不得也能一遇風雨便化龍。

秦陽笑了笑繼續問道:“先前那劍氣是?”

王應墨納悶,這廝是來殺人的還是來求學的?你不然給小爺我磕兩個頭我給念紀那丫頭收個師弟算了。

嘴上卻老實道:“是一門劍訣。”

他還在全力汲取靈力,他沒有察覺到十五等人的氣息,意味著不管是那些傢伙先前被他打怕了故意放慢速度想讓秦陽先來殺他,還是真的重傷跟不上,此刻都只有秦陽一人,那麼他多恢復一分便多一份勝算,當然是成功逃命的勝算。

董葉的戰力在與遲宇軒破甲一戰時便展露無遺,尤其是他與遲宇軒二人聯手,硬接下了趙元啟一擊,可見一斑。

對於董葉所說的不在我之下,一個修道數十年的老牌道脈圓滿,王應墨不覺得以現在的狀態能夠有什麼戰勝對方的希望,除非他再次強行動用老爹的衍道力量。

所以聊一聊也是可以的。

秦陽看著面前這個年輕人,想起趙元啟,想起瓊玉那個董葉,想起遠在惠城晏.......姬朔,一時間感慨萬千。

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都這樣啊。

好像他幾十年的修行都修到狗身上去了一樣。

“有這劍訣,和那塊靈石,我那張從北齊重金購來的神行符也不虧。”秦陽道。

豈止是不虧。

秦陽自幼不但展現了很強的修道天賦,兒時更是得到一條水靈擇主,如水靈這般奇物,天生地養,介乎生靈與器物之間,同類之間品質差異亦如人的修道天賦一般有強有弱,但卻無一不是珍品,千金難求,而且此等靈物向來只會自行擇主,否則以強力鎮壓頂多只能發揮效用之一二。

一旦認主,不但對主人修行裨益極大,而且可以伴隨主人戰鬥,心意相通,遠勝一般靈器。

在五州天下,但凡有靈物擇主者,在那些中小規模的修道勢力中俱是不可多得值得重點培養的天才,即便如王家,也很願意將其收入麾下。

而秦陽這條水靈還有一門神通,其對靈力的敏銳程度,到達了一種誇張的地步。

在秦陽見到王應墨的瞬間,那水靈便在他丹田中瘋狂攪動,拼命想要告訴告訴主人那塊靈石的非凡,其實王應墨不管有沒有將朱墨暴露在秦陽的視線下,朱墨都逃不過那水靈的感知。

水靈伴他一生,為了他尋得不少寶物靈藥,秦陽卻第一次見它這般模樣,所以秦陽第一時間便將注意力投向了那塊靈石。

那塊靈石的珍貴,不言而喻。

秦陽的目光一下子危險起來。

他向來不是這般容易受到情緒影響的人,但以往能夠幫助他保持冷靜清明的水靈,如今好像嗅到了最甜美可口的食物一般變得瘋狂,兩者心意相通,自然而言也勾起了他內心的貪婪。

這塊靈石,還有那劍訣,他勢在必得。

所以眼見這個叫莫印的年輕人,必須死。

這是把我當作囊中之物了?

王應墨見他沒了閒聊的打算,也是冷冷開口:“虧不虧的,還是待會再見分曉,秦家主可別不小心折在這懷山老林裡,秦家沒了你這位家主,怕是要一蹶不振嘍,哦,是本院忘了,秦家還有為年事很高野心不小的老爺子,連自己的親生女兒的性命都不顧,只要秦家重複當年榮光,聽聞秦家主與我朝軍機夫人向來姐弟情深,怎麼在你眼中,家人的性命也沒有功名利祿重要嘛,姐弟情深,似乎也不是那麼牢靠?”

他在王家是個混世魔王,那時雖不曾修行,但在同輩中從來也不是個會吃虧的的,但不曾修行終究不能身體力行教訓其他孩子,所以罵人的本事,向來是一絕,也不知道是繼承了誰。

這一番陰陽怪氣,就好像一把刀子,直接捅進了秦陽心窩子,還攪了攪撇下刀子不要了。

秦陽再大的氣度,再冷靜,也擋不掉這掏心窩子的一刀。

雍容威儀的臉龐逐漸猙獰起來。

“等我拿下你,拷問那劍訣時,希望你還能保持你的牙尖嘴利。”

王應墨嗤笑一聲:“就是趙元啟那個欺師滅祖的王八蛋來了,本院也要再罵他一罵,何況你這個吃裡爬外,養不熟的白眼狼。”

燕州歸附數十年,在曹軍機的影響下采取懷柔政策,加以教化,卻換來與北齊聯手背後捅刀子這麼個結果,最終逼得曹軍機只能以死謝罪,可不是吃裡爬外?可不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王應墨不是其對手,天性爆發,本能便要先在口舌上討些便宜,同時也是想要激怒對方,這樣固然會讓其痛下殺手,可既然對方都追到此地,王應墨完全不會低估對方要殺他的決心,憤怒與否都不會影響他的殺意。

但憤怒往往容易讓人失智,或許能夠籍此尋得些許破綻,找到那一線生機。

秦陽心中再挨一刀,再也按耐不住。

腳步一踏靈力轟然爆開,一條張牙舞爪水龍直撲王應墨而來,欲將他撕碎扯爛。

那凝聚成水龍的靈力渾厚無比。

王應墨在破甲上見過遲宇軒與董葉兩人的戰鬥,這水龍的氣勢完全不遜色於當時遲宇軒凌厲的槍芒和董葉畫中躍出的萬般兵器。

可見董葉所言非虛,這個秦陽卻是也是道脈境界走到了極致的高手,不愧與“有望靈胎”四字。

但他也渾然不懼,此刻前路被封,避無可避,要是重返懷山便是自投羅網,屆時便如甕中之鱉,被後面三人再圍上來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他只能向前,再向前,從秦陽手中,搏出一條生路。

大衍道身加身,衍道真劍在手,王應墨把破陣拳意激發到了極致。

此刻秦陽便如一人作陣攔在前方,王應墨只有鑿開此陣,才是海闊天空!!!

水龍雖強,但王應墨也不是破甲上插手不了遲宇軒與董葉戰鬥的那個他。

衍道真劍當空劈下,一身凌厲拳意緊隨而至將殘餘水元徹底碾碎,靈力重歸於天地。

秦陽見了這一劍,也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能面對週年無人的圍殺還擊殺兩人並且在自己趕到之前成功逃走,面前的年輕人絕不是弱者,而是他也要認證對待的強者,陰溝裡翻船的事他見多了,卻不願自己也成為其中枯骨。

於是他抽出腰間湛藍長劍,丹田水靈遊曳而出,形似一條小蛇,通體透明,額頭微微隆起,附著在其右手之上。

他竟是在第一時間便調動了水靈助戰,半點不曾託大。

兩人一瞬之間便交手數十次,雙劍碰撞間靈力激盪,四周樹木不斷倒塌,煙塵四起。

衍道真劍再次接下秦陽的湛藍長劍,那靈巧小蛇卻纏上衍道真劍,張嘴對著王應墨一噴,沒有絲毫聲音,卻有一股無形水元靈力呼嘯而出,當面衝來,王應墨猝不及防,捱了這一擊,登時頭昏腦脹,秦陽抓住機會,兇狠一劍直指王應墨胸膛。

他完全是依靠本能強行扭動身軀才避開了這穿心一劍,饒是如此,那一劍還是穿透了王應墨肩頭,吃痛之下,整個人也清醒過來,他當機立斷,散去衍道真劍,一拳砸在秦陽胸口,一拳向上,將刺穿肩頭的長劍生生打飛,因為他發現,那長劍在刺入他身體後便在源源不斷灌輸秦陽那渾厚的水元靈力,瘋狂摧毀王應墨的生機。

以至於他連抽出長劍都來不及,只能以如此極端的辦法迫使長劍離開他的身體。

長劍不但劃破了他砸向劍鋒的拳頭,還挑斷了王應墨的鎖骨。

鮮血瞬間如噴泉一般湧出,王應墨渾身浴血,但秦陽同樣被他一拳打退,嘴角溢血。

如此一來王應墨王應墨便有了片刻喘息時機。

王應墨握住朱墨,抓緊時間恢復靈力。

那一拳,恐怕是目前為止除了對付趙元啟之外最強一拳,那一式破陣一瞬間耗空了他幾乎全部的靈力,以至於他連調動靈力為傷口止血都做不到,此時半邊身子都被鮮血浸透。

直到從朱墨中得到了補充,才第一時間止血,否則單憑流血便足以致命。

王應墨稍稍喘息一番,臉上半邊慘白無比,看不到一絲血色,半邊被先前噴湧而出的鮮血覆蓋,見不得半分肌膚。

不過他卻咧嘴笑了:“不好受吧?”

對面的秦陽臉色同樣蒼白,更要命的是那條原本纏繞在他手臂上的水靈此刻掛在他肩上 ,痛苦的掙扎扭動,張著嘴無聲的嘶吼著,後半截身軀蕩然無存。

原來先前那一拳,是水靈護主擋下了部分拳力,才沒有把秦陽胸膛轟塌,否則秦陽此刻恐怕會受更重的傷,甚至會殃及性命!

這一拳是王應墨賭上性命的一拳,若是稍有遲疑,先前秦陽一劍之後再能繼續出手,王應墨此刻大概已經死透了!

生死之間,是朱墨給了王應墨如此瘋狂的底氣,若是沒有朱墨,此刻他也是任人宰割了。

饒是有水靈擋下足以致命的一拳,秦陽卻是也受傷極重,水靈認主那一刻便與秦陽緊密聯絡在一起,水靈受傷他亦有損,便如那些煉製本命靈器的修士一般。只不過水靈這等靈物護主有靈,受傷會影響主人,但只要主人不死,水靈便有恢復之時,也就是說不存在水靈先行毀滅繼而連累主人的可能,因此在修行界的地位高過本命靈器不知幾何。

那一拳之下打得水靈半身消散,也打得秦陽靈力不穩,一時間只能在原地調息。

王應墨摘下腰間那隻漆黑墨錠。

作為來到此界僅存的家底之一,這枚墨錠王應墨一直看不出什麼玄機,更不知道如何使用,一路西來,對小無相劍陣的逐漸純熟,才漸漸摸出一些門道。

這一個陣盤,其上錄製的是什麼陣法以王應墨那點微弱道行自然搞不清楚,也動用不了,能擺在老爹書房,足以說明其珍貴。

但對王應墨而言沒有什麼珍貴不珍貴的,重要的是能不能用能不能保命。

雖然不知道其上有什麼陣法,但王應墨透過小無相劍陣,發現,此陣盤可以增強小無相劍陣的完整度。

算是他的一張底牌。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當初他在張家村對付一個一境修士浪費一張紫雷符,村外被兩個巡境司修士嚇得又浪費一張赤火符,如今每每想起來是既丟人又後悔的心都在滴血,否則以他如今的修為,你再來一個秦陽也就是一張符紙的事情。

所以在對付週年幾人時能有一戰之力他便不打算動用這張底牌。

可如今卻是再保留不得分毫。

王應墨雙指一併輕聲道:“起。”

一路上給秦陽製造了不小麻煩的小無相劍陣再度籠罩他與水靈。

“哼。”

秦陽冷哼一聲,正欲揮劍破開此陣,這陣法困住韓歸或許可以,但面對他秦陽便力不從心了。

王應墨丟擲了手中墨錠,那墨錠就那麼劃過一道弧線,落在在地上翻滾幾周進入小無相劍陣中。

不見墨錠有任何變化,小無相劍陣瞬間威力倍增。

那無孔不入的劍氣頃刻便刺破了秦陽的護體靈力,那水靈小蛇更是被劍氣傷的遍體鱗傷,墜落在地,半截身子在地上無力的掙扎。

秦陽臉色大變,張口連帶鮮血吐出一口小鐘,立時變大將一人一蛇扣在鍾內。

被墨錠強化的小無相劍陣一時間都是奈何不得。

王應墨有些留戀的看了一眼地上那枚墨錠,心想老爹知道了不會不高興吧。

不過轉念一想,都這麼久了你這個當爹的還不來找我,活該,等我回去非搬空了你書房,都給你丟到凡人的茅廁去!

他儘量不讓自己去想孃親。

因為他知道,那個平時嚴厲無比的孃親,一定會很著急,很生氣,很傷心。

一想到孃親很傷心,他也很傷心。

王應墨單手按著肩膀,踉蹌著站起身。

那枚墨錠不能要了,因為十五的氣息快要到了,他需要墨錠留在這裡延長小無相劍陣持續的時間,讓秦陽沒辦法在追殺他。

至於十五等人,一個殺手這麼明目張膽的釋放氣息追過來,而不是隱匿行蹤尋求機會,王應墨知道他已經沒有勇氣再追殺自己了。

剛過了十五歲生辰的少年已經是第三次這樣接近死亡了。

他就這麼拖著滿是血汙的重傷之軀,繼續向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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