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我也認為芳蘭姑娘當是不會有這些意思的,否則怎會請來做客?”

屏風後的影子盈盈起身,安佳期向前兩步,而後足步停駐,只留給對方一張籠在月色下的側顏,看不真切,影影綽綽,溫柔卻又冰冷。

“先前是我的丫頭不懂事了些,怎能對芳蘭姑娘動手呢?若叫姑娘受了委屈,同世子哭訴,竟只為著一碗安神湯之故鬧得這般,世子罰也不是,不罰也不是,落到旁人耳中,說不得以為是郡王府對賜婚有所不滿呢。”

“畢竟姑娘是世子的人,我亦要予幾分薄面,你說,可是?”

隨著安佳期的聲音落地,芳蘭一顆心也悽然落地。

她聽出了這綿裡藏針的威脅,這是警告自已,不許將此事告知世子爺,既有警告,那這所謂“做客”定不簡單……

芳蘭所料不錯,說完這句,安佳期便領了丫鬟嬤嬤回到裡屋,而她則是被那兩名丫鬟扣在此處。

其中一名找了兩塊蒲團來扔在地上,冷麵無情地將她從太師椅中扯出來,跪在蒲團上頭。

“方才姑娘一直掙扎,想來是不愛坐這椅子凳子,我們縣主體諒姑娘,既不愛坐,便換個法子用茶吧。”

另一名丫鬟很快捧來一隻最大的茶碗,將茶水灌到碗口,抓住芳蘭雙手,高舉至頭頂,捧著滿滿的茶碗。

“茶水醒神,我們便在此伺候姑娘用茶,姑娘莫打瞌睡弄灑了,否則潑了一身,也沒個衣裳叫姑娘換,料峭春寒的仔細著了風寒,這一路上可沒大夫給姑娘煎藥。”

……

側間的動靜隱約傳入裡屋,香檀一邊豎著耳朵聽,一邊羞愧地伏跪在地。

“今日是奴婢衝動,差點連累了小姐您,還請小姐責罰。”

“好了,往日也是我院裡規矩重,你沒見識過這些,這回也算叫你吃個教訓,下回做任何事前,都要動過腦子,可記住了?”

安佳期輕擰了一記她的耳朵,並未責罰,轉而指了指另一隻瓷盅與小瓷罐子。

“這又是什麼?我只道你放不下心,做賊似的煎藥去了,還有別的?”

“這是衒機司的小江大人準備的河祗粥!您不知道,衒機司還有一位女大人,今夜她替沈大人背宵夜,恰好奴婢尋到後廚……”

說到此處,香檀有些不好意思地捲了卷帕子,臉紅道:“奴婢當時餓了,被這香味勾出了饞蟲,叫人家小江大人聽見了聲,耐不住誘惑便蹭了一碗,沒想到這粥鮮美異常,奴婢活到這麼大,還沒吃過這麼好喝的粥,比那燒魚燉肉都香!”

“小江大人還替奴婢打了掩護,怕您空腹用藥傷脾胃,才叫奴婢給您也盛了一盅,小姐您可要嚐嚐?”

“小江大人?”安佳期敏銳地捕捉出其中訊息,不僅是女子,且這位的年歲應當不大,沈大人那般手段酷烈之人,竟也會在衒機司留下這樣的角色?

她想著,信手揭開了瓷蓋兒,不過瞬息,她便被那溫暖鮮香攫住了視線,頓了好一會,方從那暖融融的白霧中取出湯勺。

這一盅是未加茱萸粉的那鍋,更加清淡香滑,即便安佳期此前一直身體不適,也難得有了用食的慾望。

她的動作比香檀慢得多,每一勺都細細品味一番,饒是如此,也比往日用膳的速度快了幾分,且將這一盅河祗粥用完了。

待用完粥,安佳期對一旁的小瓷罐子無端生出些期待來,擰開後,裡頭是一顆顆沾了糖霜的糖漬梅子,清脆可愛。

她是不愛用甜食的,卻沒忍住連吃了三顆,滿腹的溫暖與清甜似是撫慰了她那顆灰濛濛的心。

安佳期握著那隻瓷罐子,不禁喃喃低語:“想不到森嚴冷酷的衒機司中也會有這般朝朝如陽的人。”

……

次日。

離開側間時,芳蘭憔悴不已,一雙眼熬得通紅,髮絲還沾著幾縷茶漬,雙腿跪得發軟,渾身痠疼不已,卻又因墊著厚實的蒲團,並沒什麼痕跡,無處告狀。

待她回了屋子,月蘭已梳妝打扮完畢,面色容光煥發,發上還簪著一支嶄新的金釵,一看就知在世子爺那兒得了好處。

芳蘭怨憤地瞧著她,彷彿能將她盯出個洞來。

“我一早回來就沒見著你人,你昨夜……”月蘭詢問一二,話還未說完,就被怒衝衝打斷。

“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咱們都是世子爺的侍妾,你還想管我不成!”

月蘭被她劈頭蓋臉一頓搶白,不由得又仔細看了眼她如今的模樣,對於她昨日的行蹤也有了幾分猜測,緊蹙的眉復又放下,眸中有幾分意味深長。

“你最好不要把事情鬧大,這路上不止有樂安郡王府,世子可護不住你。”

她的勸告不無道理,可如今芳蘭聽不得半句勸,不僅怨恨安佳期,也越發怨恨起月蘭來。

這賤人一貫裝的雲淡風輕,溫柔小意,不然昨夜怎麼哄騙了世子只召她房裡?說不準也哄了世子留她在府中……

芳蘭越想越覺得人人都想害她,必須得想個法子哄得世子爺才是!

……

這邊怨恨難消,安佳期確實難得睡了個安穩覺,醒來後見儀仗隊尚未出發,便叫香檀立刻送了一份回禮去,順便帶去自已感激之言。

回禮不是什麼昂貴物品,乃安佳期親手繡的瓔珞穗子,是為心意,並無不妥。

香檀來時,只一心找到小江大人,直到離開,都並不知曉衒機司的指揮使就在此間的書房處理書信,這一切盡悉被他看在眼裡。

江春和自小做不來女紅,對這枚大氣簡潔的絡子十分喜愛,當即將其掛在腰間,與石紺青的勁裝十分相配,清爽又美觀。

“安姑娘的手真巧。”她新奇地撫著絡子,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忽而輕嘆一聲,由衷感慨道:“這樣溫柔的姑娘,希望她的夫君能看到她的好,將來好好待她才是。”

聞言,沈郅將視線從書信上挪開,難得搭腔。

“只要陛下帝位穩固,樂安郡王該知道怎麼做的。”

“這怎能混為一談?”江春和不大讚同過,振振有詞,“郡王爺是郡王爺,就算是世子的父親,能管著他,可不能給安姑娘幸福啊。”

幸福二字令沈郅頗感無趣,只當江春和還是小孩心性,世家與手握兵權的藩王聯姻,為的是結盟,是地位穩固,幸福是其中最不值一提的。

不過他到底沒與她多言。

想來……不管她是否那個身份,該都不會那樣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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