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悔不當初

林望舒是被一陣敲門聲驚醒的，他剛剛動彈了一下，就“嘶”的痛呼一聲，僵在原地不敢動。感覺自己像是被拳擊手狠狠痛毆過的小菜鳥。

“砰砰砰！”外面的聲音很大，林望舒想忽略都沒有辦法。

他顫著手，釋放出一點異能，放在腰上，隨後，他便感覺自己緊繃著的後背放鬆了許多。

只是還是有點不舒服，但是已經是在能忍受的範圍之內了。他披上放在床頭的乾淨毛絨外套，便噠噠噠的走去開門。

“誰呀……”他的話音未落，就看見外面站著的男人，他整個人愣在原地。霍承彥還是那副熟悉的模樣。

身材高大，樣貌英俊，眼珠裡的小痣一如既往的特別。

林望舒的右手下意識的攥住了手邊的門把，抬頭疑惑的看著面前的人，不明白他為什麼要來找他。

“你有什麼事嗎？”他的聲音沙啞，又帶著剛剛起床的軟糯。

雪白的小臉上，只剩下深黑的眉睫與鮮紅的嘴唇，撲面而來的幽淡的桃花香，給他帶上了一絲不自知的媚色。偏偏當事人還無所知覺，滿臉的無辜和疑惑。

看見少年破了皮的嘴唇，霍承彥哪裡還不知道少年身上發生了什麼，他咬緊牙關，拼命告訴自己要冷靜，自己只不過是作為一個故人，來這裡同他告別的而已。

但是心口那份再也無法忽視的失落和沉重卻不讓他自欺欺人。

他的話語梗在喉間，難以說出。狠狠捏住拳頭，終是沒忍住砸向一旁的牆壁。

林望舒嚇了一跳，眼睜睜的看著霍承彥將他家的牆壁砸出一個大坑。

他心中不悅，這人是發什麼瘋，一大早擾人清夢不說，還把人房子砸個坑。

“請問霍團長有什麼事嗎？我很冷，不想陪你在這裡吹風。”他不想讓這人進門，否則霍哥知道了該不高興了。

他不自覺的回想起昨天男人逼他做出的承諾，才知道，原來他一直很在意。吃醋的模樣也很可愛。

霍奕謹收回拳頭，一步步逼近少年。

“你不許再過來了，否則我不能保證你還能完好的站在這裡。”林望舒背在身後的攥住一截藤蔓，打算這人再進一步，就把他綁起來，丟出去。

霍奕謹停住步子，微微低頭看著少年警惕的眸子，心中的悔恨和疼痛像是海嘯一樣淹沒了他。

他突然上前抱住了林望舒，猝不及防之下，林望舒看見他動作，就要用藤蔓將他捆住，哪裡知道他會有這樣的動作。

一時間，傻乎乎的藤蔓直接將兩人都捆在一起。

林望舒：……

真的好尷尬。

霍承彥也被這一弄，原本憤怒的情緒突然一轉。

望舒這樣做，不會是還在心中喜歡著他吧，想到這裡，他的心中閃過一絲竊喜。

林望舒暗自一揚手，藤蔓瞬間委頓在地，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它明明都這麼聽話了，為什麼“媽媽”要罵他傻子。

藤蔓可是知道，傻子是人類罵人的話，它真的好傷心。

林望舒深吸了一口氣，無視了男人驚喜的眼神，又困又累，身體還難受的他實在沒有那個耐心了。

他直接推開霍承彥，“不許再敲門！”隨即便“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霍承彥直接愣在原地。

他的自尊告訴他，現在必須轉身就走，但是心底深處的失落卻是騙不了人的。

他伸手想敲敲門，想起林望舒的話，手又僵在半空中。裡面除了亮起來的燈光，沒有一絲的回應。

他收回手，失落的走到小院一旁的窗戶旁，敲了敲玻璃窗。

林望舒心中那點鬱悶在看見桌上擺著的食物時，消解了許多。

他開啟其中一個保溫盒，裡面是噴香的海鮮粥，林望舒坐在凳子上，有些不適的挪了挪，他肚子很餓，也就忽視了身體的不適。

他端起碗，喝了一口，微微燙口的食物讓他的腸胃都都有一股熨帖的暖意。

正要大開殺戒，解決這些食物，但是窗戶那邊卻又傳來惱人的敲擊聲。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外面，彷彿他要不開，他就一直敲下去。

林望舒放下手中的碗，氣呼呼的開啟窗戶，迎面而來的一陣寒風將他吹得一激靈。

天色對比之前越發的暗了，林望舒剛剛還以為是剛天亮，誰知竟然已經快天黑了。

“霍團長，我記得您以前不是這樣的人。”至少不是這樣死纏爛打的人。

“我是什麼人，你很瞭解嗎？”他自嘲的搖頭，眼神專注的看著他，彷彿只容得下他一個人。

林望舒無語了，他沒有興趣再去了解這人，以前他覺得自己愛這人，但其實當時決定離開，之後除了有些迷茫之外，也沒有了什麼難受的感覺。

他想：自己以前對這人應當只是一種感激加上崇拜吧，不然真正愛一個人，是不會那樣容易割捨的。

林望舒搖搖頭：“您該回去了，不然那位蘇先生知道了肯定會很難過。”

“你是在看我的笑話嗎？”霍承彥心中惱怒。

“……”這人真是莫名其妙。林望舒快煩死了，他的粥都要涼了。

他要關上窗戶，手卻被霍承彥捏住，一時間動彈不得。

“你明知道蘇白跟人離開了，還這麼說，是在看我的笑話嗎？笑話我當初識人不清，錯把魚目當珍珠？”他眼睛發紅，湊近質問。

“我不知道！我又不關心你，幹嘛要知道，你再不鬆開，我就不客氣了！”林望舒抽不出手，咬牙道。

他氣的臉頰微紅，滿眼都是嫌棄。

霍承彥像是受到打擊一樣，他張了張嘴，沒能說出什麼。

突然，他的手像是被什麼力量隔空捏住，手骨不自然的向後彎折，劇痛之下，他不自覺放開了手。

霍奕謹黑著一張臉站在不遠處，霍承彥見到他，頓時驚駭不已：“哥，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林望舒被鬆開，手上留下了幾道顯眼的紅痕，霍奕謹怒火更勝，他眯著眼睛，盯著許久未見的所謂的弟弟。

像是才認出他，他走到霍承彥身旁，冷冷的開口：“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沒用。”

霍承彥眼瞳微縮，他痛苦的捂著已經骨折的手臂，滿頭冷汗的看著自己兒時的噩夢越走越近。

霍承彥是霍家的私生子，他與哥哥相差近八歲，父親是個花花公子，霍家的權柄，直接是由霍老爺子交給大哥霍奕謹的。

霍父在外面有了他，但是因為懼怕自己的長子，還是不敢讓他的母親進門。

他只能作為一個人人嘲笑的私生子活著，那些年，他見慣了那些捧高踩低的人剛剛還對著他哥諂媚，卻轉臉就將他貶低到塵埃裡。

他一直以來都想讓自己變得更加優秀，優秀到讓大哥不能忽視，讓那些趨炎附勢的人通通後悔。

但是大哥就像是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好像他怎麼爬，都無法爬到山頂，反倒讓自己摔了滿身的傷。

漸漸的他厭惡著和大哥有關的一切，包括當時崇拜大哥的林望舒。

他以為他是因為大哥才留在他身邊的，林望舒越付出，他自己反倒越發難受，他不想看見他。

他被嫉恨矇蔽了雙眼，他現在才想明白，他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他拼命讓自己不要後悔，後悔只是弱者才有的情緒，但是他無法剋制的想，如果當初他沒有那樣無視少年的付出，沒有那樣無視自己的心，那現在的他，會是什麼樣的。

他做過這樣的美夢，但是午夜夢迴，一切卻都顯得那樣空洞，現實與夢境的殘酷對比讓他心如刀絞。

他痛得渾身顫抖，心頭長久以來壓抑的恨意像是找到了一個傾瀉而出的缺口，他嘶聲道：“我沒用？當時林望舒愛的是我，是我不要他，才讓你撿了個漏，哥！霍奕謹，你當你還是那個天之驕子嗎？”

他被精神力擊中，倒飛出去，霍奕謹攥緊拳頭，霍承彥只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就像是被四面八方的液壓機不斷下壓，沒有一絲反抗的餘地。

他用盡全力，凝結了無數火球，向著霍奕謹扔去。

但是那些火球就像是被固定在空中了一樣，霍承彥眼瞳一縮：“怎麼會……”

“哥，你們不要打了。”林望舒爬出窗戶。

霍奕謹看著他有些僵硬的動作，下意識的就伸手去扶他。

“哈，哈”霍承彥躺在雪地裡，看著這一幕眼中出現了怨恨：“我的好哥哥，你可真是純情得夠可以，林望舒當初喜歡我喜歡得死去活來的，還給我畫了不少肖像畫，你這是吃剩飯呢？”

霍奕謹像是充耳不聞，但他從來不是一個大度的人，霍承彥臉上又出現了痛苦的表情。

林望舒無奈，這人沒有想殺他們，林望舒也不能看著霍奕謹這樣將人殺了，那樣對他們的不好。

“哥，我回去會跟你解釋的，你不要管他了，這樣對你不好。”無故殺死高階異能者，這是重罪，即使免於懲罰，但是卻堵不住大部分人的嘴。

霍奕謹點點頭，轉身扶著林望舒的細腰，慢慢回了家。

霍承彥看著兩人相依的背影，心中滿是絕望和自嘲。

他這次來，其實就是想告訴林望舒，他要離開了，s市的地下基地出事了，他得回去。

但是他不甘心這樣結束，於是趁著別人收拾行李的時間，找到林望舒，想同他說這個訊息，但是現在……他陷入了黑暗之中。

“霍隊長，你沒事吧！”楊飛扶起霍承彥，顫著手往他的鼻腔下試探。溫熱的氣流讓他放下心來。

他將人扶在背上，費力的往團裡走，他得趕緊找著那個療愈異能者，讓他治好自家團長的傷。

至於報仇，拜託，他只是一個三階異能者，連異能五階的隊長都沒辦法的事，他能有什麼辦法。

他鬱郁的看著那個亮著燈的房間，心中是嘆不完的氣。

“隊長啊隊長，你說你這又是何苦。”他看著已經昏迷過去的霍承彥，小聲嘀咕道。

而這一切都被臨近房間裡的蘇白看得一清二楚。

他是跟著顧少川來到這裡的，他原本以為自己在那人心中是有位置的，這才不惜背叛霍承彥跟他來到這裡。

剛在這裡發現霍承彥的時候，他心中驚惶的同時，也有幾分得意。這樣的人為了他不辭辛苦的來到這裡。

他在心中還想著，自己跟著顧少川這樣的人，肯定遲早會跟霍承彥見面。

到時候，他該如何去面對男人，他甚至想過，自己對他這麼重要，只要他哭求一番，霍承彥應當是不會傷害他的。

再說，他當時也是無奈之舉，並不是有意欺騙他的。

他終日躲在屋子裡不敢出門，生怕遇見故人。但是現在看見這一幕，卻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舞臺上演技拙劣的小丑。

臺下人自顧自的喝酒歡樂，不時傳來的笑聲就像是嘲笑，扎碎了他的自尊心。

但是他不是在心底說好的，只要活著，就不管什麼自尊不自尊的嗎？為什麼現在還是感覺這樣痛苦和難堪。

他所想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廂情願罷了。

他們是厭棄了他的沒用了嗎？就林望舒有用，所以才這樣去諂媚的嗎？

他失魂落魄的順著冰涼的牆壁滑落，坐在地上，寒氣順著脊背滲入心口，讓他不自覺的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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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望舒拍著霍奕謹的手臂，想讓他放手。明明剛開始還好好的，但是現在他已經被男人掐著腰，抱在半空中，弄得雙腳懸空。

因為這個動作，他撐著男人堅硬的胸膛，不自覺的往後縮，霍奕謹將人放在桌子上坐好。

低下頭盯著他咬牙問道：“你喜歡霍承彥那小子？”

“沒有，不喜歡！”林望舒有些氣弱，好感過應該算有的。

“沒有不喜歡？那就是喜歡了？”霍奕謹涼涼道，越發逼近。

完了，上天為什麼要這麼對待他！林望舒雙手撐在冰涼的桌面上，懊悔得恨不得找塊豆腐腦撞死！

他索性實話實說：“遇到你之前，我確實對他有過好感，但是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那時候他大概是嫌棄我異能低微吧，也從來都對我不假辭色，只是當時他救了我，之後又經歷了很多事，我就有些喜歡他了。但是現在真的沒有，我的心裡只有哥一個人。”他說著，乖巧的撅著小嘴湊上前想親親。

但是卻被霍奕謹無情的擋住。

“我在跟你說正經事，不許用美人計。”

他接著問道：“那他說的素描是什麼？”

林望舒慶辛自己已經將罪證毀屍滅跡了，不然要是被發現，他還要不要活了。

“那個，確實有，但是我已經燒了，我真的對他沒意思了哥～”他不自覺的撒嬌。

霍奕謹只覺得手心的熱氣嘭得他心口發熱，但是他心中還是不高興：“你都沒有給我畫過……”

“畫，明天就畫，我今天好難受，肚子也餓。”他兩手拽著霍奕謹擋在他臉上的手，放在自己軟趴趴的肚子上。

“你摸摸，肚子都快餓扁了。”男人沉默的將他抱下桌子，窗外被精神力裹挾而來的保溫餐盒被開啟，裡面滿滿當當的都是林望舒愛吃的菜。

大部分還是剛剛收穫的新鮮食材，是他專門找了一個五星級廚師，讓他給做的菜，他剛剛怒火中燒，直接將飯盒扔在門外了。

“快吃。”他給人盛了一碗米飯，看著他吃的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像只滿足的小松鼠。眼神也不由的柔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