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丁六的府衛格外多,江春和東拼西湊著,也囫圇拼了個大概來。

此人並非普通的府衛,而是樂安郡王手下斥候兵,常年駐守青石關,近幾年立下過不少戰功,在軍中頗有威名。

只不過此人出身於微末,幼年又曾毀了容貌,只得終日覆以面具,使得整個人沉默寡言,甚少與軍中將領往來,晉升的路子便有些艱難。

不過於底下的小兵府衛們而言,丁六已是他們敬仰的猛將,此次還是頭一回與其同行,少不得激動一二。

江春和沒在驛站見到符合丁六的府衛,便估摸著這位厲害的斥候將當是隨郡王世子一道入宮了。

……

宮宴持續了約莫兩個時辰,直到申時初,在驛站外等到快要打瞌睡的江春和才猛地被一陣喧囂鑼鼓聲驚醒。

循聲望去,只見城門處熱鬧非凡。

走在前頭的儀仗隊鑼鼓喧天,太后御賜的寶蓋琉璃馬車掛滿了紅綢,耀眼如煙霞。穿著大紅衣衫腰懸紅花的喜娘與陪嫁小廝沿街撒著喜果喜錢,過路的百姓許久不曾見過城中如此盛況,跟著歡呼雀躍,隔著很遠就能瞧見那熱鬧景象。

樂安世子換上了喜袍,騎著高頭大馬,享受著路旁百姓的夾道歡迎,瞧著滿面春風,好不得意。而馬車後數不清的珠寶與金銀如長龍般一眼望不到底,若非衒機司衛與兵馬司護送著聘禮與嫁妝儀仗,恐怕還沒人有這個膽子明晃晃將諸多財寶顯露人前。

這一切無一不彰顯出這樁婚事的顯赫。

江春和過足了眼癮,便找起沈郅的身影來。

他不遠不近地跟在馬車後,一襲緋色錦衣在送嫁儀仗中,反倒和諧幾分。待蕭寰入了驛站,盧歸山上前在其耳旁低語幾句,方輕輕一頷首,而後視線一轉,倏地落到那盯著自已眼都不眨一下腦袋上。

這道身影漸漸在她眼中放大,直到那抹緋色遮住雲霞,淡漠的聲音隨之落下。

“聽到了什麼?”沈郅垂眸,像是看穿了那雙圓潤鳳眸裡的疑惑,“你一直盯著我,不是有話要說?說說吧,從那些府衛口中聽到了什麼。”

江春和指尖蜷了蜷,心中不由嘀咕:自已表現得這麼明顯?

“沒聽到多少,不過郡王府府衛們提起一名叫作丁六的斥候許多次。”說著,她打量起周圍,此時送嫁儀仗忙碌著,並未有人注意到這邊,便悄聲補充道:

“似乎是樂安郡王特地派來保護世子的,應當是個厲害人物。”

江春和不解,不過娶親罷了,樂安郡王為何要派個軍中好手來保護自已兒子,這可是陛下賜婚,難不成還有誰能來破壞不成?

倒是沈郅一聽,便猜到丁六便是此前自已注意到的玄甲府衛。

他並不覺費解,反而因此琢磨出幾分意味深長來,遂向江春和道:“半個時辰後,儀仗出發,此行衒機司中唯你一名女子,柔宜縣主那邊,你注意些。”

江春和點了點頭,對沈郅的安排並無異議,畢竟她也對這位即將遠嫁的姑娘十分好奇。

……

送嫁儀仗如期行進,前幾日江春和還能興致勃勃地忙碌,待到了第五日,便開始覺得了然無趣。

出城那時有多熱鬧,現在便有多沉默。吉日不容耽擱,這般每日都重複著趕路的日子,她在馬上尚覺枯燥,安姑娘只能坐於馬車之中,那是何等煎熬?

江春和幽幽嘆息一聲一聲,感嘆女子的不易。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她本以為難熬的安姑娘一路上未曾說一句苦,反倒是樂安世子幾次叫停隊伍,要求停下休整歇息。

出了洛京城後,沒了少帝太后在上壓制,蕭寰便沒了顧忌,行事開始放肆起來。

第三次叫停時,正值申時末,衒機司眾人拿不定主意,皆等著沈郅發話。

沈郅瞧了眼一步不前的馬車,並未反對,只讓人照樂安世子的吩咐,尋就近的驛站停歇。

反正又非自已結親,蕭寰既要作怪,那便隨他。

到達驛站後,江春和稍作梳洗,便摸到了後廚去。

在馬上行了幾日,她腰都酸了,實在不想再坐著,加之白日裡趕路,夜裡容易餓肚子,得為自已備些清淡夜宵。

——順便投餵一下恩公,白日裡的乾糧,這位又是一口未用。

此處驛站毗鄰青州邊界,後廚醴了不少河鮮蝦鯗,尤其魚乾貯存得好,江春和本就想做些易克化的,正好剁了魚乾做魚糜,燉兩鍋河祗粥。

魚鯗鹹鮮,與小米一同燉爛,無需再增添其餘調料,粥便已然十足鮮香濃稠。

江春和貪嘴,在自已那一鍋中加了少許嫩豆腐與茱萸粉,那香味頓時拔高十分,格外霸道濃烈,連春夜的寒意都驅散了幾許,勾得人饞蟲四起。

恰在此時,後廚門外傳來一聲應景又突兀的咕嚕聲。

江春和清楚自已此時還沒餓到五臟廟抗議的時刻,霎時轉過頭去,就見一位與自已年紀相仿的侍女立在門邊。

意識到自已失了態,那侍女頓時警惕起來,抱緊了手中一團紙包,欲要後退離開,卻低估了自已空空如也的肚子,被這霸道濃烈的香味勾的一時沒能邁動腿,且還又發出一聲更為響亮的咕嚕。

這下羞得她立刻漲紅了臉。

江春和記得這個侍女是安小姐的陪嫁丫鬟,便留意起來,當即主動揚起一抹笑,溫聲道:

“我是衒機司的小江,先前沈大人未用晚膳,便命我來做些易克化的夜宵,我怕夜裡餓肚子,就燉了兩鍋,再過兩刻鐘便好了,你可要嘗一嘗?”

她毫不客氣地拿恩公當藉口,也算消除了些那侍女的防備。

“原來是小江大人,奴家香檀,是安國公府的陪嫁,不知可否借您那邊的空罐一用?”

香檀不好意思蹭飯吃,但許是同為女子,這位又是衒機司的人,她也表明了來意,稍稍露出掩在衣袖下的紙包,小聲道:

“舟車勞頓,縣主微有不適,此前不敢拖累行程,便一直忍著,這會子趁隊伍休整,我才趕緊來為縣主煎一副藥。”

說罷,她還有些緊張,但江春和二話不說便替她點了灶燒水,還特地起身將後廚門闔上。

這一舉動無疑熨帖了香檀不安的心,她感激地上前行了一禮,彷彿終於找到了可以信任一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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