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衣內襯深藍緞勁裝,身側斜跨一柄長劍,少年迎著朝陽,朗目星眉,挺拔如楊,熠熠生彩,只肖一眼便能讓無數少女沉淪其中。

明明是武將,偏生了一張小鮮肉的臉,又因常年在王府,養的膚白若茭。師雪妍感嘆,若自己真如現在的年齡一般,定會為他神魂顛倒。可惜心理年齡擺在那,她看這位少年如同幼弟一般,是斷斷生不出情愛的。

“公主。”

蓁胥走下臺階向南凌珺寧行禮,又轉向另一人,只是面色微微僵硬,略一頷首便別過臉去,算是打過招呼了。

師雪妍也不怪他,畢竟那日喝醉酒做了些有損名聲的事情出來,自那日起,蓁胥便對她避之唯恐不及,她也不怪,將自己名門淑女的架子又端了起來,行了個標準的禮,便將目光移向別處。

南凌珺寧那日也喝醉了,並不知發生了何事,故而未看出二人與往日有何不同,只問道:“蓁將軍,皇叔可在裡面?”

蓁胥回道:“殿下今日一早進宮,約莫亥時才會回來。”

師雪妍彷彿看見了希望,對珺寧道:“既然殿下不在,那我們改日……”

誰知這丫頭根本不打算放過她,也不聽她說完,回頭便對蓁胥道:“如此……你去忙吧,我和師姐姐在京花苑等皇叔回來。”

京花苑這種乍一聽似女子住處的地方,實則是一處依水而建的小閣,三面環池,塘中滿屏浮翠,只是還未到荷花盛開的季節,連個骨朵都瞧不見。倒是兩旁的花開得極好,顏色鮮嫩的花瓣如同妙齡少女嬌嫩的面頰,錦簇的花團直將小閣圍了起來,細嗅之下處處皆有麝月幽冷的馥郁馨香。

丹淑與珺寧的宮婢霏薇對此處已是十分熟稔,二人分工,丹淑將小閣前的簾子捲上,開始架陶壺煮茶,霏薇則去拿了炭火來,又讓人布了些吃食。

師雪妍將昨日南凌珺寧未畫完的畫拿出來看,指著一處花瓣道:“此處顏色重了些,下筆還需再輕,這裡形狀不對,你的筆法還應多練練。”

南凌珺寧舀了一杯茶放在她的面前,笑道:“師姐姐……我本來就是撿個由頭出來透透氣,不必如此苛刻吧?”

“話雖如此說,但做事講究個有始有終。”

“那師姐姐幫我畫了吧……如若趕得上皇叔回來,我正好拿給他看看,也好得他誇耀幾句。”

少女如蘭碧葳蕤的小蒼蘭,那雙微微翹起的雙唇及含著鬼黠之色的雙眸配在一起,著實殺姐利器,師雪妍只覺一半的心都融化了。

但幸好,還留著另一半。

傳道授業應拿出老師的威嚴才對,若是這樣答應了,今後她那般爛的畫技拿出來班門弄斧,丟人的是誰?

思及此,她硬起心腸,端出老師的架子批評道:“古人云,不靜心則如以水沃石,絲毫不進。不開悟則如膠柱鼓瑟,轉動不得。既然你決定要畫,自是要用心才對。”

南凌珺寧捏起盤中的棗香糕咬了一口,嘴裡嘟囔道:“師姐姐,你現在很像師太傅。”

師雪妍眨眨眼,不過講了兩句道理,哪就像了?難道在不知不覺中,她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不對,可不能被這小妮子套路了!

她伸出手指彈了一下少女的額頭,笑道:“要我幫你也不是不行,陛下珍藏的那壇甘瓊,你可知在何處?”

也只有師雪妍敢這樣對南凌珺寧。

公主是什麼樣的身份,擺在何處都是尊貴,就算她父親身職太傅,身為臣子之女,對珺寧也應畢恭畢敬。或許是因為她們兒時玩的好,師雪妍腦中有二人的記憶,知道珺寧雖是公主,卻無公主的架子,在她面前便也沒端著。

南凌珺寧怔然片刻,連嘴裡的棗香糕都未曾吃完就笑了起來,心裡卻道:師姐姐‘美名’在外,卻沒想到是個酒鬼……不過嘛……

“甘瓊我是不知道在哪……”

霏薇怕她嗆著,忙將茶水遞了過去,南凌珺寧喝了一口,才小聲道:“我讓霏薇買通了王府管灑掃的媽媽,才知道原來我們近日苦苦尋找的桃李春風醉,被皇叔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給埋了起來!”

她讓霏薇拿來一張新的紙,圈圈畫畫之後,指著一個打叉的地方道:“這,便是桃李春風醉的大概位置,既然皇叔還未回來,等會我們便去挖出來嚐嚐。”

師雪妍詫然道:“珺寧……這……不好吧……萬一殿下生氣……”

淮安王的雷霆之怒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南凌珺寧搖頭晃腦,只嘆道:“十年佳釀難再得……”

師雪妍沉默良久,美酒和淮安王的雷霆之怒之間,她還是分得清孰輕孰重。良久,她才深吸一口氣,艱難道:“珺寧啊……我們還是……”

“師姐姐……”珺寧突然對她咬耳朵:“我也是深思熟慮過了,若是等皇叔回來,就他那酒量,我們連一杯都討不著……”

……

公主您是認真的嗎?那是淮安王自己埋的酒啊……珺寧就算了,這會不會是她此生最後一口酒?

公主大人顯然是認真的。

她對淮安王的府邸很是熟悉,帶著三人七拐八繞來到一棵大樹下。

已至大雪,樹上的葉子都掉光了,師雪妍也看不出這是棵什麼樹。她是不敢動手的,抱著手看著珺寧拿著小鋤頭在地上刨坑,不多時便露出一個紅色的蓋布。師雪妍頓時將淮安王的雷霆之怒拋在了腦後,也蹲了下來,幫她把酒挖了出來。

小小的一罈,師雪妍捧在手中掂了掂,就這點分量,她等會可要少喝點,否則淮安王回來見自己埋了多年的酒沒了,怕是會直接提劍吧。

“咦……這是什麼?”

南凌珺寧從坑裡拿出一個用錦緞包裹的小盒子,想來是因為被酒罈子壓在下面,她們都被這壇十年佳釀給吸引了,並沒有看見酒罈下面的東西。

南凌珺寧小心翼翼地撥開已被土染成深棕色的錦緞,赫然露出一個雕花鏤空的小木盒。

師雪妍倏然皺眉,這一看便知是女子之物,若是其他人的隱私也就算了,可這是淮安王的啊!

她忙道:“珺寧!快放回去!”

此時丹淑和霏薇也好奇地湊了過來,三個人齊齊盯著那個盒子一動不動,似是沒聽見她說什麼。

南凌珺寧端著那個盒子歪頭苦思道:“師姐姐,你說這裡面是什麼?”

師雪妍將手中的酒交給丹淑,又將那個盒子捧在手中,覺得分量很輕,也不像是有飾物的樣子,實在猜不出裡面裝了什麼,但想了想,還是將珺寧手中的錦緞扯了過來,重新包好放入土中。

“別呀,我們看看再偷偷放回去,皇叔不會知道的。”

師雪妍認為,每個人都有不想言說的隱私之事,這淮安王而立之年都未娶妻,想必是經歷過什麼,只搖了搖頭,將土推了回去:“此事做不得,我們偷偷挖酒出來喝本就不妥,這種秘密還是讓它埋在土裡就好。”

畢竟她只有一個腦袋,就算她對淮安王的秘密很感興趣,也不敢輕易探究。

師雪妍見她嘆了一聲,一副很可惜的樣子,不由好奇問道:“珺寧,你皇叔為何這般年歲都未娶妻,你可知緣由?”

“緣由?”南凌珺寧仔細想了想,搖頭道:“皇兄說皇叔常年在邊關,回淮洛的時間屈指可數,自然沒法娶妻。”

原來是沒時間談戀愛,但以她一個過來人的經驗,此物,此人,往事,都不會如珺寧說的那麼簡單。

她轉頭看向那罈子酒,忽然覺得沒那麼想喝了。

“要不……我們把這壇酒也埋回去吧?”

只要有錢,什麼樣的好酒買不到,還是小命要緊。

南凌珺寧從丹淑手中搶過那壇酒,抱得緊緊,囔囔道:“我不要……找了好幾日才找到,為何要埋回去?師姐姐別怕,皇叔是不會為了一罈酒怪罪我們的。”

師雪妍扶著額頭作無奈狀。

算了……挖都挖出來了,又豈有不喝的道理。

歲將暮,時既昏。

原本還懨懨晴了一頭,轉眼便愁雲深積,在她們回去的路上就下起了細碎的小雪,珺寧抬手去接:“呀,怎麼下雪了?”

若是有日光,京花苑尚且光線充足,現下天色驟暗,又吹起了風,再回去已然不妥了。二人便叫來王府的邱管事,將東西都搬到了西苑中。

西苑離淮安王的書房不遠,邱管事在府中多年,也比那群侍衛更通透些,當即讓附近的侍衛都撤走,又著人拿了軟墊,炭也換成了陛下親賜的銀骨炭,又撥了個伶俐的侍從過來。

“公主、師姑娘,若有何需要,吩咐常正就好。”

珺寧也不客氣,道:“你讓王府的廚子做兩碗冰糖粉圓子過來,對了,再拿兩個酒杯。”

這大冷的天兩位姑娘是要喝酒?邱管事抬眼掃了掃,這才看見其中一位侍女手中抱著的酒罈,那成色,一看便知是剛從土裡撈出來的,瞬時眸色一變,額頭的冷汗便流了下來。

兩位祖宗哎,這東西都給你們找出來了。

他內心苦笑了一聲,倒也不敢真說什麼,畢竟一位是當今陛下的親妹子,一位是陛下的肱股之臣,當朝太傅愛女,且殿下都說王府除了書房重地,其他地方隨公主逛了,這逛著逛著找出什麼來……總怪不了他吧……

橫豎這壇酒喝不進他的嘴裡,還是別多管閒事的好,邱管事心中嘆了口氣,面上卻笑應著退了出去。

二人說說笑笑之間,僕人便將東西送了過來,南凌珺寧招呼丹淑將酒倒了,丹淑卻猶豫地看了師雪妍一眼。

師雪妍嘆了一聲:“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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