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序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喊得一呆,下意識看向夷族老祖,畢竟他與王應墨根本就不熟悉,弄不懂這小子在搞什麼么蛾子。

夷族老祖則不同,聯想到王應墨的天資天賦和種種手段,還有先前擠眉弄眼的表情,這小子一定知道什麼,任太傅此刻一看就是強弩之末,雖然看起來確實是斬殺其人的良機,但那座詭異的血色陣法,他可是聞所未聞,那個姓莫的小子定然是看出了什麼。

一念至此,夷族老祖立即做出抉擇,他周身靈力翻湧,氣勢提升到了極致卻沒有對那陣盤下的任太傅再出手,而是毫不猶豫的轉身暴退,朝王應墨而去,兩截雷擊木一截緊隨他而去,另一截則急射向圖序。

在此過程中他甚至根本沒有回應圖序的眼神。

圖序表情一窒,伸手抓住那截稍短些的雷擊木,罵了一聲娘。

他也是人老成精之輩,同樣意識到了不妙,雷電纏身,同樣選擇了撤離。

可他還是稍慢了一步,那些陣盤上垂下的紅絲吸取了大量血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開來,宛若一條條張牙舞爪的血色巨蛇,瞬間直撲圖序而來。

雷電纏身的老人臉色大變,清晰的感受到了來自血蛇,或者說這座詭異大陣的威脅。

他半點不敢大意,樣子有些難看的揮動手中雷擊木,頓時有條條雷芒躍出,血蛇與雷芒狠狠碰撞在一起,鮮血炸開,陣陣焦糊的味道散發而出,血蛇盡數被雷芒擊毀。

以圖序的修為和他本身的雷道秘術,有這一截雷擊木,好似如虎添翼,若是平時得了這一截雷擊木,他就要開始琢磨怎麼才能讓其留在手中,即便付出再大的代價也願意。

但此刻他根本沒心情想這些,因為更多的更粗的血蛇已經嘶吼著兇猛撲來。

連日來的大戰,城牆上下不知道堆積了多少屍體,即便修士也隕落了不少,更何況還有被王應墨斬殺的三個高階修士,這血色大陣以血液為力量源泉,說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也不為過,而且先前圖序與那些血蛇一次碰撞之後,便深深被此陣法威力震住了。

護城大陣圖序見過的絕不算少,但大多都以防禦為主,至多讓掌陣之人立於不敗之地,至於如此陣法一般有攻伐能力的大陣,他也見過,可絕計不該有如此威力才對。

以此陣法之威力,三人若是被困陣法中,恐怕都不用任太傅再如何出手便會被生生磨死。

圖序一邊撤向王應墨那裡,一邊祭出一隻暗青色毛筆,老人左手雷擊木,右手持筆,揮灑間,無數雷光甩出,同時雷擊木中也有道道雷龍浮現,在他與那些越來越多的血蛇間形成一座雷池,暫時抵擋住了血蛇。

在夷族老祖飛退,圖序纏鬥血蛇之際,王應墨已經強行把一身精氣神提升到此刻能到達的決顛,拳譜第二式,破陣一拳一拳轟在那血色光幕上,即便有大衍道身的護持,大陣上流轉的血色依舊傷到了他,他拳頭鮮血淋漓,連指骨都逐漸清晰可見,鑽心疼痛傳來,王應墨卻半點不敢停留。

他已經認出了任太傅手中之物,分明就是他丟在懷山的那塊墨錠!!!!!

那塊墨錠有加強陣法之效果,當初他不過道脈後期修為,以此陣盤催動小無相劍陣便困住了道脈圓滿多年的秦陽,甚至險些將其斬殺,其效用可見一斑。

從認出此物時王應墨便知道大事不妙,萬萬沒想到,秦家這麼快便摸清了這塊陣盤的作用,還將其送到了惠城。

足見秦家對惠、麥城的重視。

認出此物后王應墨立馬就準備腳底抹油了。

開玩笑,這種能進老爹書房的好東西,即便被此方天地壓制,即便任太傅不能發揮其真正作用之萬一,也決計可怕無邊,何況他自已還曾親自使用過。

只是他也沒想到夷族老祖與他半點默契沒有,他先前一陣擠眉弄眼,夷族老祖卻只當他真要去破壞陣腳。

見夷族老祖沒有會意,本來他都開始考慮自已逃走了,可是一想到夷族老祖對他實在不錯,又實在過意不去,何況若是圖序與夷族老祖都死在這裡,那任太傅多半不再會堅守城池,那他區區一個道脈圓滿,多半也是一個死。

思來想去還是打算回來提醒他們趕緊撤走,不曾這個任太傅一大把年紀,一張嘴愣是不饒人,一開打便把戰鬥激向白熱化,夷族老祖一上場便把雷擊木這種壓箱底的寶貝都掏了出來。

三個老傢伙頃刻間便開始拼命,很難不說這不是任太傅故意為之。

等王應墨再回來,陣盤已經開始催動這詭異的血色大陣了。

王應墨一連數十拳下去,那血色光幕竟然只是出現少許裂紋,王應墨一陣頭大。

但夷族老祖此刻也來到了他身旁:“我來。”

王應墨退至一旁,雙手滴血,大口喘息。

夷族老祖抓出一柄墨綠長刀,刀身銘刻諸多花鳥魚蟲,繁雜無比,隨著夷族老祖握住刀柄,上面的花鳥魚蟲如同活了過來一般浮動。

夷族老祖靈力狂暴,朝著王應墨砸出裂紋的光幕上一刀接一刀。

任太傅掌控大陣圍攻圖序,也察覺到了這邊的變化,他高聲道:“老狗,跑什麼啊,不是要劈死我麼,本太傅就坐在這裡,你倒是來劈啊。”

王應墨看向夷族老祖,生怕他又被激怒。

好在夷族老祖此刻根本就充耳不聞,只是斬向光幕的刀意越發兇狠。

光幕上的裂紋越來越大。

這座邪異大陣需要汲取鮮血壯大,終究還需要時間,此刻還沒有到達最強之時。

“噼啪”隨著一聲脆響,光幕還是扛不住一個靈胎修士的全力攻擊,破裂開來。

也在此時,圖序已經被無數血蛇徹底包圍。身周雷池都被淹沒。

“引爆雷擊木!!!!!!”

夷族老祖怒吼。

圖序作為一個精通雷罰的靈胎修士當然不會不懂,非是他可惜雷擊木,但這雷擊木未被他煉化,一但引爆他自已也要受重傷。

可此刻也容不得他遲疑。

他收起那隻暗青色毛筆,雙手抓出雷擊木,無數雷光湧入其中,而後一掌將其推出大喝道:

“爆!!!!!!”

轟轟轟轟轟!!!!

雷擊木轟然爆開,肆虐的雷光將四周血蛇肅清一空,爆炸的煙塵下,圖序衣衫破爛,嘴角不斷有鮮血溢位。

夷族老祖滿頭墨綠長髮暴漲,瞬間卷向圖序。

但還有人更快。

圖序身前一道細線憑空出現,任太傅盤坐的再陣盤下的身影一指劃下,聲音虛弱卻清晰可聞。

“斬。”

不同於先前對王應墨出手的洶湧的火焰。

這一次時一道極其細小的火焰,其中蘊含的靈力無比精純。

圖序只來得及微微側開身子。

那道細微的火焰瞬間斬過,老人自左肩至腹部,一道巨大的傷口崩開,整條手臂連帶小半截身體皆被斬下,若不是他最後一個傾盡全力側開,此時想必已經被斬作兩半了。

夷族老祖的長髮此時才至,捲住圖序重傷之軀飛遁。

任太傅咳出一口鮮血,再次吐出一個字。

“疾!”

大陣中,血蛇再起,瘋狂襲擊而來。

同一時間被夷族老祖好不容易斬開的光幕開始癒合。

夷族老祖長髮包裹圖序,一隻手抓住王應墨狠狠撞向光幕,王應墨此刻也沒有閒著衍道真劍和七星混元御劍真訣齊齊運轉,不斷將血蛇斬落。

三人險而又險衝破光幕而出,越下城頭,夷族老祖頭也不回,如流星般轉瞬即逝。

.........

城牆上,生機絕滅,無論是惠城守軍還是燕州大軍,盡數死絕。

只留下一個任太傅臉色白的可怕,他盤坐在陣盤下方,嘆了一口氣。

“唉.........”

陣法中張牙舞爪的血蛇們沒了目標緩緩散開,化作一灘灘血水。

惠城城牆上到處是血水和乾枯的屍體,宛若人間地獄。

白羽衛大營。

夷族老祖轟然墜落,將少了小半截身子的圖序放下之後便抓著王應墨瞬間離開,一刻不曾停留。

十三皇子第一時間便覺察到了異常,當即衝到圖序身前,而後臉色大變,緊隨其後趕到了其餘修士更是震驚無比。

“邱先生,快去請邱先生!!!!!!”十三皇子嘶吼道,同時他掌心迸發出一股最為精純的靈力封住了圖序身側恐怖無比的傷口,強行止血,否則即便以靈胎境的修為,也得流血流死。

圖序早已昏死過去。

先前在血色大陣中,無數血蛇本就已經給他造成了不輕的傷勢,最後逼不得已引爆雷擊木更是致使其瞬間重傷,任太傅年逾百歲,戰鬥經驗何其豐富,豈會抓不住這等機會,即便自身狀態也極差卻也強撐著受傷在那關鍵時刻補上了那一記分焰指。

若不是圖序最後險而又險的避開,當場就要被立劈為兩半,若不是夷族老祖所修功法中純正的木屬靈力中包含的強大生命力,老人恐怕都支撐不到現在。

一名巡境司修士急匆匆帶著一個耄耋之年的老人回來。

老人三境修為,是京城仁心館名醫,此次戰事一起,上到世家貴族,下到黎民百姓,無有不徵,仁心館自然不可避免。

可縱使老人精通醫術,對待這樣修為遠遠高於他的修士造成的傷勢,他也是束手無策,一番仔細查驗之後,老人無奈跪地請罪:“老朽無能,圖大人傷勢太重,已非我能迴天。”

十三皇子幾乎失了分寸,抓住老人之手,急切道:“邱先生,想想辦法!”

自二十年前先帝與上代教宗同歸於盡所引發的腥風血雨之後,多少年來,齊楚雖然大小戰役無數,卻始終不曾有靈胎修士戰死。

而如今,這個記錄難道要在他項景手上打破了麼?

即便他是當朝皇子,也是難以承受的,而且是他擅作主張,領兵突襲惠城,若是圖序真個隕落在此,十三皇子不敢想象.........

而且圖序雖然是養心殿殿客,皇帝的心腹,但既然將其指派到十三皇子身旁保護其安全,那麼便已經表明了某些態度,並且圖序對十三皇子的態度是不加掩飾的,如今本來是順手做的一件事,卻害的圖序瀕臨死境,不由得十三皇子不慌。

邱先生惶恐道:“下官只有三境修為,實在力有不逮,除非.......除非.......”

十三皇子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除非什麼?除非什麼?你快說,你快說!!!”他一邊抓著邱先生使勁搖晃,一邊追問。

邱先生畢竟年上了年紀,又只有三境修為,一時間被十三皇子搖的七葷八素,說不出話來。

旁邊一眾將領本就是戴罪之身,皆是面面相覷,也不敢出聲,生怕撞上槍口。

計傳圖也不顧上身份,按住了十三皇子肩膀沉聲道:“殿下!”

十三皇子這才如夢初醒,也知道自已失了分寸,迅速冷靜下來,不再搖晃邱先生。

邱先生也不敢怠慢,緩了口氣急忙道:“除非有補天丹一類的靈丹妙藥,或可挽回圖大人生機。”

十三皇子差點一腳踹出去,他要是有補天丹,還要去叫你這個廢物?

邱先生又咳了幾聲磕磕巴巴道:“殿下,也許也不是非要補天丹,老朽所不曾見過靈胎修士療傷,但傳聞靈胎修士生命力極強,此刻圖大人雖然傷重,但最要命的圖大人昏迷不醒,沒辦法給自已療傷,若是有能夠補充生機的靈藥將圖大人先喚醒,再有充足的靈石,或者圖大人自有辦法,實在是靈胎境界太過高深,老朽也只是一知半解........”

老頭子還在絮絮叨叨。

十三皇子此刻徹底鎮定下來,衝計傳圖吩咐道:“去取陛下賜我的那株寒玉參王來。”

計傳圖欲言又止,但還是選擇聰明的沒有開口。

寒玉參王,那時能幫助靈胎大關的絕世寶藥,是十三皇子在邊關用實打實戰功換來的,是他以後突破靈胎境界的保障之一。

但此時也容不得再節省。

這邊緊鑼密鼓救治圖序時,夷族老祖也帶著王應墨回到了夷族大營,別看夷族老祖跑得快,此時他腰腹,右腿幾乎完全乾枯,正是強行帶走圖序時被血蛇所傷,此外他胸前有一道橫貫身體的絕大傷口,深可見肋骨,是強行撞陣所致,因為在他裹挾兩人破陣離開那一刻,那座血色大陣汲取了所有鮮血,達到了最強狀態,稍慢一步,三人皆要死在血蛇下!

夷族當代族長便是燕州當下僅存的兩位道脈修士之一。

此刻他的驚恐不比十三皇子遜色,夷族老祖強撐多年,從舊燕時期苦苦支撐到現在,可謂是夷族人心中參天大樹般的存在。

而如今這棵參天大樹竟然一幅搖搖欲墜的畫面,如何讓他不驚?

族長單膝跪地扶住夷族老祖擔憂道:“族長?”

夷族老祖看了看一旁暈過去王應墨確定他沒有大礙,只是被大陣餘波傷到,加上先前硬扛任太傅一擊的舊傷,這才暈了過去。

“沒事,還死不了。”他咳出幾口黑血,注視著胸口巨大的傷口,隨著他靈力運轉,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修復。

按照五州境界劃分,修士第一境即為蛻凡,正如字面意思一般,褪去肉體凡胎,此以境界便擺脫了凡人孱弱的肉身限制,也是修行之路的開端,修行者納天地之靈力為已用,以丹田靈海為核心,御靈力於五脈,週而復始壯大自我,自此,不管是力量、自愈能力、肉身強度等都與凡人有天壤之別。

歸根結底,肉體還是修行最重要的基石。

而此界之中,修行盡頭有限,蛻凡一境界也因為天地環境壓制被一分為五,步步為營才能打通五脈與道相合,因此五境也稱之為道脈境界。

再往上的靈胎境則是需要修行者凝聚道脈境所凝練的最為精純的靈力化作靈胎。

人生而有六識,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其中以意識最為特殊,乃人體三魂七魄之體現,人身之主導。

修行者想要再進一步掌控自已的肉身,掌握體內靈力,便需要進一步強化意識與其他五識的聯絡,如此一來,才能最精準的控制自已的身體。

蛻凡境界便一度強化修士之意識,王應墨在臨州城之時始一開脈,便意識通達,五識強化,便是此道理。

或者在此境界可將之稱作靈覺。

在此之後要使靈覺能夠更加充分更加精準的控制靈力,便需要與靈力建立更為緊密的聯絡。

靈胎修士凝結靈胎便是這樣一個過程,以最為精純的靈力煉化作實體來承載靈覺,完成人的意識和靈力的連結。

這便是修煉神識的開始。

當然這一境界的靈覺還遠不能稱之為神識。

但此時修士對靈力的運用已經遠超道脈修士所能及。

夷族老祖雖然壓抑多年,最近才幾乎是用以命相搏的方式才換來的靈胎境,但也是實打實的靈胎境,而且他修行的乙木清心要義主修木屬靈力,頗擅治療,所以胸口那道傷口看似猙獰可怖,實則只是外傷,對他而言不算什麼大事。

他滿頭墨綠長髮已然褪去,再次呈現出先前的白色,只是原本被雪亮的白髮似乎又枯萎了一些。

他甚至不打算返回營帳,吩咐道:“全軍戒嚴,不得靠近此處,就是十三皇子那邊來人也給我攔下!”

這似乎有些不合規矩,畢竟現在整個燕州軍歸在十三皇子旗下,但遺族族長沒有半分遲疑沉聲應道:“是。”

夷族老祖扯了扯被王應墨壓住的衣角,似乎有些嫌棄他礙手礙腳,便一腳把他踹開幾米之外,這才心滿意足的盤膝坐下。

胸前那道傷口不要命,但他腰間和另一條腿上的傷則由不得他不重視。

那是破陣撤走時被血蛇所傷!!!

他撕開腰間和腿上衣物,兩處傷口都已並不誇張,但以傷口為中心,四周大片血肉竟然已經和城牆上那些屍體一樣近乎完全乾枯。

夷族老祖擰著眉頭看著那些乾枯的血肉,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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