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年前,燕國尚存之時,秦陽便是靈胎境界,當年居庸關一戰,慘烈之極,殺的山川崩碎,參與其中的靈胎境強者不知道凡幾,秦陽是那一戰燕國唯一存活的此境高手,不過塔付出的代價也是難以承受的,跌落道脈。

從靈胎跌落道脈,可以說今世靈胎無望,只能苟延殘喘,不過某種意義上來講這也是秦家能夠倖存下來不可或缺的原因之一。

彼時燕楚戰事剛畢,大楚朝廷斷然容不得一個靈胎境的燕人立身燕州。

此後他枯坐秦家祖堂數十年,幾乎全靠家族天材地寶吊著,勉強能夠發揮出道脈後期的水平,堪堪護住了彼時孱弱不堪的秦家,直到二十年前秦陽躋身道脈境。

然而再看此時的秦開,哪裡有一個跌落一個大境界的模樣?

分明已經重回靈胎境了!

而這一切,秦陽全然不知!

祖孫三人一站一坐一跪,就那麼聚在殘破的軍帳中。

那條水龍不再張牙舞爪卻也不曾散去,仍然停留在父子中間,似乎也在同主人一般等著對面老人的解釋。

營帳中堆積如山的酒罈子碎成一地殘渣,秦開就立於這些殘渣之間。

秦陽苦心經營數十年的大楚秦氏也在此時粉碎殆盡,從中破立而出的,是燕國復國功臣.......如果能成功的話。

老人面有愧疚之色。

但卻看不出半點悔意。

“你知道如今坐鎮惠城的是誰麼?”惠麥二城成犄角之勢,具憑天險,二城幾乎可以說是互守咽喉,但也因其險峻,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兩城的發展,自舊燕納入楚國版圖之後,向來不怎麼受重視,不說再楚國各城,便是在燕州城池中也是屈居末尾。

無論是楚攻齊,還是齊伐楚,都有許多選擇可以繞過二城,實在沒有必要去啃這兩塊沒什麼肉的硬骨頭,因此對於大楚而言,二城之險好似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故而守軍不多,城池勢力也相對薄弱,再加上懷山山脈的存在,齊國實在沒有勞時勞力去攻燕州的想法,所以齊楚邊境戰場幾乎沒有放在燕州邊境的可能。

如此一來便給了秦開機會。

惠麥二城對楚國來說是雞肋,對謀求復國的舊燕貴族而言則是拒齊抗楚絕佳的根據地。

當然,即便他有在燕地數十年的經營,騙過了曹賢德,騙過了楚國朝廷,甚至騙過了他自己的親兒子,秦氏新任家主,此刻他的勢力還太過於孱弱,以至於暫時甚至不敢舉起燕國旗幟,不敢宣稱燕國復國。

秦陽並沒有接話,只是在沉默中等待後文。

秦開也不以為意,緩緩吐出一個名字。

“晏輕文。”

秦陽眼角微抬。

秦譽為確實面色震驚。

他如何能夠不熟悉這個名字。

秦譽為在秦家新生代中天賦是毫無爭議得第一,如今不過二十出頭,便摸到四境門檻,放眼齊楚兩國也絕對是一代天驕。

但燕州公認得年輕一代第一人另有其人。

正是秦開口中得晏輕文。

秦譽為年輕氣盛,自然不甘屈居人下。

數次挑戰晏輕文皆不敵,然而晏輕文不但從未下重手,甚至忍讓的讓秦譽為自己都匪夷所思。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

原來這個他一直視作“敵人”的朋友,另有身份。

他依舊跪在地上不曾起身,卻抬起頭來死死望著爺爺,在等那個答案。

“他本名姬朔,惠文公幼子。”

當年燕國滅國,最後一位國君燕思宗戰死,是太子姬南率群臣投降,後於惠城受封惠文公,其後不知所蹤。

燕地多有流言,言此乃楚國斬草除根之舉,一度因此民怨四起,起義之事頻頻。

彼時秦陽剛接手秦家,處處受制,秦陽那裡敢再去查證此事,所以他心中也是作此想。

如今看來,還是秦開的手筆。

如此一來,姬朔便是思宗後裔,名正言順的燕國皇室。

晏輕文大名,在楚國都是叫得上號的青年俊傑。

秦開果然大膽,半點沒有雪藏燕國皇裔的心思,反叫其正大光明的行走在楚國地界上,修行成長,甚至闖下偌大名頭。

秦陽對此雖然頗感意外,但這顯然不是此刻他要的答案。

他隨手揮了揮,橫在父子中間的水龍消失不見。

秦譽為也長長舒了一口氣。

“太子殿下率眾投誠,是為燕人謀一條生路,不叫楚國趕盡殺絕,帶著恥辱受封惠文公,便絕了他心氣,一身修為盡數折去,甚至於丹田靈海枯寂,徹徹底底淪為廢人,僅能仰仗往日靈海修為對肉身的滋養勉強活著,而我雖比他好上些許,卻也只能維持道脈修為,能堪堪護住我秦家已屬不利,這也讓我再看不到復國的希望。”

燕國世家林立,以皇室為尊,好似諸侯拱衛,其中又以四大世家最強,秦家往日風光,可見一斑。

“太子殿下最終含恨而亡,卻留下了遺腹子,託我照看,那時殿下只求孩子能夠健康開心便可,但朔公子的天賦,卻不叫他甘於平凡,這一點,譽兒想必感受最深。”

他淡淡看了仍舊跪在帳外的秦譽為一眼。

作為燕州有數的青年俊傑,晏輕文與秦譽為的爭鬥向來備受眾多修士津津樂道。

兩人於數年之間先後爭鬥不下十次,在那些外人眼中皆是晏輕文略勝一籌。

一開始秦譽為同樣如此覺得,所以他修行更加勤苦,奮起直追,自信終有一日能夠後來居上,奪魁燕州。

他一次又一次挑戰,晏輕文也一次又一次接受,但秦譽為卻漸漸意識到了自己與對方的差距,以至於他越來越沒有信心戰勝那個人。

所以他挑戰的時間也越來越長,那個站在他前方的背影也越來越高大,越來越讓他覺得不可逾越。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晏輕文之所以不厭其煩的接受他的挑戰,恐怕,是在點撥他!!!!

秦譽為一時間心中五味雜,看向父親,鄭重而又帶著苦澀道:“晏.......朔公子恐怕從未將我視作敵手。”

“朔公子比你還小兩歲。”秦開淡淡補充道。

秦譽為面色駭然。

秦陽同樣一臉訝異。

他執掌秦家數十年,早已波瀾不驚,可此時還是不免震驚異常。

自己這個兒子的天賦她是知道的,大楚阮氏不也就兩個二十歲躋身三境的晚輩不就未來可期了麼?而秦譽為如今都已經摸到四境門檻了。

晏輕文與秦譽為之爭他也不可能清楚。

三年前晏輕文橫空出世不就是踩著秦譽為的名聲被眾多修士冠以燕州青年第一的麼?

而此時秦開竟然說他還要比秦譽為小兩歲,著實讓人吃驚。

由於與對方的差距,秦譽為最近一次挑戰都是半年前的事了。

秦陽不免好奇問道:“半年前你挑戰他,感覺如何?”

秦譽為面色尷尬。

秦開卻打斷道:“不用問他了,朔公子已經在著手道脈境突破了。”

兩人三年間數十次爭鬥多有旁觀者,畢竟年輕人好名聲,樂得有人觀看。

但半年前一戰,晏輕文特地選了一個無人之地,一招擊敗秦譽為。

所以不是秦譽為沒時間去挑戰,也不是他沒準備充分,而是他如今已經絕了這顆心,自問追趕不上了。

如今驚聞對方已經在著手道脈境突破,秦譽為一時更如洩了氣一般。

秦開與秦陽對視一眼,如此洩氣,可對修為大為不益。

“你不必如此,便是我也從未見過說朔公子這般天資之人。”秦開頓了頓又繼續道:“朔公子之未來還要遠在我之上,輸給他不值得灰心。”

這其實也實在不是什麼能讓人感到安慰的話,但確實更加容易接受。

秦開沒有太多提點孫兒的心思,因為兒子的問題接踵而至。

“這還不夠!”秦陽的問題一針見血。

是的,姬朔天資再如何驚人,即便未足二十便要登臨道脈又如何?未成長起來的天才,也不過就是一個天才罷了。

就算再秦開已經重回靈胎,就算有那三萬燕赤軍,又如何?

當年燕赤軍七萬悍兵,燕國全盛時期不也被楚國踏破居庸關,兵臨薊城下?

“當然不夠。”秦開冷冷道。

作為居庸關一戰唯一倖存下來的靈胎境,他如何不知道楚國的強大,怎麼不知道復國希望的渺茫?

“當年那一戰,殺到我大燕軍民膽寒,殺到連我都覺得楚國如此難以逾越。我當然知道這遠遠不夠。所以我跌落靈胎,將秦家放手於你之時,確實不曾抱有復國之心。這些年我只是冷眼看著那些殘存的氏族鬧騰,看著他們一波一波的赴死,或者為了權力,又或者當真是為了燕國。即便朔公子少年展現天資,我也不過感嘆一句恨天不教其早生五十年。”

“十六年前,我發現那些不知死活的氏族竟然陰養甲士,達數千人之多,然而得益於曹軍機的仁政,各城對氏族的掌控一直不夠深,這才僥倖一直不曾事發。這數千甲士一但舉事,或者被發現,燕人會面臨什麼樣的處境想必不用我多說了吧。”

秦陽點了點頭,作為秦氏族長,長期維繫燕人與朝廷微妙關係的他如何能不明白?一但事發,曹軍機處心積慮為燕人謀求的寬容,瞬間便會煙消雲散,朝廷必然會採取雷霆手段肅清燕州,屆時燕人又要流多少血?死多少人?

秦開一時間感慨道:“我這位女婿,確實是難得人才,這些年燕州平民幾多以楚人自居,他的教化,是很成功的。”

秦陽接過話頭:“終究是修行者壽命較凡人過於悠長,太多從過去活到現在的修行者還在唸念不忘,使他的教化不夠徹底。”

秦開看了他一眼繼續道:“所以我整合那些甲士,打算化整為零,免得在給燕人累累血跡。”

“但兩年後,有個年輕人找到了我,他叫趙元啟,他說願意支援燕國復國。”

“在他之後,又有一個年輕人找到我,她叫瓊玉,她說願意支援我復國。”

“再然後,還有一個年輕人找到我,他叫嚴綬,他說願意支援我復國。”

秦陽面色震驚。

秦譽為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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