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寶釧細細回憶那件肚兜的去向。

隱約記得是撲倒那男子後,為了讓他閉嘴,情急之下,抓了塊帕子堵住他的嘴。

那帕子應該就是她那不翼而飛的肚兜。

肚兜可是她的貼身之物,怎麼能塞到陌生男人的嘴裡?

饒是王寶釧是重活一世的人,也沒碰見過這種事兒。

她的臉不由爬上一層紅暈,宛若一朵嬌豔的桃花。

這個危險的男人,下次還是不要再見好了。

床上一道亮光閃了她的眼,不由的打斷了她的思緒。

什麼東西?

掀開帷幔一看,床赫然上放著一把鑲滿寶石的匕首,匕首削鐵如泥、做工精細,是得天獨厚的神兵利器。

上面鑲嵌的寶石在燭光下熠熠生輝,每一顆都價值連城。

王寶釧將其放在指尖把玩,她的暖閣可沒有這玩意兒,應該是那男人留下的。

看來這男人挺上道的,留下匕首作為報酬,她不算虧。

小蓮推門而入,伺候她沐浴,收拾衣裳時意外發現肚兜沒了。

“小姐可是將那肚兜收了起來?”

王寶釧蝶翼似的睫毛輕顫,裝作若無其事道:“不見了?我怎得沒有瞧見?是不是你落在哪兒了?”

小蓮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

“或許是奴婢將其落在別得地方了,奴婢這就去找。”

“不必了,明日去成衣鋪再做幾身,之前的勒得很。”王寶釧可不敢細想那肚兜在男人手中會成什麼樣,趕緊扯開話題。

“明白啦。”

小蓮在浴湯中倒入丁香花瓣,心道姑娘明明瘦弱的彷彿一陣風就要颳走似的,但肚兜總是要穿最大的碼數。

……

李寒聲離開時順便帶走了帕子,一開始倒沒仔細打量,反倒是回了府才察覺到“帕子”的手感好得不可思議。

待看清全貌時,他渾身血液逆流,額角突突直跳。

水紅色的鴛鴦戲水肚 兜讓一個戰功顯赫的冷血將軍紅了臉。

他望著肚 兜出神,心跳也亂了節奏。

寶釧姑娘壓著他時,他感受到女子身上玲瓏的曲線,與獨屬於她的馨香。

柔軟櫻粉的紅唇,更是令他口乾舌燥。

頭一次,李寒聲失眠了。

……

王寶釧沐浴後累極,一躺下便睡著了。

翌日醒來,她便命人將荒蕪的院子收拾出來。

足足有兩畝地大。

小蓮一邊除草一邊好奇的詢問王寶釧:“小姐,您收拾這片地做什麼?是要專門給你建個亭臺樓閣麼?這兒視野好,可以建個水上亭臺,冬日還能欣賞湖中雪呢。”

小蓮已經開始幻想冬日唯美浪漫的賞雪畫面。

王寶釧剪裁著玉蘭枝葉,打破她的幻想,“除草還能是為了什麼?自然是種地。”

小蓮嚇得沒站穩,一屁股坐在地裡。

“您可是千金小姐,怎麼能幹這種粗活?”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自己種出來的蔬果才是最香甜最美味的。再說,有塊地,來日總比挖野菜強。”

王寶釧要種得自然不是那些尋常能見到的瓜果蔬菜,而是用來種植罕見且稀有的果蔬藥草。

比如荔枝、葡萄等。

到時候在西苑的果園下乘涼,喝著葡萄酒,別提多愜意了。

小蓮鯉魚打挺的從地上起來,愈發困惑。

“姑娘想吃什麼與奴婢說就是,就算姑娘想吃荔枝,相爺也一定有辦法從南方弄來最新鮮的。更別提是其他稀罕物件了。”

王寶釧若有所思的撫著玉蘭花葉,對她的提議不置可否。

其實如今繁華盛世的場面延續不了多久,過了這個冬天,長安會迎來長達三年的洪澇,洪澇之後又是六年的大旱。

哀鴻遍野,寸草不生。

別說是荔枝吃不上,就連一塊白麵饅頭都是奢望。

思及此,王寶釧意識到一塊地儼然是不夠的,還得再買兩座山才成。

要不然可沒辦法在荒年養相府上下一百六十口。

“對了,你今日順便去西城一趟,買下那邊土地最為肥厚的兩座山。”

“小姐,奴婢沒聽錯吧?您要說得是買金銀首飾吧?”

“金銀首飾哪兒比得上兩座山呢。”王寶釧開啟錦盒,裡面擺放的是一千兩黃金。

多虧了財神淮南王,要不然她可就捉襟見肘了。

小蓮點頭應下,反正小姐做得決定永遠是對的。

長安那些庸脂俗粉怎麼和自家小姐比?

那些世家千金還在喜歡珠釵胭脂,自家小姐早就脫離了低階的趣味,開始喜歡山頭了!

小姐真特別!

收拾完院子,王寶釧例行給王夫人請安,意外聽見大廳亂成一鍋粥。

仔細一問,才得知大姐身邊的丫鬟小荷不小心將一件華服燙了個洞。

可那衣裳急著穿,得找最好的繡娘來補。

一去一回,耽誤不少功夫。

王金釧面露憂愁,“今日是我的手帕交成婚的日子,我得趕去喝杯喜酒。可這衣裳不巧毀了,我這真不知道該怎麼去了。”

王銀釧訓斥小荷:“你怎麼辦事兒的?在大姐身邊這麼久了,這點小事都辦不妥?養你有什麼用?”

小荷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連個字都憋不出來。

芙蓉色曳地望仙裙,勾著翎羽,燦若星河。

“兩位姐姐先別生氣,不如讓我試試。”

王寶釧接過衣裳,拿起繡花針就開始修補破洞的地方。

王銀釧不敢置通道:“從小到大你可沒碰過針線?怎麼可能修補好衣裳?你可別逞能!弄壞了的話,就算是來十個繡娘都沒用!”

她自家妹妹有什麼能耐她還不知道不成?素來只會寫舞文弄墨的東西。

女紅相夫是樣樣不會。

她就不明白,女兒家的學問讀得再好有什麼用,難不成還能考狀元去?

還不如尋一門好親事。

王金釧則是擔心她的手被扎出血,“小心傷了手,衣裳破了就破了。”

王寶釧捏著銀針,手指在衣裳上翻飛,速度快得只留下殘影。

眾人都沒瞧見她是如何穿針引線的,那衣裳的破洞就已修補好。

而原先破洞的位置早已被一朵牡丹花所代替。

王金釧驚喜不已,對栩栩如生的牡丹花愛不釋手。

一朵花竟成了華服的點睛之筆。

“三妹,你是什麼時候學得女紅?這技藝比長安最厲害的繡娘不遑多讓。”

“感興趣才學過一點,沒想到能幫大姐的忙。”

王寶釧為能幫上姐姐而高興。

什麼時候學的?

還不是在寒窯過苦日子的時候學的。

當時根本沒錢買新衣裳,只能一塊破布,縫縫補補又穿三年。

王銀釧輕抬下巴,傲嬌道:“這牡丹花樣式我瞧著好,不知什麼時候也能有一件。”

“過幾日就給二姐繡一件海棠花披風,保證二姐是整個長安最受矚目的美人兒。”

王銀釧愉悅得嘴角上揚。

“聽說你在鼓搗你那院子,需要什麼和二姐說,你想要的,二姐都給你弄來。”

作為團寵的王寶釧笑得見牙不見眼,不得不說,兩位姐姐是真好哄。

長安街上敲鑼打鼓。

新郎打馬而過,紅妝十里,熱鬧非凡。

王寶釧眼中嗪著幾分蒼涼。

小蓮心中瞭然,於是忿忿開口。

“小姐還好沒與薛平貴成婚,他那破窯洞的婚禮,想要糊弄誰?小姐那可是天仙似的人物,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月亮,那也是使得的。”

“成婚怎麼著也得三書六禮,四聘五金,八抬大轎,十里紅妝。沒這規格,怎麼能算是上心呢?”

前世冥冥之中已有答案,只不過她看不透罷了。

一轉眼就過了三日,到了紅鬃烈馬比試的日子。

她的菜園子竣工,還買下郊外的兩座山。

倒不是她真的有這麼多的私房錢,實在是淮南王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加在一起有一千兩黃金,花了個七七八八,添置了不少東西。

王寶釧以採買絲線繡披風為由出門,家中無人反對。

她又尋了個藉口將小蓮打發,自己換了身低調的玄色錦袍到達考核場地。

四周紛紛議論比試內容。

西涼為了挑釁大唐,送了一匹頑劣難馴的紅鬃烈馬。

若是大唐勇士無人能馴服,那被萬國朝聖的大唐豈不是空有其名?

軍心一亂,北涼便能借此機會發起進攻。

其心險惡,不費一兵一卒就想亂了大唐。

與前世一樣,來了勇武大將軍、蘇龍、魏虎等人。

又有些地方不一樣,那就是凌霄與代戰也坐在上首,作為西涼的使臣來參觀此比試,說是想一睹大唐勇士的風采。

一開始壯士們躍躍欲試,可那紅鬃烈馬性子太過於剛烈,掀翻了上百人,其中半死不活的就有十來人。

殷紅的血跡四處都是,陽光明媚的訓練場成了修羅場。

日頭越來越烈,曬得大家睜不開眼。

一開始興致勃勃的世家子弟,神情都變得凝重起來。

願意嘗試的壯士也越來越少,畢竟誰願意用自己的命去賭一匹不可能降服的烈馬?

高臺上。

代戰笑得肆意,鄙夷道:“都說大唐鼎盛,怎麼連個馴服紅鬃烈馬的人都沒有。勇武大將軍,我要是你,我早就找個地縫鑽進去了。哪兒還坐得住?”

穿著西涼服飾,戴著高帽的凌霄賣力的給代戰扇風,遞水,生怕她熱著。

勇武將軍面色鐵青,磨了磨後槽牙,不滿道:“比試還有半個時辰,沒到最後一刻,誰笑到最後一刻還不能見分曉。”

代戰扯了扯嘴角,好整以暇的看戲。

“看來大唐將軍騎馬的技術不咋地,嘴硬的功夫倒是了得。”

“你這話什麼意思?”勇武將軍怒而拍桌。

凌霄拔劍護在她身前。

“代戰是西涼最尊貴的公主,大將軍對公主不客氣,難道是想挑起兩國戰事麼?”

代戰躲在凌霄身後喝著冰鎮果酒,狠厲道:“大唐皇帝請本公主來看你們的勇士馴服烈馬,而不是來受你一個臭男人的氣。若是兩國開戰,大將軍可就是千古罪人。”

勇武大將軍握緊拳頭,坐回位置上,焦躁不安的盯著紅鬃烈馬。

“馴服紅鬃烈馬者不僅能封為神威將軍,還能獲得一筆豐厚的賞金,足足有一千兩白銀!”

若是連一匹馬都對付不了,那麼他勇武將軍以後還如何在長安立威?

人群再次躁動起來。

可紅鬃烈馬太過於野性難馴,就算百姓想要那銀子,就怕沒命花。

“我來!”

一道自信篤定的聲音響起。

人群中自動分出一條路來,薛平貴人模狗樣的走到場地中央。

高座上的代戰眼睛瞬間就亮了,喃喃道:“原來是他!”

凌霄的臉陰沉下來,“公主,他是大唐人,來日會對我們西涼不利。”

“那又怎樣?他對本公主不錯,怎麼可能會害人?這世上就沒有比他更加友善赤城之人了。”

代戰推開凌霄送來的杯盞,一心一意的盯著薛平貴。

薛平貴察覺到代戰炙熱的視線,還偷偷的朝著她笑了笑。

代戰心花怒放,衝著薛平貴放了好幾個媚眼。

凌霄在一旁看著,臉黑得都能夠滴水了。

身著男裝的王寶釧雙手抱胸,面色如常的看著兩個狗男女眉來眼去。

想來前世兩人早就已經勾搭上了,就只有她一人在寒窯吃盡苦頭。

笑吧,現在你們有多歡,過不了多久,你們就會哭得有多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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