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古意沒想好去哪,甚至有點迷路——

宋光漢的醫館兩層兩段樓梯不僅不在一處,甚至連整層樓修的也是又大又繞。

她暈頭轉向了的走了半天沒出去不說,甚至好像誤入了一間藥材室。

裡面空間很狹窄,也沒有窗戶,兩邊放滿了全是抽屜的藥材櫃。

古意走進去,發現這裡面連盞油燈也沒放,唯一的光亮全靠門口透進來的光。

而且在這間儲備室的盡頭有一扇小門,是與外界的抓藥處通著的。

湊近了,她甚至能聽到外頭的人說話。

“姚長暮這兩日不在府上,是去了哪裡?又跟丟了?”

古意剛要走,聽見這句話,莫名其妙止住了腳步。

她腦子裡瞬間閃過第一次見到姚長暮時,那個所有陳設擺放齊全,可卻不見天日的密室。

心下好奇的預感愈來愈強,古意屏息凝神,貼著身子倚在距離小門最近的那隻藥材櫃上,繼續聽著外面的對話。

“回、回夫人,是……是。”

“回來的人說,姚長暮進酒樓之後就再不見了蹤影……任憑他們怎麼找都找不到……所以就只能回來了。”

“你們這群整日吃白飯的蠢東西!”

那女人的聲音在一聲之間陡然起調,瞬間拔高,變得尖銳刺耳。

古意聽到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自那姚長暮被老爺從小倌館抓回來以後,我每每想要在府外對他動手就沒有成功過!!”

“他一個滿身陰柔之氣的斷袖,有如何本事,能次次在我那麼多人手底下逃出生天?!說到底還不是你們沒用嗎?!!”

那丫鬟見著主子發怒,當即嚇得不輕。

“撲咚”一聲跪在地上。

聲音都帶著止不住的顫抖。

“夫人饒命!!!奴婢保證這次這是最後一次!!求求夫人…夫人再給我一次機會!!”

”再給你一次機會?!我看你這死丫頭是把我當傻子耍!!”

又是一聲悶響。

“罷了。”

那夫人呼了口氣。

“拿上這藥方,去找三號醫室的李郎中,重抓些能用在姚長暮身上的藥。”

“這間抓藥處也看著莫叫人進來,一隻蟲也別放過。”

“是。”

那丫鬟應了一聲出去。

古意聽到這時,心裡已大致明瞭。

這婦人這個語氣,再結合之前孟殊樂同她說過姚家的大致情況。古意覺得說話這人極有可能是姚季合滿院小老婆裡的其中一個。

古意只覺得感慨。

從前便是想過姚長暮他們家裡局勢堪比朝堂般混亂不堪,可沒想到己經到了這種地步。

連家中小妾都可次次伸手向順位繼承人圖謀不軌,氣焰甚至如此囂張。

沒關係,反正姚長暮也不是什麼好人,

古意正出神想著,突然間感覺到自己手邊有一陣溼溼滑滑的觸感。

被這感覺弄的渾身發毛,古意一激靈,快速扭過頭去看。

“唉?”

竟然是隻拼命朝她搖著尾巴的小狗。

那狗看見古意朝它扭過頭看,高興的直往古意腿上撲。

“汪汪、汪汪汪!”

“噓…!”

古意嚇的趕緊蹲下捂上它的嘴,隨便伸手把狗抱在懷裡。

“乖、別叫別叫哈……”

古意好聲好氣的哄著它。

那狗好像聽懂了,也沒再叫了。一下一下舔著的古意的手正歡。

古意正準備抱著這狗一步一步往外挪,卻突然聽到外面那女人自言自語的說了一聲:

“哪裡來的聲音?”

緊接著,狹小的儲備室內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

古意嚇了個半死,抱著懷裡的狗猛的一個八百米衝刺!!

古她慌不擇路,腳不沾地的朝外使勁狂奔,結果歪打誤撞,找到了自己剛才尋了半天的樓梯,然後連碰帶跳的跑下去。

反應過來時,古意已經在大街上了。

沒多想自己稀裡糊塗的出來是要去哪,古意先找了個牆沿把狗放下。

這狗是隻拉布拉多,個頭不算大。一雙眼睛又亮又圓,一眨不眨的盯著古意,舌頭吭哧吭哧朝外吐。

古意在它面前蹲下。

“剛剛可嚇死我了!!差點就被發現了!”

又摸摸狗頭。

“你是哪裡來的小狗呀?”

想想覺得不對勁。

“不對……你不會是醫館裡養的吧?!”

“那可不成不成,情意之下把你順出來,這我得趕緊再送回去。”

古意說著就要抱起狗來往回返。

那隻狗卻不依,邊往後退著,邊使勁朝古意晃著腦袋。

古意突然看到它的脖子上還掛著一隻用細布編成的項圈,上面還串著銅做的銘牌,寫著“丟丟”兩字。

“丟丟?這是你的名字麼?”

古意問它。

那狗快速又高昂的又叫了兩聲。

“汪汪汪!!”

“哎??真叫這個啊?”

古意大笑。

“怪不得這麼能丟哈哈哈。”

丟丟又抬頭帶著磨嗓子嚕嚕的聲音朝古意大叫了兩聲。

“汪汪汪!!”

古意止住了笑,抬起手摸摸的狗頭。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丟丟脖子上的那隻銘牌做成了箇中國結的樣式,很精緻,古意手摸著,感覺到後面似是還有字。

“咦?後面還寫著別的麼?”

古意嘀咕了一聲。

然後將牌子翻過來。

臉上所有的笑意在看到那個“姚”字時,消失殆盡。

“你!是姚家的狗?!!”

古意眼瞪得比剛剛差點被那女人發現時還大,聲音像冤死的厲鬼。

“汪汪!!”

“那你不早說啊?!害得我費那麼大勁把你從醫館帶出來,逃跑都不忘了你,結果你是姚家的狗?!”

丟丟在聽到“姚家”兩個字時,尾巴搖得更歡了,無比興奮的又朝古意叫了兩聲。

古意懶得理面前這隻活力四射到處叫,還間歇性失智的蠢狗,累的不想說話。

思索過後,她還是決定把狗給人家送回去。

不管怎麼說,狗畢竟也是她帶出來的,如果到時候真和姚家那些人對上,她就說狗是她大路上撿來的吧。

反正狗又不會講話。

想通之後,古意一把摟起還搖著尾巴吐舌頭的丟丟,快步返回醫館。

她沒跑多遠,回去的也快,沒過多久就又走到了宋家醫館。

到地方之後,古意把丟丟放在地上,指指面前那群富貴人家看病時駕來的馬車。

“聞聞吧,狗鼻子不都靈麼?聞聞哪輛是姚家的馬車。”

丟丟聽懂了,撒著歡跑上前。

沒想到丟丟轉了一圈兒又重新跑回來。

古意挑眉。

“怎麼了?鼻子讓堵了?”

丟丟這次沒叫,往前撲著前肢往古意身上扒,嘴還有著嗚咽聲。

古意蹲下把它抱起來。

“蠢狗啊蠢狗,蠢就算了,還沉,重死我了。”

古意抱著丟丟,走到醫館看門的小廝那兒:

“姚家的夫人今日來看病了,現在走了麼?”

晚間看病的人不多,那小廝正倚著門框打瞌睡,聽見古意叫他,努力了好半天才睜開眼皮,五迷三道的皺著眉又問一遍:“啥?小姐您說啥?”

古意耐著性子重複一遍。

沒想到剛剛還萎靡不振的小廝,在聽到古意說出“姚家夫人“幾個字之後,緊皺的眉頭一下子舒展,神情豁然開朗。

“啊~那位夫人小的記得。走了走了,早便走了,莫約走了快有半個時辰了。”

古意咬著下唇,想了想又問。

“這位小哥,那你可知,這姚府在哪個方向麼?離咱們這兒近不近?”

小廝猛的搖頭。

“要如此說,那可當真是離遠了。咱們醫館只位於城南,可姚府卻是正正當當的立在皇道上,那可是城中央,地皮寸土寸金的,也只有姚家買的起了。”

及時打斷了小哥對於他自己到底何時發財悲憤無比的感慨了,面無表情道過謝之後古意扭頭就走。

完了,這蠢狗算是砸手裡了。

仔細思考自己和姚家人的所有聯絡後,古意覺著沒準自己也能將丟丟送到秋嘉軒去,那好像也是姚家人開的來著。

說幹就幹,確定了方向,古意沒敢耽誤的往秋嘉軒走。

古意怕在宋家的醫館裡呆久了會碰上從裡面出來的樓江臣他們,又加上此時天色已經慢慢黑了下來,時辰不早了。

當即計劃出發秋嘉軒。

秋嘉軒離這兒倒是不遠,一炷香的時間古意就到了。

然後看到了滿樓都黑燈瞎火的五層大樓。

一天之內的曲折離奇和情緒變化太過強烈,古意忍都沒忍,當即狠狠瞪了一腳邊的土石子。

順便一嗓子把懷裡睡的正香的丟丟吼醒。

“快點他媽給我醒醒!!再睡我就把你燉成狗肉!!”

丟丟帶著氣了個哈欠。

這天冷的厲害,古意穿得厚實,丟丟依偎在她懷裡睡覺連狗毛都變軟了。

見沒把它叫醒,古意也不再嚇唬它,直接把丟丟當成個暖手爐,抱著它坐在了秋嘉軒門口的石墩上。

冬風蕭瑟,這一人一狗的場景從遠處看去,實在是悽慘的不得了。

正在古意打算坐著歇會然後打道回府卻不小心坐著犯起瞌睡時,頭頂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哎?又碰上了唉。”

古意應聲抬頭。

緊接著就看到了站在她面前,半眯著眼笑的司雲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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